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琳拿过手机，放到耳边。
    “喂，您好。”
    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马上传来。“习琳丫头。”
    “哎，爷爷，您好，过年好。您身体还好吗？”
    爷爷不回答她，在电话那头闷哼一声。
    “你这丫头，怎么跟少鹏一样不靠谱。说了过两天看我，怎么都等到过年了，我这老骨头不主动找你们，你们还不打算回来看我是不是？”
    这话说的，习琳隔着屏幕都觉得不好意思。
    “爷爷说的是，是我们不对，我们太不孝顺了。本来今天打算回去陪您过年的，可是少鹏刚刚才从国外回来，风尘仆仆的，见了您也不太礼貌。您别生气，不要跟他计较。等明天早上，他一定第一个过去给您拜年。”
    什么？
    本来樊少鹏已经走开了，听到她这句话，两步又咔咔迈了回来。
    拿脚尖踢她脚尖一下。
    “闭嘴！”他用口语无声对她说。
    挂断电话，习琳赶紧抬头看过来跟他解释。
    “我没有乱说话啊，你都听着呢，是你爷爷自己主动说……”
    樊少鹏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
    “别说了，明天跟我回去一趟。”
    “可是……”
    “可是什么？”
    “我害怕。”
    “怕什么？离你的终极目标又近了一步，应该高兴才是。”
    他背对自己站着，说这句话不知用的什么表情。
    习琳只觉这句话像个尴尬的耳光，“啪”一下把她胡思乱想的心打的七零八落。
    他仍然觉得自己拿他当目标看。
    呵呵，真可笑。
    最团圆的时刻两人独自待在一起，说了那么多笑话，打发了那么多寂寞，结果仍旧没有任何感情可以言语。
    本来还想多切点肉，多弄点配菜的，心情不好，脾气一上来什么也懒得弄了。
    习琳把火锅底料调好，火锅往餐桌上一放，热水咕嘟了几下，丢些配菜进去就喊他吃饭。
    樊少鹏按了会手机，丢下手机走过去，看她一个人一双筷子一个碗已经开始吃了。
    “我的筷子和碗呢？”
    她头也不抬。“你觉得呢？”
    空气安静几秒，他走开了。
    片刻，厨房轻轻响了几下，他的声音传过来。
    “这个蒸饭的锅要怎么打开？”
    她不说话。
    樊少鹏一手捏着空碗，一手拿着筷子走过去。
    “跟你说话呢。又抽什么风？”
    习琳夹一筷子金针菇放进碗里吹了吹。
    “知道我在抽风就最好别理我，免得待会儿被我传染。这么个破家电，我这种弱智都会用，你居然不会用？说不过去啊许总。”
    樊少鹏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得罪她了，但从她这个前后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来看，应该是生自己的气了。
    顿了片刻，她还是不动，他只好再次自己走回去。先拔电，然后看到盖子上一个凹下去的按钮，按一下，盖子弹开了。
    我去。早知道这么简单就不问她了。
    两人默默无语，各自往自己面前加想吃的菜，过了一会儿，习琳放下筷子，去冰箱拿一包速冻饺子出来，倒进了自己面前的火锅汤里。
    片刻，饺子熟了，她直接夹来吃。
    樊少鹏伸手也去夹一个，筷子一下被她筷子别住。
    “这是我的。想吃自己煮。”
    自己煮就自己煮。
    樊少鹏把筷子一拍，学着她的样子拿了一包出来，拆开放到自己面前的汤里。
    东西加多了，汤越来越少，味道越来越淡。
    习琳起身加了些热水，然后拿调料出来在自己面前的汤里倒了一些。
    调料刚放到桌子上，樊少鹏一下抓过去，学着她的样子往汤里又加些。
    这样古怪吃完一顿饭，吃的热气腾腾，舒舒服服。
    习琳把自己碗筷拿去洗了，抱着睡衣去卫生间洗澡。
    洗完出来，樊少鹏端坐在沙发上用她电脑在看一部战争电影。
    火锅电已经拔了，不过餐桌并没有收拾，装配菜的盘子乱七八糟摆了一桌子。
    习琳走过去拿脚踢踢他。
    “干嘛？”樊少鹏抬头。
    她不说话，用下巴指指桌子。
    樊少鹏沉着声音。
    “什么意思？让我洗碗？”
    她点点头。
    “不洗。”他说的斩钉截铁。
    她一急，又拿脚踢他一下。
    “不洗就给我滚出去。”
    樊少鹏不可置信看着她。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次。”
    你凶什么凶？
    说就说，有什么不敢说的！
    凭什么我在你家不做事要被你赶走，你在我家不做事就不能被赶？
    真拿自己当大爷了。
    谁特么又不欠你的。
    “我说不洗就滚出去。怎么，这个规矩只适用在我身上，不能适用在你身上吗？”
    樊少鹏语塞了。
    两人对视片刻，他起身，抖开身上的毛毯，赤膊去了餐桌旁。
    习琳打开电视，边看春晚，边欣赏半果男洗碗，那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春晚开场第二首歌是个当红流量小生唱的，习琳正伸着头看的开心，一双沾着水的冰凉的手一下捂到了自己脖子里。
    “啊！！”她一阵惨叫，樊少鹏得意洋洋看着她，就差没说，敢让本大爷洗碗，有你好看的吧？
    瞎闹一阵，习琳坐到离他一人远的地方，看了一阵，没有意思，又起了吃零食的念头。
    打开冰箱，把下午买的瓜子，软糖，香蕉橘子分别装三个果盘里放到茶几上，倒杯热水放在旁边，然后再拿薯片。
    “咔嚓咔嚓”盘腿坐回沙发上，吃两口薯片，对着电视里的小品大笑两声。
    樊少鹏真是服了她了。
    这是她的英雄本色还是她故意不要形象气自己的？
    敢不敢再没气质一点？
    答案是，敢。
    片刻，薯片吃腻了。她去里面拿一个什么夹子出来把开口一夹，又塞回冰箱里。
    坐到沙发上，剥了两个软糖，接着嗑起瓜子。
    樊少鹏被她吵的没法看，忍无可忍手动关了电视。
    “你能不能安静一点？以前不是装作很爱看书的样子吗？今天怎么跟个市井大妈一样没素质？”
    习琳正剥一颗糖，听了他这话，一下扑过去把糖强塞他嘴里。
    “你有素质？吃别人的，用别人的，睡别人的，到头来对别人是什么态度？敢跟我谈素质？把电脑还给我再谈先！”
    樊少鹏咬着橘子软糖，“……”
    然而毕竟除夕，大家都是有文化有素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