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奔点头哈腰一番，随即快速来到裴云庭身边，动作粗鲁的拿掉他嘴里的抹布，又狠狠地摘掉他眼上的布条。
    粗糙生硬的布条在裴云庭眼角留下一道鲜红的口子，有鲜血丝丝的渗出来，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上去格外诱人。
    顾司爵眸色加深几分，觉得这一幕就像是一头刚刚被宰杀的公牛，肉质鲜美的让人垂延。
    裴云庭得到了光明和说话的自由，他眼睛被灯光刺痛，缓和了好几秒才勉强看清面前的男人。
    “你是谁？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他沙哑又艰难的问。
    面前的男人他并不认识，也从来没见过。裴云庭满心的疑惑在这一刻化为了无声的愤怒。
    他话音刚刚落下，顾司爵就仰天大笑起来，他抬手指着裴云庭，笑容逐渐变得狰狞。
    “裴云庭啊裴云庭，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是谁你都不记得了吗？还是说你根本不会把我这种小人物放在眼里？”
    “小人物”这三个字让张奔对裴云庭以及裴家的恨意更重。
    他们到底是有多高傲有多尊贵啊！连顾先生这样的人在他面前都自称小人物？
    裴云庭对顾司爵的话感到一头雾水，他的眉头皱了又皱，缓和数十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到底在说什么？我确定不认识你，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们之间的可不是误会，而是深仇大恨！裴云庭，既然你不记得，那我就好心的提醒你吧。”
    “二十年前那个雨夜中的小男孩儿，你还记得吗？”
    最后半句话，顾司爵是从坚硬的齿中吐出来的，眼里被滔天的恨意覆盖，仿佛有着吞噬这世间万物的魔力。
    雨夜，小男孩儿，二十年前……这几个词儿顿时勾起裴云庭记忆深处那残忍又后悔的一幕。
    他眸种瞳孔顿时放大，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身形伟岸的男人，他的脸逐渐和记忆中那张小男孩儿的脸重合。
    “竟然是你？！”
    出声，是裴云庭自己都未想到的颤抖。
    顾司爵懒懒地在椅子上坐下，修长的双腿叠在一起，姿态慵懒又高贵，“是啊，是我！没想到吧，没想到我还活着，不但活着还找到了你和裴家，这就是你们的报应。别挣扎了，好好的享受吧。”
    “二十年前的事完全是个意外，你为什么要被一个意外左右自己的意志，变成这副样子？现在的你有半点良心吗？就像是魔鬼一样！”
    “生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必须有自己做人的底线和善意，如果连这两样都没有，那么你不配为人更不配来到这个美好的世界！”
    裴云庭握紧双手，一字一句对顾司爵说道。
    顾司爵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他大笑几声后，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汹涌的恨意和癫狂。
    他站起来一把踢飞身下的椅子，冲裴云庭嘶吼着，“你说我不配为人？不配来到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只对你们这些人是美好的，对我却是残忍的！”
    “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对我残忍吗？因为是你们造成的，如果不是你那个父亲杀了我妈妈，我怎么会遭遇这么多苦难，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现在你却像上帝一样来教导我，真是可笑哇，没有良知没有底线的人是你吧，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这里没有别人，别再带着你那张清高的面具了！”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不想让你变成这副样子，更不想让你被恨意改变原本的面目。”
    “哈哈哈……我的面目不好吗？这是你们赐给我的啊，我很喜欢这幅样子，因为它我才能一次次让裴家蒙受损失，让你的宝贝外甥女遇到危险！这都是你们赐予我的能力啊！要是没有对你们的恨意，我又怎么会成为今天这个强大的自己。”
    “你把这个叫做强大？”
    裴云庭的眉头狠狠拧起来，眼里的情绪复杂的让人看不懂。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面前的顾司爵可怜又可悲。
    他的人生有什么意义呢？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难道他这辈子活着的目标只有毁灭裴家毁灭他和父亲吗…
    他究竟知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美好？鲜花有多香？！
    “你这是什么眼神？”
    顾司爵的眸光变得锋利又阴鸷，他上前几步一把揪住裴云庭的衣领，把虚弱的他轻松地举了起来。
    裴云庭的双脚几乎离地，双手和双腿也都被绑着，顾司爵的这个举动无疑加重了他的伤痛。
    他痛得低吼一声，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变成了一张没有任何颜色的纸。
    他这幅样子深得顾司爵满意。
    他狰狞的笑着，视线直勾勾地欣赏着裴云庭的样子。
    “对，就是这个样子，继续保持，我太喜欢你这种样子了，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那个德高望重的父亲也和你一样的下场，这都是你们裴家人应该得到的报应，我要把你们一个个全部送进地狱，陪我妈妈！”
    他的声音一字字钻进裴云庭耳中，刺的他耳膜生疼。
    “有什么你冲我来，难道我落在你手里还不能让你满足吗？放过我父亲。”
    “怎么？你也认为我能成功抓到你父亲吧，刚才不是还觉得我很可怜吗，现在怎么又向我求饶了？”
    顾司爵的话像是被人一棍子砸在裴云庭的脑袋上，疼的他脑袋嗡嗡直响。
    是啊，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也许是见到顾司爵刚才的样子被他深深地吓到了吧
    这么强大的恨意他从没在谁身上见到过。自认为活了四十多年，已经见过这世界上大多数的情感，可顾司爵却让他感到害怕……
    裴云庭努力保持平静，咬着牙齿，一字一句回复道，“我只是不想让你一错再错，这样下去，你只会和裴家两败俱伤。你心里应该明白，裴家并不是小门小户。想要撼动裴家需要付出的代价绝对不是你愿意的。”
    “你说错了，为了扳倒你们裴家我愿意付出所有代价，包括我这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