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暖看着茉莉的回复满是无奈和遗憾，也不由得替她可惜。
    可是此时此刻，任何的安慰好像都显得太过苍白和无用。
    季暖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如何措辞了，在对话框里打了一段话，觉得不合适又删掉，琢磨了下，又重新打了一段……如此反复，倒是茉莉又先一步给她发来消息。
    【你呢？】
    【怎么跟程旭看起了电影？】
    茉莉转了话题，季暖也就顺水推舟，把原本打算安慰她的那些话删了，说起自己的事：【就之前遇到了。】
    茉莉：【我还以为……】
    季暖眨眨眼，【嗯？】
    茉莉：【我还以为你们两个要在一起。】
    季暖瞳孔微睁了下，【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茉莉发了个坏笑的表情包。
    【我感觉程旭有点喜欢你。】
    季暖：……
    其实吧，从早上那束花开始，她就觉得有点怪怪的。
    但是后来程旭说只是临时起意买的，她也就不当回事。
    但是现在，茉莉又这么说……
    这时，面前的桌子突然被人点了下。
    季暖下意识抬头。
    程旭笑看着她说，“快吃。”
    季暖回过神，这才发现他已经把她点的餐推到面前来了。
    因为季暖一会儿还要去练车，所以得抓紧时间吃点东西，他们现在在的地方是一家简餐吧，她点了个牛肉汉堡，还有一杯饮料。
    “好的，谢谢。”季暖放下手机，拿起汉堡咬了一口。
    但是茉莉最后跟她说的那句话，又一直萦绕在她心头，以至于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对面的程旭。
    仿佛他脸上写着答案似的。
    程旭大概也发现了，还边笑着边审度着她的反应问她，“怎么了？”
    “没，没怎么。”季暖低了低头，抓过饮料喝了一口。
    在简餐吧吃了点东西后，季暖就打了个车，让司机直接把她送到练车场。
    四点多开始练，练了两个小时左右，天微微暗了下来。
    正是晚饭时间，有个学员想跟教练搞好点关系，让他更用心教，然后跟其他学员商量着当晚请他吃个饭。
    既然有人提了，其他人肯定是不好反对的，所以都一致同意了。
    教练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听到他们要请客，也特别愉快的答应了。
    然后几个学员就上了车，教练开着车带他们到附近的一家山庄。
    吃完饭八点多，一行人从山庄出来后，教练也提出开车送他们回去。
    也算是礼尚往来吧，所以学员们也都不跟他客气。
    只是，每个学员住的地方不同，绕来绕去，季暖都在车上睡着了。
    她靠坐在后座，睡得无知无觉，直到一通电话过来，才把她吵醒。
    她徐徐睁开眼，因为被扰了清梦而微微蹙着眉，一只手抵在车窗，支着脑袋，另一只手下意识接通了手机放耳边。
    她都没来得及看是谁打来的，直到耳边响起闻瑾瑜的声音——“怎么还不回来？”
    她也是睡懵了，不问闻瑾瑜为什么盯着她什么时候回去，反而下意识地回答说：“快了。”
    “我去接你？”闻瑾瑜又问。
    季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睛湿润，“不用。”
    闻瑾瑜却生怕她和程旭在外面多待似的，又继续追着问：“你到哪里了？”
    “我……”对啊，到哪里了？
    季暖转过头，发现外面挺暗，不似在市区那么的灯火通明。
    她揉了揉眼睛，认真看了下，确认没有高楼大厦，绿化、路灯和道路两边的建筑都非常陌生，不似平常看到的景象。
    季暖的睡意顿时消散，回头往车里看了下，后背莫名一凉。
    其他学员都下车了，现在车里只有她和教练，可现在这条路线，明显不是回她家的路。
    “教练。”季暖看向前面驾驶位的教练，“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她试探着问，寄希望于自己想多了。
    “没有啊。”教练背着她，往内视镜扫了眼，“本来要走的那条路发生车祸，大塞车，从这边绕一下才能过去。”
    季暖记不清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所以不清楚对方说的是不是事实，半信半疑地哦了声，“这样啊。”
    “放心吧。”前面的人又给她吃了颗定心丸，“保证给你安全送到家。”
    这时，耳边的手机再度传来闻瑾瑜的声音。
    “暖暖。”
    “嗯？”季暖应了声。
    “把你现在的定位发给我。”闻瑾瑜说。
    “好。”季暖拿下手机，赶紧按闻瑾瑜说的做了。
    在她发出定位后不久，闻瑾瑜的电话又打进来。
    “不要挂电话。”闻瑾瑜沉稳的声音传过来，“跟我保持联系，我很快就会找到你。”
    教练的话虽那么说，但季暖心里多少是有些忐忑的，不过此时此刻，闻瑾瑜的这些话，就好像是定心丸一般的存在，让季暖稍稍放松下来。
    “好的。”她说。
    然后就听到闻瑾瑜招呼梁北生他们，还有跑起来的声音，以及车钥匙解锁、开门关门的声音。
    季暖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只觉得这一刻的闻瑾瑜，连跑起来后的喘息声都性感到无以复加。
    只是忽然之间，耳边的声音没了！
    季暖楞了下，拿下手机一看，发现黑屏了。
    她尝试着再度开机，也开不了，大概率是没电了！
    在并不确定对方的好坏之前，季暖深知不能激怒对方，于是抬头看向前面的人，壮着胆子一如平常地问：“我手机没电了，能让我充一下电吗？”
    对方往内视镜扫了眼，说：“数据线断了。”
    季暖：“……”
    “那可以借你手机打个电话吗？”
    “我的也没电了。”他挂了个档，踩了脚油门说。
    季暖：“……”
    不可能的！
    不可能所有事情都这么凑巧的！
    季暖的心一下提起来。
    她转头往车窗外面看了下，只见道路两边的房子越来越低矮，树影越来越浓密，每隔一段路还会出现坏掉的路灯。
    她再也不信他只是为了绕路，他根本就是在故意把她往越来越偏僻的地方带！
    巨大的恐惧开始像无数条藤蔓，迅速从四面八方袭击过来，将季暖整个人紧紧缠绕起来。
    她心跳飞快，手心冒汗，害怕得渐渐蜷缩在后座里。
    脑子里两个想法在打架——是上前去跟驾驶位上的人拼死搏斗一番，还是再耐心些，等待闻瑾瑜他们的到来。
    如果闻瑾瑜他们不能及时找到她呢？她是不是……
    一瞬间，很多不好的想法袭上心头，季暖将脸埋在膝盖里，害怕得浑身发抖，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也不知道在煎熬中过了多久，车子突然一个急刹，季暖差点从后座摔落下来。
    她扶着前面的座椅靠背，缓缓抬起头来，只感觉整个车子，像是置身在一片光的海洋，明亮得快要让人睁不开眼。
    她抬手抹了把泪，微微眯起眼聚焦，只见车前方，一到熟悉的身影正大步走在一束光里。
    因为逆光的原因，看不清他的五官，但是他的身形她再熟悉不过了。
    直到这一刻，季暖才终于敢释放情绪，呜呜地哭了出来。
    前面驾驶位被人一脚踹开，紧跟着季暖身侧的车门也被人从外面拉开。
    闻瑾瑜伸进来一只手，将她从里面拽出来。
    季暖顺着他的力道，迈了条腿出来。
    也不知道是还未完全从适才的恐惧中缓过来，还是在后座蜷缩得太久的缘故，季暖一下车，腿都是软的，整个人就要往地上坠。
    好在闻瑾瑜反应及时，弯腰将她直接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
    季暖本能地搂住他的脖子，泪流满面地趴在他的肩膀上。
    闻瑾瑜的耳朵里，还戴着跟她通话时的蓝牙耳机。
    也是直到现在，季暖才终于看清形势，只见前边、后边、左边，三台跑车两台轿车将教练车围困在其中。
    所有大灯开着，让这一片道路都恍如白天。
    闻瑾瑜的车停在教练车正前方，敞篷开着。
    身上抱着人，闻瑾瑜也腾不出手去开车门了，直接弯腰将季暖从上面放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