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之叔，麻烦你把灯光开亮一点。”
    对于邓庆之刚才悄然而逝的杀意，姜泽宇早就察觉到了。之所以不去吩咐服务生而是找他，这里面也包含着一丝挑衅警告的意味。
    邓庆之明白姜泽宇的心思，但这些年跟着图爷走南闯北，他还不至于把这点小细节放在心上，于是二话没说便照做着调亮了灯光。
    一时间，室内灯火通明，那半株灵芝看起来也更加的清晰。
    姜泽宇拿来一张高凳，把漆木盒子竖立在上面，开始解释说明起来：“因为大家对这方面了解得不多，我就通俗地去讲。
    野生灵芝生长环境差异巨大，有的临近草木，有的比邻溪涧，所以形状变化多样，色彩也各不相同，当然了，这株灵芝的不规整伞盖咋看之下像是天然形成的，但事实上，它是后天通过人工手段进行的塑形，伞盖下的管口孢子已经挤压坏死了，只要找来一位园艺师，很容易就能找出模具的痕迹。”
    “简直胡说八道！万一那是被石头压的呢？”班桐楼一阵心虚，不死心地辩解道。
    姜泽宇嘴角一撇，做出一副苦笑不得的表情：“菌类都是由小到大生长的，自然环境下，管口顶多会打弯，而不可能坏死，算了，跟你一个文盲说这些你也不懂。”
    “你！”班桐楼气血上涌，听着姜泽宇见缝插针的嘲讽，他真恨不得冲上去把那张嘴用刀割下来。
    而如果让他知道，嘲讽自己文盲的姜泽宇是个大学都没考上的学渣的话，估计更得跳脚骂娘了。
    “好了，说过了形状，咱们再来看大小，大型灵芝的个体伞盖普遍在二十乘十厘米左右，而你的这株，按照四分之一来计算的话，那就是直径四十厘米开外，简直可以用神奇来形容，我实在是想不出，如果不是在温室大棚和绝对适宜的水肥管控下，到底是多么具备天时地利，才能长到这个大小。”
    除了姜泽宇之外，在场的来宾恰巧没有医疗行业的人士。其实这也并不奇怪，这场宴会为的就是庆祝王振图老爷子康复，正需要的时候没帮上忙，就算王家发出过邀请，他们也不好意思过来丢人。
    而在听到姜泽宇头头是道的分析之后，众人也从刚才的普遍持怀疑态度，渐渐变成了相信支持他。会场内全都是商战场上的人精，姜泽宇要是敢在这里信口雌黄，那他的胆识和心理素质可就成神了。
    “啧啧，果然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里面的门道还真是多啊。”
    “那肯定的，要是没这本事，哪可能治好了王老的怪病？”
    ……
    这些话语就像一柄柄利剑刺入了班桐楼的内心，如此场合下，恭维姜泽宇不就是变相的否定自己？
    其实在这时候，就连班桐楼自己都有点不相信自己了。他的那个朋友是在一次国内高档酒店的管理人员峰会上认识的，加起来才见过四五面，属于酒肉朋友。当然了，班桐楼也就只有酒肉朋友。
    只是在当地他有老爹罩着，没人敢不给他面子，但那人是外省的，班家的触手也不可能影响到省外，若是真的忽悠了自己，那他也就只有吃哑巴亏的份儿，足足七百万，再加上税务等各种手续，那就是近一千万，早就够那人出去国外逍遥一辈子了。
    “玛德，等我找到那个贱种，我一定弄死他！”班桐楼心中暗骂，但就算把那人丢进绞肉机里绞了，也不可能挽回他此刻丢掉的脸面。
    “姜泽宇，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就算是非常罕见，也不能排除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结果！”班桐楼强自镇定，脸不红气不喘得诡辩起来，现如今，他只能一口咬死，把黑的说成白的，就算所有人都在精神上站在姜泽宇那边，他在明面上也能硬撑过去，总好过认输。
    “我看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姜泽宇冷笑一声，“来人，拿锯子来！”
    包间内的众人一头雾水，王振图忍不住喝了口甜酒，好奇道：“小宇，你拿那东西干嘛？我可告诉你啊，在这里可不许打架。”
    “您放心吧，君子以理服人，我是不会像某些人那样，一言不合就抄起家伙跟人拼命的。”姜泽宇面带微笑，同时不忘影射了一下班桐楼。
    “照他说的，拿锯子过来！”王振图大手一挥，命令门口的服务生道。他现在倒是不怎么关心那劳什子灵芝的真假，反正他也不打算吃，只是姜泽宇从中一搅合，班智琛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不可拒绝的局面就这么被错过去了，老人真是打心眼里感谢姜泽宇的发声。
    酒店每天有大量的食材需要处理，锯子后厨有的是，很快，那名服务生便去而复返，拿来了一把处理排骨用的短锯。
    只见姜泽宇手法熟练，很快便把漆盒中的灵芝斜向锯成了两半：“大家看，这是灵芝菌株的子实体，如果是野生灵芝，那么子实体的下方就会出现部分或是大量的虫眼。我特别强调一下，这一点是必然的！而这一株灵芝的子实体光洁如木质，根本连一点虫眼都没有，这你怎么解释？”
    没等班桐楼辩解，姜泽宇如同连珠炮般继续说道：“如果说体型巨大是因为生长环境得天独厚，气管的变形是因为采摘保管的不利。那么在山林里会存在无菌环境吗？班公子要是睁着眼睛说瞎话，那么对不起，是我输了，我的脸皮就是对折一百次，怕是也不及你的一半厚度！”
    班桐楼虽然打定主意嘴硬到底，但姜泽宇搬出的证据已经铁证如山，他就算要诡辩，也得自圆其说才行，可此时此刻，他浑身就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大脑一片空白，组织不出一句话来。
    眼见着班桐楼哑口，姜泽宇仍不打算放过他，对这种人渣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于是把手上的两半灵芝像丢垃圾一样往班桐楼的脚下一扔：“拿回家泡洗脚水吧，这种劣质东西还敢送给王老爷子，真不知道你是包藏的什么祸心？还要娶人家孙女，简直可笑！人恶毒到你这种地步，也是百年难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