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751章 逢决战两心相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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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羌戎阵营中的桑彻还一心布置着明日准备偷袭钦傲的计划,可他又哪里知道,在涵州城中的众人也同样在筹划着相似的事情。假使双方都能够探听到对方的心思,只怕还要说上一句,陈渊与桑彻当真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在其中。
    在陈渊与桑彻交手多年的经验来看,想来两人对于对方的心思手法都有着足够的了解,若是不以偷袭的方式加以辅助,只怕这场战事还要拖了许久才对。也正是出于这样的考量,陈渊这才安排了众人如此行事,为的也不过就是能够尽快还给百姓一个安稳的生活罢了。
    “大哥,靖远那孩子……你真的舍得派他出战?”
    就在计划开始的前夜,一贯于议事堂落实最终步骤是陈渊的习惯,而这一点对于与其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而言,到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因此,一进入了议事堂贺兰州便径直朝着主位处的陈渊而来,口中的话语也尽数说出。伴随着渐渐加重的脚步声,陈渊也同样能够感受到,来自眼前这位好兄弟打心底里的担忧。虽说他们在沙场征战了小半辈子,可贺兰州如此优柔寡断的一面,这还是第一次展现出来。
    “兰州?你怎么也同个女人似的,如此婆婆妈妈,好不爽快!”
    其实,早在贺兰州开口的时候,陈渊已然猜到了来者的心思,眉头处也是不由自主地微微皱了起来。虽说他并不曾厌烦了如此模样的贺兰州,可身为兄弟的他如此质疑了自己的决定,陈渊还是带了些不满在其中的。
    纵然于贺兰州而言,他的这番举动不过是出于对陈靖远的考虑,可身为其父亲的陈渊,似乎并不愿意多考虑了这些。若真要计较起来,贺兰州当真觉得眼前的陈渊竟有些让人赞叹,亦或者说,能够如此不计较了得失后果之人,除了陈渊之外,他贺兰州到底是想不出旁的什么人了去!
    听了陈渊的嘀咕,再去瞧了瞧他并不曾抬起头的动作,贺兰州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才语气略显疲惫地说到,“靖远那孩子是你与阿柔……你就真的不怕他出了什么意外?”
    一听到贺兰州口中说出的那句“阿柔”,陈渊一直提笔写着什么的动作顿住了半晌,这之后便深吸一口气,想要继续提笔写了什么却是被贺兰州一把夺下了手中的毛笔。
    待陈渊抬起头来看向与自己隔着桌案站着的贺兰州,又以余光看了看贺兰州手中的那支毛笔后,他这才发出有些沉闷的声音。
    “兰州,靖远他不仅是我和阿柔的孩子,他也是钦傲的子民,也是钦傲的臣工!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得的,又何必再来说了这些?”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陈渊说话的时候,语气明显表现得有些无奈,或者说是在以一种认命的态度去阐述着这些道理。至于听了这些话的贺兰州是个什么反应,陈渊并没有什么心思去关注,他也不想在于这件事情上多浪费功夫儿。毕竟,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难不成他陈渊还要临阵换将,让军中的兵士心思不稳吗?这是军中大忌,即便陈渊不是那个征战沙场多年的宿将身份,想来也绝对不会做出这起子安排,更何况陈渊心里头也同样清楚这里头的利害关系呢?
    “可……可阿柔已经,你又何必再搭上靖远那孩子!”
    即便是如此,贺兰州仍然希望能够改变陈渊的决定,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牵扯到陈靖远的母亲、陈渊已经过世的妻子武月柔,,他贺兰州便已经决定要改变陈渊的决定才是。只不过,这期间有多艰难,即便贺兰州不曾提及,想必他心里头也是清楚得很的。
    听到自己这个兄弟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自己已经过世的妻子,陈渊本已经埋藏在心底的这起子武月柔去世的事情便骤然突破了内心的阻隔,一下子跳出了陈渊内心最深处的屏障。一时间,陈渊的双手骤然收紧,似乎是想要极力隐忍了什么,却也是忍耐地极为辛苦。毕竟,此时的陈渊已经渐渐变了脸色,原本波澜不惊的面孔现如今早就失去了那起子本该拥有的模样才是。
    “兰州,你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强行压抑着自己内心的冲动,陈渊咬着牙说出了这么一句,而当其说出口的时候,议事堂中的这两人也登时楞在了原地。毕竟,这么多年来,陈渊似乎再不曾以这种语气同贺兰州言语,而真要说起这番心思举动最频繁的时日,大抵上还要追溯到二十年前武月柔还不曾离世的那段岁月吧!
    “我……我不过就是觉得靖远那孩子年纪还小,如今让他带兵偷袭敌营,这件事情实在有些欠了妥当……就……”
    被陈渊如此一问,贺兰州的情绪明显产生了波动,或者说是被陈渊的那抹眼神震慑下,俨然让人看穿了内心的想法。就在贺兰州胡乱地言说着这些,想要以此来堵住了陈渊的质问时,陈渊却并不曾计较了这些,也渐渐收起了质疑的目光。而待贺兰州结结巴巴地寻了个理由,再躲闪着去瞧了桌案那头儿陈渊时,竟猛然发现陈渊自然越过了桌案来到了自己身边。
    这一举动不得不说让贺兰州震惊,甚至于让身为骠骑将军的他心里头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两分。如果说身为军中将者的贺兰州并不曾惧怕了什么敌寇贼匪的话,那么对于这位略年长自己的兄长陈渊,他却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在其中。而若真要追究起这抹子情绪的起始,仍旧要回溯到二十几年前的时候,回溯到他们都还曾是陈靖远这般年纪的时候去才对。只那时候的贺兰州少了如今的这点子硬朗挺拔,只落了个让旁的男儿玩笑的份儿罢了。
    “大……大哥……”
    面对陈渊的眼神,贺兰州仿佛回到了曾经,曾经那个分外惧怕了他人凝视的胆小的自己。
    “兰州……阿柔的事情我心里一直很……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吗?”
    一改之前的洪亮嗓音,陈渊此时言语的声音分外低沉,似乎下一刻那股子悲伤的情绪就要漫溢出来一般。而他的这副模样必定不愿意被旁人瞧见,可对于贺兰州而言,也许是个独特的例外吧!
    “大哥……靖远他……我只是不想阿柔地下伤心,那是她拼尽了一切,才……才换回来的孩子……”
    说着说着,贺兰州便渐渐低下了头来,声音也是越发的微弱,直到最后再不曾说出了什么言语。
    将贺兰州这起子模样看在了眼中,即便陈渊想要开口安慰了眼前的兄弟,可如今大敌当前,绝对不是谈论了儿女情长的最佳时机。不管怎么说,不管自己的儿子究竟是个什么身份,他都是钦傲人,都是钦傲治下的子民。单就从这一点而言,陈渊也绝对不会因此而偏颇袒护了自己的孩子,反倒是送了旁人去往前线不是吗?
    其实,陈渊心里头清楚得很,这些事情贺兰州心里头并不是不明白,只不过是这个人的身份是阿柔的孩子,他便动了不该动的恻隐之心罢了。
    想到此处,再瞧了瞧贺兰州一脸纠结的模样,陈渊只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而后才清了清嗓子同其言语着。
    “兰州,靖远是我和阿柔的孩子,可那些兵士哪个不是家中爹娘的心头肉?他们可以上战场拼杀,为什么靖远就不行?”
    “我……我没说不行,从前的那些我也不曾阻止,可这一次太过于危险,你就真的不怕靖远那孩子有个万一吗?若是……”
    说到此处,贺兰州竟有些说不下去了,他不敢相信陈靖远若是真的在这场战事上葬送了一切,他眼前的这个男人该如何接受这一切。就算是自己这个做叔叔的,心里头一想到这些都会难受得紧,更何况是陈渊这个亲生父亲呢?让贺兰州想不明白的是,明明这些事情陈渊都可以在安排人手时尽量避免,为何他却将这项最艰巨的任务,交给了自己唯一的孩子!
    “若是?若是落得个马革裹尸还的下场,这是靖远那孩子的荣耀,难不成我还要因此而记恨了谁不成!”
    一句话,陈渊便将贺兰州的诸多担心给解释了个清楚,不管怎么说,身为武将,身为保家卫国的陈家子弟,陈渊相信自己的儿子也一直清楚得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并不曾顾忌了许多,只径直将这件事情交给了他去做。
    实际上,贺兰州的一句话还是让陈渊有些感触的,只不过是他尽力压制了这起子自私的想法,不愿意去做了那起子行为罢了。就如同贺兰州所言,偷袭敌营的事情最为紧要却也最为危险,若是不委派值得信任之人前往,只怕会因此引发一系列的灾难。再者说,难不成他陈渊的儿子就是个金贵的,而别人家的儿子就命如草芥吗?
    偷袭敌营的事情本就危险,若是谁都不情愿参加,那岂不是彻底放弃了抵抗,将家国土地都拱手让给了别人去?难道这就是身为武将的自己愿意看到的,还是说身为保卫国土的将领,他也情愿做了这些,以求保得了自己儿子的平安?
    “好!既然大哥心意如此,那我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被陈渊的这些话教育了许久,贺兰州虽说心里头仍旧对于这件事情有着担心,可一再于此处耽搁也绝对不是什么解决办法。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去纠结了这些?不管结果如何,想来陈渊都已经做好了接受的准备,那他也就不必再去担心了这些不是吗?
    言罢,贺兰州便转身准备离开了议事堂。只不过,就在他抬脚想要离开的时候,陈渊竟突然开口叫住了贺兰州,而听其声音似乎还有诸多的不安心在其中才对。
    “兰州!”
    听到陈渊的声音,贺兰州径直收住了动作,有些疑惑地扭头看了看议事堂桌案处的方向。在贺兰州的印象中,大哥陈渊绝对不会是那起子优柔寡断的性子,也绝对不会做了那起子犹犹豫豫的模样。可如今他突然叫住了自己,又是出于什么想法,难不成是自己方才的言语起了作用,让陈渊因此有了旁的打算不成?
    贺兰州如是想着,便扭头瞧着不远处的陈渊,希望能够从他的嘴里头说出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答案。可若是世上的事情都尽如人意,那又哪里会有那起子怨天尤人的事情存在呢?再者说,陈渊素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个性,他又怎么会在旁人三言两语之下,便改变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了去?
    贺兰州如此想了陈渊,只怕是将这件事情看得太过于简单,也太小视了陈渊才是正经!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若是你擅离职守,做出了什么不可回转的行为,两位王爷也是尽数看在了眼中的!”
    没料到陈渊竟然是想要警告自己不要胡乱行事,一时间,贺兰州竟突然有些轻松了去,一直提着的那颗心似乎也渐渐安放回了原处。他有些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膀,语气都比方才要轻松随意的许多,这般模样又哪里瞧得出他已然是个四十几岁的军中将领了去?
    “大哥放心,这点子是非兰州还分的清楚!也许是我太过于执着了,靖远那孩子远胜于你我,想来也不必如此担心了这些!”
    直到最后,贺兰州也还不忘揶揄了陈渊一句,而后才径直离开了议事堂,只留下陈渊一人在议事堂中继续忙碌着。至于陈渊究竟在计划着什么,也许除了他自己之外,旁人也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既然如此,那贺兰州这几个人又何必自讨没趣,去招惹了陈渊的那起子嫌弃呢?
    其实对于陈靖远带领兵士偷袭敌营的事情,除了贺兰州分外担心之外,也还有旁人对此多有上心。至于这人的身份是什么,想来不必他人多去言语,知晓了这里头弯弯绕绕的几人也都是分外清楚得才是。
    “靖远,若是这次回了京都,我府中的那一坛子琼露就是你的!怎么样?”
    站在营帐前看着来回奔跑各自做着准备的兵士,云沐阳不由地同身边的陈靖远做着约定,而他心里头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即便其不去言说,想要陈靖远亦是能够明了其中含义的才是。谁让他们兄弟多年,谁让他们两个已经并肩许久呢?
    “当真?你可想好了,那可是圣上赐给你已经窖藏了六十年的琼露!你真的愿意送给我?”
    面对云沐阳的如此承诺,陈靖远只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暼了他一眼,似乎早就已经想到这件事情并不算是真实一般。只不过,若是依着从前的那些个承诺来看,兴许云沐阳也不会耍了赖皮,不肯拿出那坛子六十年窖藏的琼露才是正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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