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柏简直快气炸了。
    他打完电话给程迩，左等右等不见人。他再打过去，程迩竟然又挂断了电话，他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是不是程润将他在商场和别人在一起的事情告诉了程迩，程迩才挂了他电话。
    好在后来程迩又回了信息，说正在路上。他特意出来接程迩，温存一下两人的关系。
    天寒地冻，他在寒风里等程迩回来，那个男人还不感动的一塌糊涂？
    姜文柏还在幻想着程迩扑到他怀里，脸蛋红扑扑，软乎乎的喊他名字。转头就看到程迩和姜逢眉欢眼笑，他头顶绿油油！
    程迩轻飘飘解释：“姜逢去看我哥，正好送我回来。”
    “你们这一天都在一起？”
    程迩不置可否。
    “迩迩，姜逢他喜欢你，你心里没数吗？”
    程迩苦恼：“我知道，但这是他的事，我又不是他男朋友，我以什么立场管？”
    一幅很可惜的样子。
    姜文柏气结，程迩这语气，听起来怎么好像他阻碍他和姜逢相爱的恶毒小三啊？
    “对于不喜欢的人，你不应该吊着他，这是不道德的行为！”
    程迩眼中闪过一抹讥诮：“你也知道道德是什么吗？”
    他的声音太小，姜文柏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程迩软软道：“我没有吊着他呀，我和他说清楚了，我不会和他在一起。”
    “除非你死了，不然别想让我移情别恋。”
    姜文柏：……
    程迩笑眯眯，很为自己的回答自得般：“我这拒绝的还不明显吗，文柏会健健康康长命百岁，所以他和我不可能的嘛。”毕竟祸害遗千年呢。
    姜文柏听着这不知是褒是贬的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和姜逢就别想搞在一起！”他放狠话。
    程迩淡淡一笑，也没有回答。
    姜文柏发了一通火，他等着程迩说讨好安抚的话，但是他除了解释了和姜逢的事情外，没有其他任何表示。就连解释都那么冷淡！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最近程迩的行为让他想到不堪的过去。
    姜文柏十岁前和生父生活在一起。他父母两人在一起也算是一段浪漫的开始，富家子弟和富家千金，一见钟情。
    两人家族有旧怨，双方家长都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姜大小姐为此和家里闹翻，甚至在媒体面前宣布和姜老爷子断绝父女关系，将老人气到住院。
    好景不长，很快父亲家族破产，穷困潦倒。母亲虽然和家里闹翻，但是偶尔还能从姜老夫人那里拿到接济，再说她有姜家大小姐的名声在外，同学好友并没有因此疏远。
    父亲全家沦落到需要母亲接济的地步，经济实力的不平衡，滋生了夫妻两人之间的矛盾。
    母亲本来就是个千金小姐，爱玩的个性没有因为父亲家族的破产而有所收敛。
    她开始彻夜不归，和不同的男人调情，甚至姜文柏曾经亲眼撞见过，母亲和别的男人在主卧的床上缠绵。
    父亲生性懦弱，饮酒、赌博，回家将所有的怒气撒在姜文柏身上，辱骂、拳脚和男人醉酒的臭气，这是姜文柏所有的童年。
    直到母亲去世，父亲像垃圾一样吧他丢到姜家。姜老夫妇对他照顾有加，姜逢虽然和他并不十分亲近，但也没有抱有过敌意。
    可是此时的姜文柏，早已丧失了感受爱和爱别人的能力。对于善意，他并不感恩，反而更加计较对方为什么不给他更多，为什么不只给他一个人。
    姜老夫妇接纳他，为什么不立刻对外承认他。
    他被全校通报批评的时候，姜家为什么不出面向学校施压。
    说他能力优秀，为什么让姜逢管公司总部，却让他在姜逢手下学习。
    既然他也是众人交口称赞姜家年轻有为的少爷，为什么那些人还将目光停留在姜逢身上？
    他的心里充满怨怼、嫉妒和憎恶，他厌恶别人对他的善意，因为那不完整。但他也渴望那些善意，他想要对方的全部，只对他一个人的关注。
    他在国外留学时，曾有过一两个交往对象，但都不尽如意。他在对方身上得不到自己的需求，最终也不过是潦草收场，一地鸡毛。
    程迩是意外，是他的命中注定，是最符合他理想的恋爱对象。
    这间公寓是他们时常约会的地方，这里有很多他们的回忆。
    程迩每次来这里，会兴高采烈地告诉他，他在家里又学会了什么新菜色。
    他的眼神拘谨又明亮，最重要的是，那双眼睛满含爱意，干净清澈只有姜文柏一个人。被那双眼睛看着，姜文柏会感觉片刻的宁静。
    就是因为被程迩这么专注地喜欢着，姜文柏朝三暮四才有恃无恐，程迩对他的感情是靠山也是退路，一旦靠山有倒塌的苗头，退路有堵死的征兆。他终于也感到不安了。
    姜文柏换成温柔的假象面具，从背后环上程迩的腰，意图和他温存一番。
    哪想程迩触电一般挣脱他，转过身道：“你干什么？”
    姜文柏面上微沉：“怎么，和姜逢出去一趟，我连碰都不能碰你了？”
    程迩咬咬唇，半垂着的长睫微颤：“我有点害怕，我以为你要打我。”
    看到程迩害怕的样子，姜文柏满很满足。他觉得自己的反应也有些过激，程迩胆小又纯情，怎么会做出背叛他的事来。
    他心里的不安稍微松了松。
    姜文柏忍不住揉了揉程迩的头发，细细软软的，让人心里跟着发软。
    “宝宝，我那么喜欢你，怎么会舍得打你。”
    在这间公寓，姜文柏有很多快乐的记忆。
    暧昧期间，他们在这个公寓约会。那时候程迩虽然还没有答应他，但是言行间他们已然是一对。
    程迩做饭水平一般，姜文柏挑食，他就学着做饭，他觉得给姜文柏做饭很幸福。
    两人从来不在外面吃饭，姜文柏说是吃不惯，事实原因却只有姜文柏自己知道。
    他喜欢看程迩为了他忙碌起来的身影，烫红的白皙的手。
    程迩第一次和他发生关系后，他明知道程迩身体不舒服，还是让程迩起来给他做了夜宵。
    那天程迩苍白的脸上浮着病态的薄红，将煮好的面端在他面前，讨好说“文柏，冰箱里只有这些了，你先将就吃吧”。姜文柏从中油然生出自豪感，他进入程迩的世界，成为主宰者了。
    姜文柏此时不安躁动的心，今天也需要程迩往常那样的有求必应来抚平。
    “宝宝，我晚上还没有吃饭，你有没有偷偷学习新菜色呀？做给老公吃好不好。”姜文柏自己都没发现，此时他的语气里多了些撒娇讨好的意味。
    “额，我和姜逢在外面吃了欸。要不给你点个外卖？”程迩说。
    在这间公寓里，做饭是两人之间心照不宣令人甜蜜的小秘密。程迩直接拒绝姜逢，宛如兜头给姜文柏泼了一盆冷水。
    姜文柏语气僵硬：“迩迩，你以前从来不会让我吃外卖。”
    程迩想了想：“确实，你那么挑剔，外卖哪配得上你。”他话锋一转：“要不你自己做吧，你自己做，就算是猪食也能吃的倍儿香。”
    姜文柏：……
    “宝宝，我只想吃你做的饭。”
    程迩淡淡道：“那说明你还是不饿，我哥小时候闹脾气不吃饭，我妈说饿他几顿就好了。饿了两顿之后他果然吃了。要不然你也试试？兴许就想吃了呢。”
    姜文柏：……
    良久，姜文柏说：“宝宝，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您终于有点自知之明了？程迩在心里吐槽。
    程迩咬着唇，欲言又止。过了一会，他轻轻叹了口气，弱声道：“没有。”
    姜文柏察觉到他语气里的言不由衷，他当即想到和程润的那个电话，难道程润告诉他了？
    所以对他才这么冷淡？
    “宝宝，程润看到的事不是那样，我和那个男的只是朋友，那天有他想看的电影首映，让我陪着他去。他这个人行为处事就是有点不注意场合，可能我们动作是亲密了一点，但是我们真什么都没有。你相信我。”姜文柏解释道。
    话音一落，程迩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原来我大哥支支吾吾瞒着我的事是这个？！”
    姜文柏：？
    “你真在外面有人了？”程迩抖着嗓音道。
    姜文柏凌乱了，他没想到他竟然有自爆的一天。
    他都来不及理清自己的思绪，上前解释：“宝宝，你听我说……”
    “啪！”不等姜逢说完，程迩直接朝他甩了一个巴掌。
    姜文柏人都傻了。
    程迩豆大的眼泪往下掉，泣不成声：“姜文柏……这就是你说的喜欢我啊。”
    “欺骗、背叛和责骂，一次次贼喊捉贼，给我精神施压。”
    “姜文柏，你试着爱过我吗？不过也不重要，得到你的爱代价太大了。”
    “我真后悔……后悔遇到你的每一天……”
    程迩半蹲下来，他的心脏有点难受，原主的怨念席卷来。
    没有关系……都会过去的。
    程迩也不知道自己在对谁说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