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建国一怔，陡然想起这个事实。
    金融管家过去安抚他，把他推到对面的红木椅上坐下。
    “大家都别激动，有话好好说。蒋先生，这些转让协议都是经过公证处公证，具备法律效应的。如果不信，您可以鉴定一下再做决定。至于您那份，具体考虑时间，请给我们一个明确答复。不然作为公司的大股东，他们有权随时随地到公司处理任何事情。到时候，您别嫌抢了您的风头就行。”
    蒋建国手指一握，丝毫不做考虑，斩钉截铁说。
    “没什么好考虑的，我不卖！就是申请破产也不卖！坚决不卖！”
    张洛黎冷冷接一句。
    “申请破产现在都轮不到你。蒋建国，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你非要在这里待下去，也行，咱们算合作伙伴。不过，到时候我说做什么业务，您就得跟着做什么业务哦。”
    蒋建国猛的抬头，一脸茫然看着他。“什么意思？你要干嘛？”
    “就你这破公司，技术不是一流，产业链不是一流，业务水平也差的要死，难道我接过来还要继续做下去吗？肯定改头换面，什么新鲜做什么啊。”
    “你要做什么？”
    张洛黎坏笑一下。
    “蒋盼盼小姐没告诉你吗？我现在开了两家酒吧。年轻人的钱最好赚嘛。以后打算把这里改成高级会所，会所你懂的。既然想跟我合作，不妨提前考虑一下自己到时候适合做什么职位吧。”
    蒋建国一阵颤抖。惊恐茫然和不甘全部写在脸上。
    “你……你这是逼我……”
    “哎，蒋先生。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现在带着人好端端，诚意十足的带着文件来跟您谈，您自己这也不肯那也不肯，还差点打伤我的总经理。我还没说什么呢，您怎么反而恶人先告状起来。”
    “总经理？”蒋建国看张洛黎说话的时候看着习琳，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让她做总经理？她才毕业几天？她对业务懂个屁啊她！这不是开玩笑吗？”
    张洛黎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开不开玩笑您说了不算。哦，对了，执行总裁是我。如果您愿意跟我合作……”
    蒋建国“啪”一巴掌拍在红木扶手上，怒不可遏站了起来。
    “胡闹！居然让我蒋建国做她的下属？我看你们今天就是存心过来羞辱我的！”
    张洛黎也晃晃悠悠站起来，双手抄在裤兜里，神色自若看着他。
    “现在说自尊羞辱之类的话都没有任何实际意义。蒋先生有空还是多想想转让的问题吧。我最多给您24小时，后天的这个时候之前希望能得到您的肯定答复。因为到时候我就要过来处理人员的安置问题了。”
    话说到这里，金融管家站起来，习琳也跟着站了起来。
    张洛黎冲蒋建国点了点头，颇有领导派头的拍了拍他肩膀。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协议书给您留着，剩下时间您好好考虑，希望咱们明天再见。”
    说完三人一起转身出去，刚走两步，蒋建国大叫一声。“习琳！”
    习琳顿住脚步。
    “我能跟你单独聊两句吗？”
    蒋建国言辞很恳切。习琳回头看他一眼，仿佛看到了那个狼狈不堪的自己。轻轻点点头。
    张洛黎却不同意，过去拉住习琳手。“你不可以单独见他。万一他对你动手怎么办？”
    习琳已经预感到，这可能是他们父女关系断绝之前的最后一次谈话了。
    大不了就让他最后再打自己一次。谁让自己特么是他给的命呢？
    张洛黎看她坚持，只能松开她的手。“那我在外面等你。好好聊，有需要就叫我。”
    大家都出去，办公室门关上，习琳双手抱臂看向蒋建国。
    “想说什么？说吧。”
    “习琳。”
    “离我远一点！”
    蒋建国赶紧站住，万般无奈的问。“这是你的主意吗？收购我的公司？这真的是你用来报复我的手段吗？”
    习琳冷哼一声，对自己父亲犯了错误死不悔改的态度表示真心佩服。
    “蒋建国，你也是活了五十多年，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的人了，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还用我这个蠢货过来告诉你吗？如果你的公司没有问题，如果你的股东对你信心满满，你觉得就凭我，能说动得了那么多人转出股权吗？自己的公司已经到了穷途末路，这时候有人愿意花钱收你一堆垃圾，是我对你的恩惠。难不成你还觉得你这破公司还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蒋建国被她这一番说辞说的哑口无言。
    但是他仍然舍不得。
    自己从二十几岁干到现在。这里的每一砖一瓦都是自己血液里的一份子。突然就这么割舍出去，难道让五十多岁的自己再重新寻一份事业做吗？
    “习琳，这样好不好？你跟何先生说，你相信爸爸，只要他肯投点资金进来，给爸爸点时间，这个公司肯定还是能运转起来的。只要……”
    习琳冷哼一声打断他。
    这个唯利是图的人，为了利益还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爸爸？
    自己有多少年没叫过这个称呼了？
    当初他喝醉酒回来打妈妈，自己哭着叫他爸爸的时候他在干嘛？
    他带着陆涵语上门，逼的妈妈跳楼去死，自己叫他爸爸的时候他又在干嘛？
    陆涵语自己胎儿不保立春给她，他把自己打了个半死，自己叫他爸爸的时候他又在干嘛？
    现在牵扯他的自身利益了，他想起来自己是个爸爸了。
    呵。有这样一个父亲，真是让她觉得无比恶心。
    张洛黎边开车边打量习琳，虽然她嘴上说恨死蒋建国，但今天真正跟他交涉完，她也没有很开心的样子。
    前面街角处麦当劳的冷饮窗口排了许多年轻情侣。都是男生陪着裹着围巾羽绒服，却一脸兴奋的等着吃冰激凌的撒娇女孩在排队。
    他把车靠边停下，帮发呆的习琳解了安全带。
    习琳回过神，看到那年轻有爱的一幕。“干嘛？请我吃冰激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