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图灵朵的话，索伦再一次惊了。
    这个世界怎么了？该叛变的人不叛变，不该叛变的人，直接就叛变了。
    再看归芹芍，此时已经闭上了眼睛，一幅完全认命的样子，等着索伦用蚀骨刀去毁她的容。
    “你睁开眼睛。”索伦道。
    归芹芍再一次睁开双眼，原本水汪汪的大眼睛又泼辣又妩媚，而此时却充满了血丝，充满了疲倦和痛苦。
    深深叹息一声，索伦轻轻抚摸她的面孔，然后看着她遍体鳞伤的娇躯。
    她大概从生下来到现在，都没有受过这样的罪。
    全身上下，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到处都是被烫过的痕迹，还有被毒毛虫蜇过的肿痕。
    甚至，身上还有一股臊味，不是受刑痛苦，而是被最后一盒毛毛虫吓出来的。
    这个女人虽然武功也不低，但从小到大没有受过半点苦，练了十几年武功，却没有真正战斗过，也没有受过伤。
    而今天，把过去二十年没有受过的罪，全部受了一遍。
    听到索伦的一声叹息，归芹芍仿佛又被勾起了一阵非常遥远的记忆。
    然后，某些被洗去的记忆，竟然再一次翻涌上来。
    就是在乱石岛的地牢中，她被索伦折磨，失去了所有尊严的记忆。
    当时她被饿了几天几夜，为了活下去，仅仅为了一个发臭的馒头，她就放弃了所有的尊严，践踏了自己的骄傲。
    正是因为这段屈辱的记忆，使得她明白了自己的软弱不堪，没有再理直气壮的骄傲本钱，每一天都茶饭不思，沉默不语，不再如同花朵一般绽放。
    所以，归芹芍迫不得已带着她去清洗了记忆。
    归芹芍却保留了她被索伦玷污的记忆（其实没有），让精神大师洗去了后半部分她软弱不堪的屈辱记忆。
    然而，那个精神大师觉得，人一定要面对自己的真相。所以，并没有真正清洗这段记忆，而是将她隐藏起来，适当的时候一个信号，这段记忆就会被重新激发起来。
    而索伦这一声充满怜惜的叹息，就如同那天晚上地牢中的叹息一模一样，将她从彻底堕落的边缘拉了回来。
    当时，为了活命，她直接捡起那个腐烂的臭馒头就要吃。一旦她真的吃下，会成为她终身的噩梦，再也挥之不去，就击穿了她的尊严底线。
    然而，就在那个时候索伦阻止了她，给她送上了新鲜的热馒头。
    当时，她就仿佛从地狱，上升到了天堂。
    而此时，她再一次要被索伦推向地狱，面临着被毁容的结果。
    结果，又是一声叹息。
    索伦再一次将她从地狱拉了回来。
    顿时，归芹芍心中再一次涌起一股怪异的甜蜜感。
    眼前这个混蛋，是怜惜自己的，不舍得真的将自己推下地狱的。
    凌傲对她很好，但是她习以为常了，并不觉得珍惜。
    而索伦这样折磨她，凌虐她，但是在最后时刻手下留情，却让她觉得甜蜜温暖。
    而且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样。
    上一次，她没有保住自己的骄傲和尊严。
    这一次，她保住了。
    因为，她宁死都没有出卖自己的父亲，所以她以后更加有理由骄傲，或者说是骄纵。
    甚至，她心中还有一种更加变态的思维。
    父亲宠我也就算了，就连是大魔头的索伦，也……在心底深处怜惜我，我还有什么理由不骄纵？
    索伦解开她的绳子，将她放了下来。
    顿时，她伤痕累累的娇躯直接颓倒，瘫软在索伦怀中。
    索伦抱着她，来到后间中。
    这里有一只浴桶，上面的花瓣浴汤早已经凉了。
    索伦升火烧水，往浴汤里面加热水，一直到温热的舒适温度。
    然后，将归芹芍伤痕累累的娇躯放进浴汤之中。
    她浑身的伤口被温水一蜇，顿时痛得一阵颤栗。
    “自己能洗吗？”索伦问道。
    归芹芍摇了摇头。
    索伦拿过最柔软的丝绸，轻轻擦拭她的每一寸娇躯。
    尽管丝绸很柔软，但是刮过伤口的时候，还是很疼。
    但是，这种疼痛，再一次让归芹芍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仿佛有一种能量，渐渐渗透到她身体里面，骨子里面，甚至心脏里面。
    她一下子找不到形容词，想了好一会儿，她想到了。
    温柔的痛楚。
    或者是，痛楚的温柔。
    这就仿佛她和索伦之间的关系，绝大部分时间，都在相恨相杀，都在互相伤害。
    然而，偶尔之间的那一丝温柔，却完全蚀骨，印入灵魂深处。
    当初，图灵朵在屁股上被蚀骨笔写下索伦到此一游，然后足足十几年痛不欲生。
    而此时，归芹芍小腹上这朵玫瑰花的索字纹身，却让她有一种变态的满足感，怪异的幸福感，总之完全没有任何痛苦。
    不仅如此，纹这朵玫瑰花的时候，索伦还专门加入了一种药水。
    这种药水会让她每隔几天就有点痛，有点酸，有点痒，不厉害，但是很缠绵，总之就是类似相思的味道。
    甚至，会有一种上瘾的味道。
    “会留下疤痕吗？”归芹芍问道。
    “应该不会。”索伦道：“只是红肿，淤血，但没有破，不过一会儿，我会为你涂抹生肌玉肤的膏药。”
    然后，归芹芍就懒洋洋躺在浴桶中，接受索伦的清洗，擦拭。
    真是很怪异的感觉，凌傲是她的未婚夫，但还没有碰到她的身体，只是刚刚逼近，她身上就几乎汗毛耸立，就仿佛小猫全身毛炸起的感觉。
    而索伦，触碰她身上每一寸肌肤，她全身的毛孔都是放松的，懒洋洋的。
    就仿佛，小猫咪舒服地接受主人的爱抚一般。
    之前，归芹芍还不太确定这种感觉，现在是完全明白了。
    明白了之后，她的内心很酸涩。
    ……
    沐浴完毕，归芹芍躺在柔软的床上。
    索伦拿出极度昂贵的药膏，先在手中搓热，然后均匀地涂抹在归芹芍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这是专门的生肌玉肤药膏，索伦找术士妖梦要的。
    而且里面，还有一种非常特殊的成分，类似于致幻药物，能够让人产生一种飘飘的美妙感觉。
    索伦先涂抹她身上的肌肤，然后用力推拿按摩，将药力渗透到肌肤深层，确保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此时，归芹芍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反而舒服得如同置身于天堂一般。
    刚才几个时辰，她一直受到可怕的折磨，完全处于痛不欲生中。而现在，却置身于天堂。
    这是真正地从地狱到天堂，那种幸福的感觉，就如同在沙漠中行走了半年，然后喝到了冰镇的薄荷蜜糖水一般。
    这种幸福感觉，真的一辈子都遇不到机会，让人恨不得付出所有，去交换这种幸福感。
    归芹芍不愿意去想这是为什么，她就完全沉浸在这种幸福之中。
    她的娇躯，依旧拥有魔鬼一般的曲线，依旧美妙得让男人疯狂。
    索伦问道：“你不练厄难九剑了？”
    “你怎么知道？”归芹芍问道。
    “你身上的肌肤，没有之前那么紧凑有力了，有点软。”索伦道。
    顿时，归芹芍故意地把娇躯绷紧，试图让自己的肌肤更加紧凑弹力，不自不觉她非常在意索伦的感觉和评价。
    “为什么不练了？”索伦问道。
    归芹芍道：“练了那么都年，结果还不如你练几天，决斗中还输给你了，所以不想练了。”
    “不练，身材会退化的。”索伦道：“再说输给不是很正常吗？以后继续练吧。”
    “不练。”归芹芍道，但是心中却已经开始在暗暗比划厄难九剑的招式了，希望荒废了近一年后，才能捡起来。
    足足一个小时后，归芹芍身上的药膏已经完全涂抹完毕了。
    然后，索伦又拿出一叠衣衫，道：“你先睡一会儿，天亮后自己回家吧。”
    然后，她便要朝外面走去。
    归芹芍心中无比的失落，想要喊住他。
    “不要走，留下来陪陪我……”她在心中说道，但傲娇的她，终究没有说出声。
    甚至，她现在心中最想要的是索伦轻轻拥着她睡觉，她想躺在索伦怀里睡觉，而且最好索伦身上什么都不要有，两个人就完全仅仅相贴着。
    但是，这些话她也完全说不出口。
    她是骄傲的，骄纵的，只有男人跪在她的面前，请求她的青睐，而不是她主动请求男人的怜惜。
    索伦直接就这样出去了，连一个吻也没有留下。
    归芹芍心中无比的失落，但是有洋溢在幸福甜蜜的余韵之中。
    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残缺的美好。
    以后，她会一直记住这个感受，她渴望得到索伦的一个吻，她更渴望躺在索伦怀中入睡。
    而这种感受，会变成一段记忆，时不时涌现在她的脑海中，渐渐发酵，变成了近乎初恋一般的记忆。
    她爱这个男人！
    现在，归芹芍完全确认了这一点。
    她之所以会来雨花阁，并不是不知廉耻，明明知道会被折磨却还是来了，是因为她渴望来这里。
    然后，她就目送着索伦的背影出去，静静无语，心绪万千。
    ……
    再一次来到外间的时候，面对的是图灵朵充满冷意和嘲讽的目光。
    “还没有从她嘴里得到想要的情报吗？又或者是不舍得了，不舍得她践踏自己的底线，出卖自己的父亲？”图灵朵问道。
    索伦没有回答。
    图灵朵冷笑道：“你们男人真是肤浅，总是喜欢这些艳丽肤浅，虚荣傲娇的女人。”
    索伦依旧没有回答，因为她说的是半个真理。
    尽管，她爱的是姐姐，然后心中最最怜惜的是严奈儿。
    但是，对于绝大多数的男人来说，归芹芍的吸引力是最大的。就如同大多数女人，喜欢的都是索伦这样的混蛋漂亮男人。
    深深吸一口气，图灵朵望向索伦道：“你想要知道这次灭索大战中，有多少军队，多少舰船，什么时候进攻吗？”
    索伦道：“归芹芍知道不奇怪，因为凌傲会不小心泄露给她，而你是怎么知道的？这次的灭索行动，真正知道的不超过七八个人。”
    “那就不用你关心了，我自然有我的渠道。”图灵朵道：“我可以完整告诉你，甚至每一家出兵多少，军费如何划分，战斗力如何我都可以告诉你，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索伦问道：“如果太苛刻的条件，可能我没有办法答应。而且我更奇怪，你为何要告诉我？归芹芍都宁死不出卖他的父亲，你愿意出卖你的家族？”
    图灵朵冷冷道：“为了返回家族，为了得到我应有的位置，我可以不惜一切手段。而且，如果这次灭索大战胜利了，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是我灾难的开始。然而，如果这次灭索大战输了，那么我和徒立炀的婚约说不定会解除，因为徒利家族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大用了。而且，我说不定也会被重新重用，因为连我父亲他们都输了，所以我之前输给你很正常。”
    索伦一愕，图灵朵说得很有道理。
    这次灭索大战如果败了，对图灵家族当然是不利的，但不会伤筋动骨，反而会改变图灵朵的命运。
    顿时，索伦想起了地球上无数的例子，内部倾轧的例子，为了自身的利益，别说出卖家族，出卖公司，就算出卖国家也不在话下。
    “什么条件？”索伦问道。
    图灵朵道：“我要你的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索伦道。
    图灵朵道：“在和卮离的斗争中，万一有朝一日你们赢了，请给图灵家族一次机会，一次重新站队的机会，不要彻底诛灭我图灵家族。”
    索伦顿时一愕，望向图灵朵的目光，也顿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好，我答应。”索伦道：“不过，你怎么就想着我们万一会赢？”
    图灵朵道：“都说是万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到几乎没有可能，但是我这种被彻底抛弃的人，只能去赌这万一的可能性了。”
    然后，图灵朵道：“一共十一万大军，五百九十艘战船，六百艘货船，兵分两路，一路三万，进攻乱石岛。一路八万，进攻天水城领地。而具体每一家的出兵比例分别是……”
    接下来，图灵朵将灭索密会的情报，完完整整告诉了索伦，几家势力的出兵比例，军费比例，战后利益划分等等。
    一遍下来之后，索伦就已经将所有情报记得清清楚楚。
    十一万大军，近六百艘战船，足足天水城十余倍于天水城的力量，强大得让人绝望。
    该如何渡过这一劫？如何打赢这一战，完全比登天还难？
    而就在这个时候，图灵朵忽然伸手解衣衫。
    索伦不由得愕然道：“你做什么？”
    图灵朵道：”你之前对我做过什么，现在就对我再做一遍吧！“
    索伦完全惊呆了，道：”你图灵家族的家规，可是无比森严。“
    图灵朵道：”在这里又有谁知道？来吧，凌虐我，狠狠地报复我的家族吧。“
    ……
    注：第二更四千多字送上了，这章是自动更新的，我是蹲在机场码完的啊！明天零点才能到巴厘岛，到了酒店之后，我就会努力码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