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就料到程耀芝知晓这件案子的隐情，但当她说出在那一晚看到的情行时，姜泽宇仍是一阵咋舌。
    原来就在程耀芝扫到红帆所住的宿舍正下方时，竟然隐隐听到室内传出了呼救声。
    “当时我还以为是年轻人们玩笑着互相打闹，并没有太在意，可是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头了。我放心不下，就回办公室取了万能房卡，准备上楼看看。”程耀芝回忆道。
    “然后你看到什么了？”姜泽宇神情凝重道。在他身边的金姒也不由攥紧了拳头。
    程耀芝手指捏着鼻梁，面露出痛苦之色：“小红姑娘住在二层，因为是新宿舍，所以住的人不多，我上楼时，走廊里非常的安静。”
    按照程耀芝的说法，她当时壮着胆子刷开了红帆的房门，发现里面黑着灯，正找着开关，结果更加让她吓破胆的一幕发生了。
    “当时，突然有一双满是茧子大手抓住了我的手腕，第一时间我就意识到，那是双男人的手！”程耀芝心有余悸道，“我想呼救，却被人用纱布堵住了嘴，然后用衣服罩住了头，等我回过神来，人已经被带到了楼下。”
    “是曾立果挟持了你吗？”
    姜泽宇激动地问道。如果有了这条证词，那么就能坐实曾立果行凶害人的罪名。
    然而程耀芝给出的答案却让人失望，她摆着手道：“我没看到曾教授，当时是卓伟和张清水把我拉到楼下的，他们当场便给了我两张银行卡，还把密码告诉了我，让我对此事守口如瓶，还要了我的联系方式。”
    “我当时被吓得心脏病都要犯了，也没多想，就答应了他们。”
    程耀芝当晚并没有看到红帆的尸体，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卓伟那两个畜生祸害了人家姑娘，这种事可是天大的丑闻，如果传出去，估计整个公司都会不得安宁。
    回到家后，程耀芝在床上翻来覆去，彻夜未睡，精神几乎处在崩溃的边缘。
    结果第二天一早，红帆的死讯传来，巨大的刺激下，她更是直接被吓得昏死过去。
    幸亏公司里的领导和警察们都在宿舍楼那边忙活着，没有人注意到宿管室里的情况，不然要是被有心人发现她的反应那么强烈，很可能当时就会被人怀疑。
    “我记得很清楚，二号的上午十点左右，卓伟给我打了一通电话，教给我一套说辞，让我在做笔录的时候说给警察。”
    说到这时，程耀芝的额头已经满是汗水。
    “妈的，怎么又是这两个孤魂野鬼！”姜泽宇忍不住骂道。
    此时此刻，他几乎能够断定，卓伟和张清水两个人肯定是被曾立果利用完，害死灭口的。
    因为他们知道的太多了，只有永远闭嘴，才能保证曾立果的安全。
    程耀芝缓了缓，继续回忆起来：“打完了那通电话后，卓伟又派人送来了一张银行卡。我虽然害怕，但还是鬼迷心窍地跑到了银行，在取款机上一查，三张卡加起来竟然有三百多万。”
    “哎，等等！”王也突然出声打断道，“不对呀，妈，咱们家哪有这么多钱啊？”
    王也这一年来虽然很少回家，大部分的时间都住在学校，但是在他的印象中，母亲还是和从前一样节俭持家，甚至连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
    程耀芝苦笑着说道：“其实妈是想留给你娶媳妇用，现在大城市的房价那么贵，这三百万都不够用的。
    而且你以后还要考大学，学费虽然可以靠国家政策，但是在日常花销上，妈也不想让你委屈了自己。”
    听了程耀芝的这一席话，王也再也控制不住，涕泪横流，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紧紧地握住母亲的手。
    姜泽宇脸上神情复杂，既有怜悯，又有愤恨，他叹息了一声道：“程女士，我知道你心疼儿子。但是你要清楚，这笔钱可是沾染着罪孽的，你真的忍心让王也花着这些钱，去过你希望的好日子？”
    程耀芝自知理亏，愧疚地低下了头，接着，就见她用力一扯衣角，从一只缝死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张银行存折。
    “这上面正好是三百万，剩下的零头都被我作为日常家用了。因为卓伟和张清水警告说，我从阳光药业离开后，不许再出去找工作。”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程耀芝还是咬牙说道。
    王也瞪大双眼，满脸的不可思议，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一年交的学费，竟然不是母亲当保洁工挣来的，而是昧着良心得来的账款！
    虽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王也还是没有说出什么重话，身为人子，对自己的父母总是应该多包容一些的。
    姜泽宇伸手将存折接过，交到金姒的手上：“这是重要的罪证，你来保管。”
    金姒点了点头，背过身去，不停地抹起了眼泪。其实在场的四个人中，她才是最伤心的那一个。
    姜泽宇静心思考了一阵，整理起事件的来龙去脉，突然，他的脑中划过了一道闪电忙问道：“对了，给你做笔录的那个警察，你还记得吗？”
    程耀芝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道：“那人好像姓高，是光明区分局的。”
    “嗯。”姜泽宇应了一声，将这个姓高的警察暗暗记下，他有区分局局长曾志武的联系方式，想找到这个人并不难。
    “接下来，就该找这个家伙了。”姜泽宇心中暗道。
    打定了主意，姜泽宇也不准备继续久留，他走到程耀芝母子二人跟前，语气之中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地说道：“程女士，和我们走一趟吧。”
    “你要干什么！”
    王也整个人如同一只野狼的幼崽，嘴里喘着粗气，一边歇斯底里地喊叫，一边将母亲程耀芝护在身后，似乎随时准备着上前与姜泽宇拼命。
    “孩子，你让开，这是我报应，你在家照顾好自己。”
    程耀芝说着伸手去推，可她毕竟年纪大了，即使用出了全力，王也的身体仍是纹丝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