文学五一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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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的酒店长廊,寂静无声。
    夏时初挺直脊背,努力忽略掉那道快把她后背灼伤的视线,沉稳地走着,可惜心跳却远不如步子那么镇静。
    短短几米路,竟走得她手心隐隐冒汗。
    余光扫到自己房间号时,她低头从包里掏门口,摸出来,刚准备去碰感应锁,手腕就被人抓住压在了旁边,带着点酒味的气息扑了上来。
    盛怀扬捉住她的手,将她抵在了门上。
    夏时初面对着门,盛怀扬就站在她背后,两人离得很近,灼热的气息带着一点侵略性覆盖过来。
    她下意识地咽了下嗓子,脚无声地往前挪了挪,鞋尖刚碰到门就被人钳住肩膀,硬转了过来,将她圈在自己面前。
    他垂头凝着她,那双平日清冷的眼眸深沉得如一潭深井,似乎又带了一些难以言说的情绪,克制又压抑。
    夜色很静,静得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还有胸口砰砰砰的心跳声。
    不止她的,也有他的。
    夏时初被他盯得招架不住,脑内小人正在鼓励自己不要落荒而逃时,耳边忽然听到一声轻唤,“夏时初。”
    “嗯”她下意识地应。
    下一刻,极具侵略性气息铺天盖地压了下来,盛怀扬垂头靠近,声音带了一些哑,“初宝。”
    夏时初猛地别开头,抬手抵住他的肩膀,微仰头,要笑不笑,“谁是你的宝?”
    说完,完全忽视他眼底复杂难辨的情绪,从他手里抽出门口,刷卡进屋,并头也不回地补了一句,“盛总晚安,祝你好梦。”
    嘭,房门关上。
    一进屋,夏时初就贴住门,捂着胸口,慢慢滑坐在地上。
    刚才,在听到那声“初宝”时,她差点缴械投降。
    这是他的专属昵称,第一次这么叫她,是他最后一次代表国家队去新加坡参加竞赛,创下新的赛会记录,并一举拿下团体和个人全能金牌。
    赛后,当地大学校台给他做专访,例行的提问后,主持人笑着抛出大家真正有兴趣的话题,“我们的冠军有女朋友吗?”
    彼时,他微垂下眸,视线落在右手手腕的红绳上,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
    主持人立即抓住问:“这是女朋友送的幸运绳吗?”
    他轻轻颔首。
    主持人乘胜追击:“能不能介绍下你的女朋友,或者讲一讲你们相恋的过程?”
    这次,他稍稍敛了笑,摇头。
    主持人不放弃,连着提出好几个问题,想挖掘点消息,奈何都被盛怀扬不咸不淡地推了回去。
    主持人打趣,“你这是要把女朋友藏起来吗?”
    见盛怀扬仍旧笑而不语,主持人不死心地问,“名字信息不能说,那说说别的吧。一般恋人之间都会有很亲昵的称谓,你们应该也有吧。”
    这次,盛怀扬终于望向镜头,从唇间轻呢地氤出两个字:“初宝。”
    他的声音本就偏低,唤出这称谓时莫名还带了些气声,很磁性很苏。
    据说,当这段视频传至赛事官网和那家大学论坛时,点击量一夜破百万,下面留言全是一水儿的土拨鼠尖叫。
    夏时初看到这段采访视频是在隔天的马列大课,邻座挂着耳塞的沈梦蝶突然喊了句“卧槽!”
    下一瞬,便把电脑推到她面前,一边把一只耳塞挤进她耳朵里,一边拉视频。
    夏时初一眼就看到了视频里的盛怀扬,正乐着,耳朵里就听到了那个提问,以及那个苏心苏肺的称谓。
    啊啊啊……她抱着沈梦蝶胳膊,笑得两眼冒红心。
    没等到下课就偷偷跑出去给他打电话。而他正在机场,同大部队一起,准备归国。
    “我什么时候叫初宝的,我咋不知道?”她笑着问。
    他在那边也很低地笑,“不喜欢?”
    “喜欢。”她用手指戳着走廊外的玻璃窗,心里简直不能用高兴来形容。
    5555,喜欢得要疯了。要不是怕被谭丫丫和沈梦蝶双殴,她都想把那两字做成短信铃声,每天听个几十遍爱的呼唤。
    盛怀扬就这么安静地听她傻笑了好久,直到话筒里传来广播提示,他才说,“要登机了。”
    夏时初收了笑,“好,那先挂了,一路顺风。”
    正准备收电话,就听到他的轻喃:“初宝,等我回来。”
    跟视频的那句完全不同的感觉,如一股电流直击心脏,把她彻底电晕了。过了好久好久,晕乎乎的她才抱住下课出来的谭丫丫一个劲晃,“啊啊啊,他刚刚叫我初宝。”
    谭丫丫一巴掌呼在她脑门上,“md,还让不让单身狗活?”
    沈梦蝶也在一旁吐槽,“你家盛怀扬真的是不骚则已,一骚惊人。”
    他回来后,她乐颠颠地追问,“初宝,是宝贝的意思吗?还是baby?或者都有?”
    被问烦的盛怀扬只瞥她一眼,“都不是,是宝气。”
    “宝气?”她歪头,“珠光宝气?华贵的意思?”
    盛怀扬抻着笑,用力揉她的头,“傻子。”
    直到好久以后,她无意听到一位四川同学讲了句方言,才晓得啥叫宝气,气得她咬了他一口,“你才宝气,你全家都宝气。”
    盛怀扬压着笑,搓她的脸,“可不,全家都宝气得很,尤其你。”
    其实,他们在一起时,他更习惯连名带姓喊她。但有些特定时候,他又极爱这么唤她,尤其是旖旎缠绵、耳鬓厮磨时,低低浅浅地,蛊惑一般,直把她骨头都叫没了。
    如今,穿过岁月的长河,他这一声初宝,仍然像一把勾子,一下就勾牢她的心。
    可是,26岁的她明白了勾住和交出是两回事,所以她学会了转身。
    哪怕心此时此刻还在为他的凝视、轻呢狂乱地跳着,就像下一刻就要撞出胸膛。但她依然能别开头,潇洒地说一句,“晚安。”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把脸埋进双手里。
    过了好久好久,一声轻笑穿过掌心透了出来,随后那笑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开怀明亮。
    **
    对面房间的洗手间里,盛怀扬打开水龙头,捧了水洗了把脸,水流冰凉,他闭着眼睛,眼前忽然浮现出那张熟悉的脸。
    眉眼弯弯,微扬着下巴望着他,眼睛水亮亮的,眼底写满了气恼和不满,“谁是你的宝?”
    是呀,谁是他的?
    他盯着明晃晃的洗脸池,耳边回起成路白跟他说的话。
    “原来盛总下午那句不是玩笑。”成路白偏头看他,直接挑明,“你对时初也有想法?”
    时初?他挑眉,一顿饭的功夫,就能去姓喊名了?
    成路白笑笑,故作感同身受,“她这样的女人,的确够吸引人。”
    盛怀扬哼笑,侧眸对上成路白的视线,“你很了解她?”
    “现在自然不如你。”成路白顿了下,“不过,以后可就不好说。”
    赤-裸-裸的挑衅,像一根火柴,擦燃了盛怀扬胸中那团不知道攒了多久的郁火。
    烧得他心口一片灼痛。
    盛怀扬直直盯着他的眼睛,“怕是不会有以后。”
    最直接也最愚蠢的回击方式,把软肋明明白白地展露人家。
    成路白听完,果然笑了,甚是得意,“有没有,怕是你说了不算。”
    是啊,成路白说得一点没错,他说了不算。
    她在ktv里云淡风轻地唱着:“你有你的人生,我有我的旅程”,一句句像无形的手在撕扯包裹在心脏外的壳,每唱一个字节,就撕掉一分,鲜血淋淋,痛得得他全然失控。
    她在喷泉边说,“想清楚了再来做这些事”,然而,刚才把她抵在门边,疯狂地想靠近,想再靠近时,他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
    她是别人的时初,却是他的初宝。只是……
    他抬起头来,睁开眼,双手撑着洗手台台面,身体前倾,额前的发梢滴着水,顺着额头滑进眼睛里,发涩。
    “盛怀扬。”他对着镜中毫无表情、双眼通红的男人低声问,“你想要干嘛?”
    橘黄的射灯印在镜子上,洗手间里一片寂静。
    **
    西城下雪了。
    夏时初捧着热水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望着屋外白茫茫的世界,思绪有些放空。
    许是昨晚ktv出来等车时在外面受了凉,她今天起来就感觉全身都很痛,尤其喉咙,火辣辣的,肋骨下方也疼,类似久咳后的反应,吸气都一阵酸软。
    她直接在项目群里@盛怀扬请了假,他就回了一个字——【好】。
    连了两杯热水,夏时初准备钻进被窝再睡一觉,沈书周却来了电话。
    “听说你感冒了?怎么样?严重吗?”
    “还好,就是嗓子痛。”她哑着嗓子说。
    沈书周一听她嗓子哑成这样,赶忙贴心地说,“你嗓子不舒服就不要说话,我跟你发微信吧。”
    【除了嗓子痛,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有没有去看医生?】
    【已经吃过药了】
    沈书周:【那你多喝热水,多休息。】
    【正准备睡觉】
    【抱歉,打扰你,你赶紧睡,勿用回】
    他这人总是这样温文有礼,不过,她觉得有必要找个时间跟他说清楚。
    夏时初牵了下嘴角,还是回了句,【谢谢】
    她其实没有吃药,哪哪儿都痛,只想睡觉,只是怎么越睡越冷呢?
    她裹紧被子,闭上眼,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醒来,却觉得浑身更加无力,身上也是汗啧啧的,额头个脖颈一模全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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