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强辩
褚慕白与子衿两人相拥相抱,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夜,倾吐自己的心声,只觉得时间宝贵,恨不能将这一夜当做一生来过。
一直煎熬到午时,有御林军推门而入:“褚将军,对不起,得罪了,请跟我们走吧。”
褚慕白与子衿两人站起身来,整理整理身上的衣服,十指相扣,神色坚定无畏。一路跟随着御林军出了羁押自己的房间,心里已经生出视死如归,同赴黄泉的决然。
走到乾清宫门口,侍卫停下了脚步,一抬手:“进去吧。”
褚慕白有些诧异,不是要去午门吗?如何到了乾清宫?
他握着子衿的手一紧,心里就升腾起希望来,肯定是月华在为自己周旋求情。
他与子衿两人对视一眼,缓缓走进乾清宫里,发现,不仅陌孤寒,太后,雅婕妤等人竟然都在,颇有三堂会审的架势。
褚慕白与子衿松开紧握的手,上前跪倒在地上,恭敬地磕头。
太后诧异地问陌孤寒:“皇上把我们全都叫到这里来,所为何意?”
陌孤寒面上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不答反问:“母后,你说蓄意谋害皇后,以及她腹中胎儿,是不是无论是谁,都应该杀无赦,以儆效尤?”
太后昨夜里回去想了半晌,觉得这仇子衿固然死不足惜,但是这褚慕白毕竟是可造之材,皇上若是为此迁怒,立即斩杀了他,有些得不偿失。
因此,陌孤寒这样问,她说话就有些许转圜:“我长安以仁德治天下,这若是蓄意谋害,自然死不足惜,可若是无罪,也不应当牵连无辜。”
“母后所言极是。”
陌孤寒淡然地扫了雅婕妤一眼,意味深长:“昨日宫人来报,说是湖心亭另外三侧栏杆也被人动了手脚,全都不堪一击,略微使力依靠在上面,就会整个人栽落进湖里。”
太后闻言立即大吃一惊:“有这种事情?”
陌孤寒点点头:“昨日在湖心亭里褚慕白与仇子衿受人挑拨,有了争执。月华上前劝解,想要挽留住仇子衿,子衿不过是轻轻地甩了月华一下,原本无甚大碍。可惜,那围栏被人提前做了手脚,所以月华倚靠之下,立即断裂开,然后她整个人都落入水中。”
陌孤寒有意提及挑拨一事,雅婕妤与泠贵妃就暗中对视一眼,略有心虚,尽数被陌孤寒看在眼里。
“简直岂有此理!是什么人这样大胆!”太后怒气冲冲地喝问。
陌孤寒一指跪在地上的褚慕白:“朕已经打听过了,昨日只有雅婕妤在湖心亭里呆了约莫多半个时辰,她前脚刚走,褚慕白就如约而至。所以朕要审问审问,这褚慕白莫不是蓄意想要谋害皇后?”
“怎么可能?”太后不假思索地反驳道:“整个长安谁不知道褚将军最是护着......”
还未说完,太后已经缓过味来,将疑惑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雅婕妤。
雅婕妤被她这意味深长的一瞥,看得心猛然提到了嗓子眼。
褚慕白也立即出声辩驳:“皇上明察,慕白绝对没有谋害皇后娘娘的半分心思,否则,昨日里慕白也就用不着出手相救了,毕竟微臣的水性极差,勉强也就是自保而已。”
“雅婕妤,此事你可有解释?”太后冷不丁一声冷哼。
雅婕妤猛然间反应过来,慌里慌张地跪在地上:“太后明察,妾身哪里有这样的胆量?”
“那便奇怪了,这围栏如此松动,无法承重,雅婕妤喂鱼的时候多半个身子倚靠在上面如何都安然无恙?”陌孤寒咄咄逼问。
雅婕妤脸色大变,犹如土色:“妾身在的时候,那围栏还是好端端的。妾身如何会有这样未卜先知的本事,提前毁坏了围栏?”
陌孤寒又是一声冷哼:“传唤御林军窦举。”
外间一声应答,不过须臾,有御林军自殿外入内,单膝跪地:“小人窦举参见皇上,太后,诸位娘娘。”
陌孤寒淡然挑眉:“将你今早与荣祥所言一事告知大家知道。”
窦举点头:“启禀诸位主子知道,昨日小人奉命传信路过御花园的浮碧亭,见有两个相熟的太监在亭子里修缮,手里提着一桶朱漆,就好心提醒了一句,说皇后娘娘晚些时候约了褚将军在湖心亭里见面,那朱漆可别糊脏了皇后的罗裙,到时候被怪罪下来。
当时雅婕妤正在湖心亭里喂鱼,锦瑟宫里伺候的宫人就守在浮碧亭里,小人和那两个太监说话,应该是听得清楚。”
陌孤寒微微一笑,挥手示意那窦举退下去。
众人全部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雅婕妤。
雅婕妤可是百口莫辩。
跪着的仇子衿见有了生还的希望,立即指证道:“启禀皇上,前日里就是雅婕妤故意挑拨子衿与褚将军之间的关系。”
“呸!”雅婕妤扭身一声唾:“仇子衿,你装神弄鬼吓唬本宫的事情,本宫还没有跟你算账,你反而恶人先告状不是?”
褚慕白担心子衿上了雅婕妤的圈套,立即出声道:“雅婕妤,你前日故意在御书房外等着慕白,细数子衿不是,将此事栽赃给子衿,令我误会于她,找她兴师问罪,连累我们两人发生口角。你又趁机撺掇子衿离开月华,原来竟然是这样的居心。你步步谋划,处心积虑,好险恶的用心。”
太后和陌孤寒已经听到了雅婕妤说话,立即出声问道:“什么装神弄鬼?”
雅婕妤哭哭啼啼地抢先道:“上次我的寝殿里闹鬼,就是她仇子衿做的手脚,利用鹤妃平日里穿的一套衣服吓唬妾身。”
“婕妤娘娘这样说话,可要有真凭实据。”褚慕白冷哼一声:“否则就是栽赃陷害。”
陌孤寒眸光闪烁:“你是如何得知的?”
雅婕妤抬眼看看泠贵妃:“是泠妃娘娘告诉妾身的,那身衣服如今就在妾身的寝殿里。”
陌孤寒将严厉的目光转向泠贵妃:“说吧。”
泠贵妃心里暗自恼恨雅婕妤将自己牵连进来,吞吞吐吐道:“是宫人无意间在清秋宫后面的石头底下发现了那套衣服,觉得怪异,就禀报给了妾身知道。妾身联想起雅婕妤受惊吓一事,觉得有关联,就按兵不动,没有张扬,只命人仔细留意着。结果发现子衿姑娘跑去那里翻找。
妾身见雅婕妤因为此事,一直缠绵病榻,身子不见好,就好心告知她一声,除了心病,也好早日痊愈,没有其他的意思。”
陌孤寒将目光又重新转向子衿,满是探询。
此事子衿早已经得了月华的叮嘱,不慌不忙道:“子衿那几日委实无聊。宫里有小太监说殿后面石缝里已经听着蛐蛐叫了,让子衿可以捉两只来斗蛐蛐。子衿在那附近翻找的时候,的确有人问我在找什么,我也如实说了,可是没想到竟然是有祸事在里面。
子衿奇怪,难不成只许贵妃娘娘跟前的人到清秋宫附近的石头下特意翻找什么衣服,就不许子衿捉蛐蛐了么?更何况,那人寻获了衣服,若是怀疑,为何不上交给太后或者皇后娘娘,偏生交给贵妃娘娘呢?”
子衿一句质问,令在场众人心里也都犯了嘀咕。要是说这衣服藏在石头下面,泠妃的人未免也太勤快了一些,没事跑去翻石头做什么?难保不是泠贵妃从中挑拨吧?
陌孤寒冷声问:“也就是说,泠妃你也没有真凭实据就能证明这装神弄鬼的人就是仇子衿是么?”
泠贵妃怯生生地看了陌孤寒一眼,就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太后。
太后轻咳一声:“子衿姑娘听说可以飞檐走壁的,这装神弄鬼倒是的确信手拈来。”
生死攸关,仇子衿立即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这宫里比子衿身手好的可多了去了,难不成都有可能?再而言之,贵妃娘娘认定是我仇子衿,那请问,我又是怎么装神弄鬼的,又是怎么安然从众目睽睽之下逃脱出来的?”
这也正是泠贵妃与雅婕妤不能解释之处,顿时哑口无言。
此事若是深究,对于子衿没有什么好处,褚慕白立即将风头转移了:“原来雅婕妤就是因为这个误会就对皇后娘娘和子衿怀恨在心的。因为没有真凭实据告发,所以就背后生出这种陷害的方法。”
“胡说八道!”雅婕妤见锋头重新对准了自己,立即厉声反驳:“本宫没有!昨日本宫就在湖心亭里耽搁了片刻时间,我与璇玑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如何在那牢固的围栏上暗做手脚?”
陌孤寒半晌沉吟不语,眸光闪烁,闻言淡然挥挥手:“雅婕妤不说,朕还忘记了。是应该好生审问那个丫头一番。”
荣祥立即会意,冲着璇玑笑笑:“璇玑姑娘,请吧?”
璇玑就跟在雅婕妤身后,不明白这战火如何就蔓延到了自己一个无辜的丫头身上,慌乱地对陌孤寒与太后央求道:“太后明鉴,皇上明察,我家娘娘所言句句是实。璇玑可以作证。”
陌孤寒不耐烦地使了一个眼色,荣祥就立即会意,命人将璇玑不由分说地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