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爱国”之人
西城门大开,没有敌军,也没有守军。崔嵬和三公主过关而去,直奔王城。
“你有书信要送去王宫?”饭馆内,谢子静道。
“嗯……”红绡道。
“我带你去。”
“嗯。”
饭馆内,谢子静和红绡刚走,昆仑奴和“西牛四杰”便进来了。
“这城里的门都关了,就只有这饭馆还开着。我还想在这里好好玩玩呢?唉!嘿嘿…诶!这桌上还有钱呢!”墨守成开心地笑道。他好像不论遇到什么事,都能高兴得起来。
“唉!哥哥你…这儿正在打仗呢,你也不严肃点!”墨守邪小声提醒道。他说着,便把桌上的钱,送到柜台上去了。
钱是红绡姑娘留下的。昆仑奴他们,正好就坐在红绡之前的位子上。
“哈哈!”昆仑奴笑道,“墨小妹啊,你哥哥笑得对!这人生在世,一是求国家太平,二就是要开开心心!哈哈!就算天塌下来,也要笑着去扛。”
“嘿嘿!大叔你说得真好!”墨守成笑道,“我的侠道是,助人为乐。我练武功,就是要帮助别人;别人要快乐,我自己也要快乐!嘿嘿!黑大叔,正好现在没事,咱们来打一架吧?”
“哥哥!”“吃饭了,打什么架!”墨守邪和陈桂同时制止道。
饭馆里没有厨师。陈桂取出自己的干粮,分给了众人。
不一会儿,门口又来了两个明艳动人的少女。
“兰笑姐姐!仙娘姐姐!”墨守邪一见来人,便开心地喊道。
“我说,你们两个,整天往他们镖局的队伍里跑!到底是哪头的?你们俩直接加入‘西牛镖局’,不就得了!”未见其人,先闻其装“笔”之声。
聂仙娘冷“哼”一声。薛兰笑也忍不住骂了一句:“臭杨玉山!”
一道青影闪过,杨玉山已坐在了昆仑奴隔壁的桌上。
“半日之间,兴陵镇被攻占了,附近的十三个县也全都沦陷了。”杨玉山背对着“西牛镖局”的众人,朗声说道。
昆仑奴他们离开兴隆镇不过个把时辰,城头王旗已换!
“侵略如风火,征战如闪电。这作战风格,和文房国的‘青龙军’好像!”关河洲自语道。
杨玉山的耳朵动了两下,他听到了关河洲的话,笑道:“据说,这次的敌军,就是来自文房国。”
“文房国距此万里之遥,中间隔了许多的国家。他们的军队是飞过来的吗?还是已经将‘镖绸之路’上的其他国家都征服了!还是…锁龙井?昆仑山西方寺的后院…从锁龙井里跑出来的‘妖魔鬼怪’,怕是不止‘鼠皇军’这一个部队吧?”关河洲喃喃道。
“二当家他们呢?”薛兰笑问道。
“诶!各人自扫门前雪啊…咱们镖局……”杨玉山装“笔”道。
“唉!算我没问!真受不了你们!一个个的…哼!还是人家‘西牛镖局’有人情味!”薛兰笑气道。
“杨玉山,虬八他们呢?叫来一起吃啊!”昆仑奴豪爽地说道。
“他们不吃。虬八的手痒了,还在东城门外等着敌人呢!秦塞通那小子,到处勘察地势,估计是在想什么应敌之策。至于孙老爷子…高人行事,也不是你我能揣度的!”杨玉山道。
“哈哈!”昆仑奴大笑。
“哎呀!”薛兰笑睁大了眼睛,心中埋怨道,“这杨玉山可以啊!我问他二当家的行踪,他就跟我使劲装!人家问一句,他马上就很正经地回答了!我……”
陈桂的干粮非常美味,她也分给了薛兰笑和聂仙娘。
“嗯!真好吃!”薛兰笑吃了一口,心中不开心的事全都忘了。
聂仙娘那冰冷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久违的笑容。
“杨大侠,这干粮你也吃点吧?”陈桂说着,把干粮递给了杨玉山。
“不吃。不是我的东西,我一根毛都不会要!取一毛……”杨玉山又开始装起了“笔”来。
“陈姑娘,你别理他!这人……”薛兰笑斜了杨玉山一眼,将陈桂拉到她们那一桌,正好化解了陈桂的尴尬。
门外,响起了鸡鸣之声。
一只五彩的大公鸡飞入,跳在一张空桌上。
一个捕快打扮的男子,闯了进来。
“铁季济?他不是大唐的捕快吗?怎么也来了!”陈桂低声道。
铁季济目光如刀,逐一落在每个人的脸上。
“西牛镖局?真是踏破……”冷冷的声音,从铁季济的喉咙里发出。
“诶诶诶!你在这装什么呢!”杨玉山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薛兰笑和聂仙娘不约而同地望了杨玉山这个装“笔”界的老祖宗一眼。杨玉山连打了两个喷嚏。
“你们…你们俩是不是在心里骂我了?”杨玉山指着薛、聂二人道。
“没有啊。”薛兰笑一脸无辜地说道。她的心里,却乐开了花。
昆仑奴抛出了两个馒头。杨玉山接住一个。另一个,却被铁季济反手拍在了地上。
杨玉山大口地吃了起来,赞不绝口:“嗯!好吃!好吃!”
薛兰笑她们心道:“你不是说不吃的吗!混蛋!又装!”
“阿嚏!阿嚏!阿嚏!”杨玉山连打了三个喷嚏。
杨玉山白了薛兰笑她们一眼,又对铁季济说道:“告诉你主人,这趟镖,昆仑奴已经接了!我和他联手,一起押运‘诛魔笔’!好了,没你的事了,快回大唐去吧!”
铁季济只当没有听见,他坐了下来,冷冷说道:“‘西牛镖局’的人在这里,姓‘崔’的臭小子和红绡那表……”
又一个馒头飞来,正好堵住了铁季济的嘴。这避无可避的一招,令自负武功盖世的铁季济浑身冷汗直流。
“喂!小崔嵬是洒家镖局的大当家!红绡小姑娘是镖局的大镖医!你嘴里放干净点。洒家还没退出江湖呢!”昆仑奴道。
铁季济唯一的目标,就是成功地执行命令!他既是“主人”的人,也是刑部的人。他主人的命令,和诛魔笔有关。而刑部的命令,则是追杀崔嵬,擒获红绡!他个性偏执,绝不惧怕任何人、事,然而在任务没有完成之前,就与自己根本打不过的人发生冲突,显然是极不明智的选择。
铁季济的眼中只有任务。昆仑奴是他惹不起的人。他带着五彩公鸡,很识趣地离开了。
街上,喧哗之声起。
猎镖堂的金杀带人冲入了县衙,放出了无辜的百姓。
“哇哇哇!”被关入狱中的,竟还有幼儿!
县令与骗子奸商称兄道弟,却拿幼儿充当替罪羔羊,关进了大牢!其道德败坏,不愧为魔鬼的得力帮凶!
“我金杀不为别的,就是要替天行道!行侠仗义……”这一番慷慨陈词,颇有领导作报告的风范。
“啊!好!好!说得好!金堂主真是咱们的救星!”路人纷纷说道。
墨守成和杨玉山都出来了。墨守成拉住一人,问道:“你们一直在叫好,什么好呀?”
“呃…不知道。”路人被问住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叫好,只是别人都喊了,自己若不跟着喊,岂不显得很没有水平?
“百年以来,文房国的‘青龙魔鬼军’一直侵犯咱们西域各国!是可忍,孰不可忍!”金杀大声喊道。
“对!老子要杀光他们!杀了这帮魔子!杀光文房国所有的男女老幼!”百年前战火,令星河国人的怒火代代相传。现在,依然有许多人会被这怒火冲昏头脑,从而失去理智。
“杀光文房国所有的男女老幼!”“对!杀光他们!灭了文房国!”“要是魔子们再来,老子第一冲锋,去打他娘的!”人群,已被熊熊的怒火包围,焚烧了起来。
猎镖堂的人,则在一旁继续煽风点火。
“喂!你们有毛……”墨守成听不下去了,大声喊道。
关河洲怕激起民愤,赶紧捂住了他的嘴,自己说道:“知耻后勇,这才对得起先人洒在疆土之上的热血。大家,都不是圣人。文房国屠杀平民的军人,永远都不能被原谅!他们确实罪该万死!可是,这与文房国无辜的百姓无关!一人做事一人当,迁怒于杀人者的家人,可不是侠义之道……”
关河洲的话还没说完,无数的唾骂声已盖过了他的声音。他已经惹怒了星河国的“爱国人士”!
“你这不爱国的畜生!”“你这文房国的走狗!”“你这文房国的狗儿子!好儿子!乖儿子!呸!”“哼!汉奸!卖国贼!”“呵!我就是要杀光文房国的一切男人,奸……”“对!杀光魔子们!父债子……”疯狂的“爱国”群众已将关河洲包围,他们恨不得一人一口唾沫淹死关河洲。
“唉!我也不是你们星河国的人啊!我卖什么国呀!”关河洲喃喃道,“祖辈血染疆场,是想让你们继续维持国家的太平,而不是胡乱宣泄无名业火…杀光文房子民,那你们,不也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魔子’了吗?整日宣扬杀戮和报仇,平民个个心怀怒火,以万恶的战争为荣…这…应该就是魔鬼最希望看到的吧!”
群众看关河洲生得文弱,便争先恐后地抢着辱骂于他。八剑“嗡嗡”作响。
忽地金铁之声大作,许多头戴狼头面具的大汉突然出现在大街小巷。他们身穿文房军的衣服,见人便杀!
“啊!”“文房国的魔子来啦!”尖叫声响起。人们仓皇逃窜,纷纷哭爹喊娘。
“诶!这文房国的敌人来了!你们怎么都不高兴啊!诶!大叔!你跑什么?你不是要第一个冲锋、打他娘的吗?诶!那位大叔!你不是要杀光魔子的吗?诶!你们怎么都不高兴啊?”墨守成十分不解道。
“快跑啊!再不跑就没命啦!”“喂!你这臭小子!你他妈有病啊!拽我干什么!耽误我逃跑了!”
“啊!饶…绕命!军…军爷!军爷饶命!军爷饶命!我…我知道谁家的钱多,我…知道县老爷家在哪里!县城里的路…我熟!我熟!我…可以为您们带路!别杀我!千万别杀我!”小巷子里,传出了苦苦的哀求声。
“时穷节乃见…你们这样子…唉!察今知古啊!想当年,你们星河国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才击退了文房国的侵略军!众人之力可移山,何惧不义之军?若是大家手上的本事能有嘴上本事的一半,再有几分真的爱国之心,区区‘魔子’,数日之内便可全歼!又岂会…神圣教给人们道德,魔鬼却教给人们‘规则’。常有口说神圣道德者,却只会些混世的‘规则’!”关河洲心中叹息道。
“唉!我都糊涂了!不曾提防他们!文房国的‘魔子’大军,早就混入城里面了!唉!大伙儿!咱们快上!务必杀光所有的‘魔子’!”金杀恨声道。他一声令下,猎镖堂的汉子和一些不怕死的血性男儿纷纷响应。
文房国的狼头军开始砸起了民房,四处放火,到处劫掠。妇孺的哀嚎声,响彻寰宇。
关河洲和墨守成也很快加入了战局。关河洲八剑齐出,墨守成身化为墨,这两个境外之人激于义气,与侵略军展开了殊死搏斗。
杨玉山去了东城门,与虬八和秦塞通会合。薛兰笑、聂仙娘二人,则负责护着武艺低微的陈桂和墨守邪。昆仑奴武功虽强,可双拳难助八方危;更何况附近皆是住宅,昆仑奴害怕误伤,也不敢乱使“黑拳”。
星宿县的人虽多,可抵抗之人寥寥。之前义愤填膺,说着要“杀光魔子”的“爱国义士”,此刻已全都不见了踪影。
“快走!”捕头佟破败领着一干捕快,疾步前行。
狼头军见了佟捕头,只当没看见,也不与他交手。
猎镖堂的人见了佟捕头,纷纷说道:“那不是佟破败吗?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这家伙,平时厉害,现在还不是一副熊样!”猎镖堂的人忙于对付敌军,也无暇理会佟破败。
“你们看见了吗?这文房国的军爷见了咱们,都会网开一面;这猎镖堂的怂货们见了咱,更是恭恭敬敬的!这就是官场上的‘为官之道’!这里边的门道可多呢!你们都跟我学着点!”佟破败压低了声音,十分得意地对手下道。
“是是是!咱们佟爷就是厉害!跟着佟爷,准没错!诶,佟爷,您说…咱们私自打开东城门…放文房国的军爷进来的事……”其中一个小捕快说道。
“啪!”耳光声响起。
“你要死啊!这事说这么大声!”佟破败满头冷汗,怒喝道。
“看剑!哈哈!”是墨守成的声音。
小巷的拐角处,一把墨剑突然杀出,在佟破败头上方的三寸处停住了。
“呃…捕快服…不是狼头人!我打错了!嘿嘿!”墨守成笑道。他在战场上厮杀,居然还能这般开心!
墨守成转身离去。佟破败愣了片刻,他一抹脸上的臭汗,拔起钢刀就向墨守成的身上砍去。
墨守成没有防备,钢刀刺穿了他的身体。墨守成的身体渐渐“融化”,变成了墨水状,他猛地回头,开心地说道:“你偷袭!在背后捅我!你是坏人!我要揍你!哈哈!”
佟破败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怪人,难免心惊。
墨守成大喊一声,震断了钢刀。他暂收长剑,墨拳横扫。
佟破败虽人品低劣,武功却极高。他凝神出掌,又得手下挥刀相助,和招式上和墨守成斗了个不分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