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7)
江浅被他这笨手笨脚的样子逗得心中软成一片,见他摔了又有些心疼。不过江浅并没表现出过多的情绪,以示他将养崽事业完全交给了郁辞舟负责,自己则坚决不插手。
随后那小崽子跌跌撞撞爬到豹子身边,钻到了豹子柔软的肚皮下头。
江浅本以为他这样就该睡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小崽子又呜呜咽咽开始哼唧。
他不会想吃奶吧?江浅开口道。
豹子闻言抬眼看向江浅,那目光显得有些复杂。
江浅挠了挠头道:你们兽族的幼崽不是都喂奶吗?
反正禽族不用喂奶,无论是普通禽族还是妖族,都是一样。
他吃谁的奶?郁辞舟盯着江浅开口问道。
江浅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是你的,我又不是兽族。
蛋是你生的。郁辞舟开口道。
江浅一怔,忙道:可蛋是你孵的啊,我怎么会有奶喂给他?
我也没有。郁辞舟道。
江浅:
这倒是实话,他们都没法喂奶。
不对,妖族幼崽又不用喝奶,汲取灵气就好!
江浅看了郁辞舟一眼,后知后觉发现这话题有点离谱,好在郁辞舟没被他气得魔气大发。
小崽子哼唧了一整日,直到次日入夜也还是没停下。
江浅初时觉得或许就是他刚破壳不适应,到了后来不由有些担心起来。
豹子听到小崽子哼唧就舔,一天舔了不知道多少次,江浅怕他控制不住力道把小崽子舔秃了,后来就不让豹子舔了。
豹子舔舐自己的伴侣和幼崽,乃是一种本能。
如今江浅不让他舔,幼崽也不让他舔,这让他变得有些烦躁。
江浅怕长此以往要出事,便让郁辞舟叼着小崽子,去找了一趟赭恒散人。
赭恒散人这会儿正折腾小凤凰呢,他想让小凤凰在灵树上生活,小凤凰却不愿待在上头,一人一鸟折腾了半日,也没个结果。
见江浅他们来,赭恒散人以为郁辞舟出了什么事情,直到瞥见嘴里叼着幼崽安安静静跟在江浅身后的豹子,他才松了口气。
看来他的猜测没错,小崽子的破壳,的确对郁辞舟的魔气带来了积极的影响。
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哼哼唧唧。江浅一脸疲惫地道。
他从前并未养育过幼崽,还真不知道养崽是这么麻烦的一件事情。
赭恒散人示意豹子将小崽子放下,豹子便依言将嘴里叼着的小崽子放到了一旁的矮榻上。这时,不远处正和赭恒散人闹别扭的小凤凰,扑腾着翅膀飞了过来。
哇,他这么快就会飞了?江浅惊讶道。
话说出口他又觉得有些逾矩,凤凰妖尊毕竟是他的长辈,哪怕如今成了小凤凰,辈分还是在那里的,他这么公然议论对方会不会飞,听起来有些不妥。
咦?赭恒散人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便见小凤凰走到那小崽子身边趴下,动作自然竟像与那小崽子很熟识一般。
而那小崽子也跟着朝小凤凰身边蹭了蹭,最后依偎着小凤凰老老实实趴着不动了。
江浅:
郁辞舟:
赭恒散人:
为什么会这样?江浅开口道。
他看向郁辞舟,郁辞舟也有些茫然。
赭恒散人开口道:大概是因为你们离开澹州岛的那段时间,一直是凤凰随身带着他,所以他熟悉凤凰的妖气。再加上他外形虽是兽族,但身上却有禽族血脉,凤凰乃禽族之首,他天性对凤凰产生依赖也是情理之中。
江浅见状虽松了口气,但心里多少有点郁闷。
他辛辛苦苦好不容易生了个蛋,结果这小崽子孵出来之后,和郁辞舟还有凤凰妖尊都亲近,倒是对他并不怎么亲近。
到了这会儿他是真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应该自己孵蛋,不让郁辞舟插手。
这小东西与凤凰亲近,我猜赭恒散人看了一眼江浅,眼底带着几分笑意道:他血脉中依旧认可自己禽族的身份,说不定将来会飞呢。
一只豹子怎么飞?江浅问道:他也没长翅膀啊!
如今不会,化形后就说不定了。赭恒散人道:你化成人形后,不是也可以幻化出双翅吗?
江浅一怔,看向那小崽子,目光中顿时生出了几分期待。
也就是说,这小东西如今虽是兽形,将来说不定真的能飞。
而且他长得像你,如今毛还太短,却也能看出来是白色的。赭恒散人又道:化成人形后,多半也像你一样,生得很漂亮。
江浅闻言心情总算好了不少,开口问道:能分辨出是雄妖还是雌妖吗?
妖族出生之后,一般都是通过身体分辨雌雄,而不是妖气。
但这小崽子太小了,江浅让郁辞舟扒着看了一眼,没太分辨得清。
赭恒散人瞥了一眼那小崽子道:再等几日应该就能分辨出来了。
江浅闻言便未再继续追问。
小崽子自从见了小凤凰之后,便踏踏实实睡了,也没再哼唧。
当初,你就是凤凰亲自带大的。赭恒散人看着依偎在一起的小凤凰和小崽子,感慨道:没想到,如今他自己都成了小不点,还得替你养崽子。
江浅:
日子一晃而过,很快便过了半月有余。
小崽子个头虽小,但长得却很快,半个月工夫便长到了巴掌大小。
再加上他经常与小凤凰待在一处,体内妖力进境更是突飞猛进。
如今,小崽子身上的绒毛已经长齐了,看着不再是肉乎乎的一团,而是雪白毛绒绒的一团了。不过他也并非通体雪白,在尾巴尖上有一小撮毛是黑色的,看上去像是毛笔的笔尖沾了一点墨迹似的。
小崽子精力旺盛,如今腿脚都稳了,每日都要追着自己的尾巴尖转圈圈,直到转得累了才会趴在地上歇一会儿。
老是这么转,不会转傻了吧?江浅有些担心地道。
郁辞舟小时候没干过这样的事情,也没见过别的豹子幼崽这么转圈,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江浅见状提议道:不然把他尾巴上那撮毛剪了吧,看不到就不追着跑了。
见郁辞舟没有反对,江浅便伸手拎起来小崽子,让郁辞舟拿剪刀给小崽子剪毛。
哎,等一下!江浅突然想起了什么,扒拉着小崽子的后腿中间看了一眼,开口道:这是雄的吧?
郁辞舟闻言抬眼看了江浅一眼,他其实早就偷偷看过了,一直等着江浅问呢。
没想到江浅心大,过了这么久才想起来此事。
应该是雄的。郁辞舟开口道。
江浅扒拉了半晌,他没见过雌兽,只见过郁辞舟的但郁辞舟是成年雄兽,和小崽子肯定又是不一样的。江浅不由想到了某些细节,耳尖微微发红,忍不住看了一眼郁辞舟。
郁辞舟一眼就看破了江浅的心思,顿时也有些血气上涌。
两人四目相对,眸光都闪过了一丝了然的情绪。
这半个月来,郁辞舟一直睡在矮榻上陪着小崽子,从未与江浅亲近过。
江浅见他如此,便也没主动过
我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
气氛骤然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被抓着的小崽子不乐意了,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喵叫声。
咦?江浅还是第一次听到小崽子这么叫,当即有些惊讶,开口道:他不是豹子吗?怎么叫起来像一只猫?
郁辞舟:
江浅心中好奇,当即抓着小崽子毛绒绒的后爪不松手,开口道:乖,再叫一声我听听。
小崽子脾气随了江浅,本就不大温和,被制住这么久早就不高兴了,闻言卯足了劲儿,又开口发出了愤怒的一声喵叫。
他自以为很凶,叫出来时可谓气势十足,但声音发出来却很奶。
这一次,江浅可算是听清楚了,这小崽子发出的声音的确是喵呜。
原来你们猎豹是这么叫的吗?江浅看向郁辞舟,脑海中仔细回忆了一下,发觉郁辞舟从未在他面前发出过叫声。哪怕郁辞舟偶尔在与人动手的时候会发出声音,那种声音也多半只是刻意修饰过的低吼,半点不会令人联想到喵叫。
你叫一声给我听听。江浅朝郁辞舟道。
郁辞舟看向江浅,目光看起来很是复杂。
江浅忙道:别这么叫,变成豹子再叫。
他说罢一脸兴奋地看向郁辞舟,目光中满是期待。
郁辞舟:
第58章
郁辞舟与江浅对视半晌,始终没有动作。
江浅等了一会儿,见郁辞舟没反应,心中不由开始打鼓。
随即,他骤然意识到,此事或许戳到了郁辞舟的痛处。
若郁辞舟当真也这么叫,却一直没叫过,那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是刻意不叫的。
一只猎豹为什么会刻意隐藏自己的叫声呢?
江浅想了想,大概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郁辞舟自己也不大能接受自己那么叫。
毕竟,作为一只兽族的高阶大妖,叫声却像猫,这件事的确不是那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只是江浅没想到,郁辞舟看起来宠辱不惊的,竟会在叫声这件事情上有这么强烈的自尊心。
不想叫那就下次再说吧。江浅开口道。
他虽然很想听一听郁辞舟的叫声,却也知道在这个时候逼迫郁辞舟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万一刺激了郁辞舟体内的魔气,那可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反正来日方常,只要他想听,未来有的是法子让郁辞舟满足自己。
江浅话音一落,郁辞舟明显松了口气。
江浅见状心中不禁有些好笑,暗道堂堂妖使大人,竟也有今日,传出去只怕要让兽族笑掉大牙了。
江浅这么一折腾,倒是把给小崽子剪毛的事情给抛到了脑后。
小崽子挣脱了江浅的手,在榻上滚了几圈,又开始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圈了。
江浅心猿意马地盯着小崽子看了一会儿,目光却一直忍不住去瞥郁辞舟。
郁辞舟这会儿端端正正坐在旁边,看起来倒是一副心无旁骛的样子。
江浅张了张口,想和郁辞舟搭话,但见对方目光一直落在小崽子身上,半晌都没看过自己一眼,最后便作罢了。
这段日子,郁辞舟虽然与江浅一直住在一处,但两人却从未亲近过。
江浅拿不准郁辞舟那心魔究竟到了何种程度,所以一直都小心翼翼的。
而郁辞舟则比江浅更加小心,平日里几乎将自己活成了一个摆件似的,只要江浅不搭理他,他便绝不主动开口,甚至连看都很少主动看江浅。
江浅想到这些,心里不禁有些气闷。
但他转念一想,郁辞舟正是因为在意自己,才会如此克制。
恐怕郁辞舟自己也拿不准体内的魔气究竟到了何种地步,所以只能尽力避免牵动魔气的机会,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在最稳妥的状态下,以免出现他难以控制的局面。
可这样,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江浅从前和郁辞舟日日待在一起,倒不觉得有什么,如今人就在眼前,却像个陌生人一般,看得见摸不着,当真令他有种抓心挠肝的烦躁感。
当晚,待郁辞舟睡着之后,江浅忍不住悄悄起身,绕过屏风到了外厅。
外厅的矮榻上,郁辞舟怀里搂着毛绒绒的小崽子,即便在睡着的时候,眉头也微微拧着。
江浅蹲在矮榻边盯着这父子俩看了一会儿,而后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郁辞舟身上,想试探一下对方体内的魔气。
不过他低估了郁辞舟的警惕性,他一只手刚落在郁辞舟身上,对方便猛然睁开了眼睛,一手下意识抓住了江浅的手腕,那力道很大,抓得江浅手腕都有些发疼。
江浅吓了一跳,惊魂未定看向郁辞舟。
而郁辞舟这会儿也正看着江浅,眼底魔气隐隐浮现,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他平日里在江浅面前都会刻意收敛着魔气,所以江浅见到的郁辞舟,闷是闷了点,但绝不会有危险的气息。但此刻郁辞舟刚刚惊醒,流露出的是他最真实的状态,身上魔气和眼底的戒备几乎毫无掩饰。
面对这样的郁辞舟,江浅下意识便后退了些许。
他这么一退,郁辞舟眼底的魔气涌动地越发厉害,显然对江浅害怕自己的这举动有些不满。
你接着睡吧。江浅开口道。
他说罢摸了摸郁辞舟怀里毛绒绒的小白团子,起身又回了内厅。
郁辞舟看着江浅的背影离开,过了好半晌眼中魔气才渐渐消散。
虽然理智上知道江浅怕他是人之常情,可想到江浅那戒备的目光,郁辞舟心里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这一晚,江浅后半夜没怎么睡。
次日一早,他便去了一趟赭恒散人的住处。
赭恒散人这会儿正坐在窗边煮茶,小凤凰正半眯着眼睛,蹲在赭恒散人肩上。
江浅眼见那小凤凰个头也长了不少,身后已经慢慢长出了漂亮的尾羽,看着很养眼。他其实很想去摸摸小凤凰,却又碍于对方是身份以及威压,不敢轻易动手。
小凤凰还是凤凰妖尊的时候,江浅是万万不敢有这念头的。凤凰本就是极漂亮的鸟,火红色的羽毛,浓烈又精致,任谁看了都会移不开目光。但这世上有幸摸过凤凰羽毛的人,却寥寥无几,至少江浅从未有过这样的机会,因为禽族之间若非极为亲近的关系是不可以随意触碰彼此羽毛的。
江浅心想,凤凰长大了他自然摸不着,这会儿还是只小凤凰,是不是有机会摸一下呢?
他现在懂事了吗?江浅小心翼翼地朝赭恒散人问道。
不算太懂。赭恒散人道。
江浅闻言心中那念头再次开始蠢蠢欲动,便闻赭恒散人又道:不过也不是什么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