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婉儿左右看了下，周围没人，便朝谢方臣走了过去。
    “你问谢一衡？我在医院的时候，谢氏集团的王经理跑到医院里，特地叫这家伙回去主持大局，结果这家伙说要呆在医院里陪谢明山，叫经理去主持了。”
    “是啊，太蠢了，竟然分不清主次，若是谢明山知道他最看重的集团竟然被儿子交给外人打理，估计都要气的从手术台上跳下来了吧。”
    “也难怪这么多年，谢明山一直独掌大权，没有将公司的事交给谢一衡了。”
    在楚婉儿与谢方臣相处的过程中，她一直认为谢方臣话不多，对大多数事情都没什么感情波动，属于那种冷眼旁观的类型。
    但是这一刻，谢方臣那嘲讽又不屑的语气，那一串又一串恶毒的话语，让她忍不住后背发凉。
    这样的谢方臣，好陌生！
    “无所谓啊，他死了谢一衡肯定守不住谢氏，而他就算逃过一劫活下来，那在他躺医院的这段时间，谢氏也肯定被挖的七零八落了。”
    谢方臣说到这一句，终于转过了身。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他看到了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震惊到瞪圆了眼睛的楚婉儿。
    谢方臣微张嘴巴，而后，没有再多说一句，直接把电话挂了。
    “我以为你去休息了。”谢方臣说。
    楚婉儿无法将眼前这个突然变得平静的谢方臣，和刚才那个说风凉话的谢方臣联系起来，她总感觉，自己似乎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她低下头，避开了谢方臣的视线。她不敢看，她怕自己会多想，会往不好的方向揣测谢方臣。
    几秒钟后，面前多了一双脚。
    楚婉儿盯着那白色板鞋的圆鞋尖，一颗心半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
    “怎么不说话？”头顶上传来谢方臣的声音。
    楚婉儿紧紧抿着嘴唇，好一会儿，才问谢方臣：“你在跟谁打电话。”
    “一个朋友。”谢方臣回答的很快，“一个同样恨谢家的朋友。”
    “恨谢家的朋友？”楚婉儿不由得抬起头，“你也还在恨谢家吗？还在恨谢叔叔？”
    方才谢方臣在通话中对于谢明山车祸的冷漠态度，让楚婉儿不敢相信。
    谢方臣蹙眉，后退了一步。
    他与楚婉儿微微拉开距离，“你觉得，我不应该恨谢家？不应该恨谢明山？”
    “不！”见谢方臣似乎要生气，楚婉儿立马反驳：“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只是没想到，谢方臣的恨意这样深！
    “你只是什么？”谢方臣追问。
    楚婉儿摇头：“没什么，我就是希望你能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并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谢方臣盯着楚婉儿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揉了揉楚婉儿的脑袋。
    “傻瓜，我没有多想，你也不要多想。我的确是恨谢家，但这也是人之常情。”
    “嗯，我明白。”
    谢方臣的温柔的话语，像一块垫脚石，让楚婉儿那颗不上不下悬空的心稍微有了一个可以停靠的地方，没那么恐慌了。
    “好了，我进去了，你回去休息吧，你的脚还没完全恢复，不要乱跑了。”
    “嗯，好的。”
    谢方臣从侧门进去，回到了姜导身边。楚婉儿兀自站了会，没有再进侧门，而是沿着老宅的外围，绕了一大圈，回到了帐篷里。
    尽管那种莫名的违和感和打从心底里冒出的焦虑让她还是很难受，但她已经不打算去多想了，每个人都有缺点，都有自己阴暗的一面，谢方臣又不是圣人，不可能没有。
    谢方臣跟楚婉儿都没有再去医院，不过谢明山作为谢氏集团的掌权人，就算不去医院，每天也能从新闻上看到关于他的各种新闻。
    不是回顾他叱咤风云的一生的，就是汇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的，一天到晚没断过。谢一衡这个曾经被各种抹黑的花花公子，也因为成日守在医院而洗白，被毒舌的记者们报道为“形容枯槁”的大孝子。
    面对这一切，谢方臣无动于衷。
    他不去医院探视谢明山，虽然谢明山已经转进了icu，去了也没用，他也不接受采访，不表明自己对谢明山身体状况的担心。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曾经爆料谢方臣是谢氏集团谢明山私生子的博主们，又纷纷开始发文，称谢明山的遗嘱里没有谢方臣，所以谢方臣才不露面，而谢一衡的孝顺，不过是为了做戏。
    总之，在媒体的眼中，人性本恶，怎么都是不对的。
    身处于舆论的中心，不仅是网上，就连身边也有人开始细碎的讨论，谢方臣也没有当一回事。
    他每天按时起来拍戏，跟在姜导后面看姜导指导演员的声形台表，姜导不喜欢演员们聊八卦，所以即便是所有人都很好奇，当着姜导的面，倒是没人敢打扰谢方臣。
    就这么又过了几天，楚婉儿接到了池云的电话。
    “我回来了。”电话接通，池云第一句话。
    “你把拍戏的具体地址发我，我过来找方臣谈点事。”这是第二句。
    “这些天辛苦你了。”这是第三句。
    前两句还很正常，第三局明显的客套和礼貌，让楚婉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看来，池云还是很忌惮她现在的身份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楚婉儿还是规规矩矩的回了池云消息，给池云发了地址，把池云接了过来。
    池云过来的时候，谢方臣这边刚好收工。
    “一起去吃个晚饭吧，吃完我送你们回来。”池云提议。
    “好。”
    谢方臣换下戏服，卸了妆，跟楚婉儿一起上了池云的车。池云开车，谢方臣坐在副驾驶，楚婉儿则坐在后排。
    “方臣，最近戏拍的怎么样。”池云与谢方臣聊天。
    “还可以，姜导要求比较严格，所以有的地方需要多来几次，不过姜导凶归凶，还是很尊重演员的。”
    池云点头：“反正你能适应就好，姜导我没打过交道，他也不喜欢圈子里那一套，只能靠你自己了。”
    “嗯。”
    “哦，对了，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池云突然间眉飞色舞起来，高兴的声音都变了调：“我有内幕消息，今年的年度新人奖得主，你会被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