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长生方士(4000+)
那个方士叫做胡文奇,根本是个疯狂的长生追求者,服食丹药只是其中一种“养生术”,也是他最被皇帝信任的原因之一。各地的方士有的被皇帝请进皇宫,带来其它各种各样叫不出名字的方术书,都摆放在那个专门给方士们住的宫殿里,数不胜数。那里的奇人异士众多,也都是一些追求长生的人。有些方士影踪诡异,浑然不似凡人,但是皇帝依旧把他们供奉在宫殿。这里被赐名“长生殿”,在这里是求长生的一群疯子!
连漾被胡文奇收为弟子,一点都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在他昏迷的时候胡文奇就告诉皇帝:“在下新炼出来一种起死回生之药,就是救活连家家主连漾的那颗药。那药先前给任何猫狗吃都无一例外的死亡,而只有连家主活了下来。故此,在下现在需要连家主配合在下进行试药,不知皇上可否允许在下将连家主留在宫中,收为弟子。”
皇帝听到起死回生四个字,龙心大悦,一挥手就批准可以将连漾拿来试药。他完全没有把连漾当做个人看,心里想的全是长生不老,对他来说连漾只是一个试药的工具。本来就快死的人,居然一下子救活了过来。只要他在,起死回生之药一定要再做出来,到那时,皇帝就能一次次死而复生,成为长生不老的皇帝,一统天下,龙御九州!
就这样,连漾在昏睡和苏醒中,就已经被喂了无数种毒药,而他一一都扛过来了。这让胡文奇对他越来越好奇,他做出一个狠毒的决定。
再次苏醒,他被关在宫殿的一角的笼子里,除了他一个人,这还有一条黄金双瞳血色蟒蛇。身长几丈,一双黄金瞳,血色鳞甲,蛇口腔上的血肉一片漆黑,阴邪的毒舌常常露出。根本就不是正常蟒蛇的大小,渗人的眼睛紧紧盯着笼子里的唯一猎物。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只妖怪,被方士养在笼子里。这个妖怪有着基本智慧,被方士养来做药蛊,至毒至阴,全身血液都阴寒无比,它的存在也让这笼子里蒙上一层白霜。
周围有更多比他还凄惨的试药人,一个个难辨人形,四肢僵硬,目光呆滞,甚至癫狂。他们大多数都难以发出声音,这里甚至只能听到虫子鸣叫和爬行的声音,这里不是宫殿,这里是一个虿盆!
笼子外,洒了一些药材和毒药,他也认了出来。心里震惊难以描述。他们居然用这些千金难求的东西喂这个畜生。那些人疯了吗?他是一个人,把他放到猛兽的笼子,是要把活人喂给这些妖怪!现在他也即将沦为毒蛇的腹中物了吗?
长达几丈,盘在柱子上的蟒蛇突然竖起一对黄金瞳仁,张口向他扑来。
他当然躲不过,一双腿毫无知觉。没有轮椅,他只能在地上爬,屈辱的趴在地上,他心里恨意滔天。那个方士,这些妖怪,如果此次不死,他会一一把他们杀死!一阵剧痛,他被那只毒蟒咬了一口,全身迅速失去知觉,昏迷前以为死定了,没想到再醒来,看到一副今生难以忘怀的场景。
……血淋淋的蛇肉搭在他的身上,糜烂的蛇头似乎曾经被什么巨力贯穿,一次一次砸向地面,变成一摊烂肉。蛇骨被一根根折断,蛇皮上插出带着血色的白骨。另一截蛇皮被裁开,摊开在地上,被剥成一个完整的地毯。蛇眼在他手边被发现,粘稠的液体附着在他手指上,一对黄金瞳闪着金光,也渗着血。他全身都是蛇血,头发里还有一块蛇肉沫。这里看起来这里就像一片血池,他呕吐出来,用双手摆脱那些恶心的血肉,躲到角落。
全身阵阵发冷,脑袋浑浑噩噩,好像蛇毒已经侵入脑子,他不知道是什么杀死了那个看起来剧毒的蟒蛇精,他一回想那些腥臭的血液和毒牙,就恶心欲吐。
这里难道不止有他和那蛇,还有另外一个可怕的东西存在吗?
三日,不吃不喝,他活了下来。
住在这个宫殿的所有方士都来围观他,胡文奇把他当做比那只黄金瞳血色大蟒还要珍奇的野兽,用来给大家参观。他也是在这个时候看到那个救了他,同时也把他丢进这个笼子的人。
一个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站在大殿台阶上,那正是胡文奇,正值壮年,却身材瘦弱。长相俊美飘逸,带着一种出尘之气,但是唯一一双眼睛常年熬夜,眼白泛黄。而且服食丹药让很多方士有时全身皮肤发红,现在他就像服食丹药一样,全身震颤,双眼布满血丝,精神异常,兴奋地像要跳起来。这是一个疯子!
连漾明白了,他们抓来这么多普通人来试药,就是满足他们追求长生不老的目的。还有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只冷眼看着,等着长生不老药炼制出来,无视这些他的子民,哭叫哀嚎,谩骂诅咒。
连漾此时胸腔里充满了一股气,几乎将心脏逼出来!他听着胡文奇向那些穿着怪异的方士们吹嘘。
胡文奇:“在下前不久觅得一奇人,服下了在下的起死回生之药,现今已百毒不侵。”
方士甲:“胡方士,怪不得你前几日找我要那么多毒物,原来是用在他身上了!你真的一样一样都试过了?他都没有死?”
方士乙:“他还要了我的所有毒草,时间短,估计大杂烩都喂给了这人,看来真是百毒不侵!天下间居然真有如此奇人?”
没有理这些人无关紧要的话,胡文奇依旧在兴奋的讲述:“三日前,我将他关入我豢养的一妖物——黄金瞳血色大蟒的笼子里,发现他居然杀死了那蟒蛇。那是一条蟒蛇啊!三丈那么长!居然死无完肤,几乎被这人拆筋剥骨,可以见得他力大如牛,与蟒蛇搏斗不损分毫。那是我的药,给他的力量啊!”
众人大惊,都快速聚在一起,上前看连漾的模样如何。双腿残疾,他拖着双腿。斑驳的血迹黏在青衣上,有些干涸的地方,把柔软的布料包裹,像裹上泥浆板结,衣衫褴褛,肮脏不堪。他连漾,连家家主,京城首富,连大公子!从来没有受过今日的屈辱!从来没有做出这样如此困兽之斗的举动!从来没有任人鱼肉,砧板宰割!连漾一双修长的眼此时满是凶光,如利剑一般刺向那些想要伸手触碰他的人,靠在最角落的栏杆上,他抓紧手上从毒蛇嘴里拔下的毒刺。用行动表示了,如果有人靠近,他也不会让他好过,至少是死!
大家不敢靠近,只能转身看着胡文奇。
方士丙:“胡方士,快给我们看看你的药,快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方士丁:“天哪!不仅百毒不侵,还能搏杀大蟒,他吃了你的药,居然成仙了!”
方士甲:“非也,你们仔细看,他的双腿还是毫无知觉的!”
方士丙:“我们还是先研究胡方士的药吧!如果可行,我们也能造出这样的药!”
大殿里一声冷笑,胡文奇早就料到这些同僚一定会贪图他的丹药方,所以早早地就杀死了为他捣药的药童,让他们不能泄露自己的丹药方!“还是不要了!陈方士,我的药方现在就在我的脑海里,写不出来呢!”
方士丙:“你……哼!小气!区区一个丹药方还捂得这么紧,这样的奇人也让你遇上,真是浪费!”
方士乙:“对啊!这人也给我们试试,我的仙丹说不定能让他再站起来!”
方士丁:“我的也是……”
一群人争吵不休,胡文奇也不想对连漾这个最佳试药人放手。但是,他现在很缺珍奇的药材来炼制他的丹药,继续改进,最后一定会制成长生不老药!到时候,他不仅不需要依附现今这个愚蠢的皇帝,他还能与天同寿,与仙人无异!哈哈哈!那将是他的天下!
现在,暂且把这个叫做连漾的试药人,借给这些没用的方士一试,反正以他们的猪脑袋,绝对做不出比他还好的丹药!他是唯一的长生方士!
胡文奇:“好了!静一静,在下明白了,试药之人在下可以借给你们,但是一人只能对他试药一天,若是让他药量过多而死,我们不就找不到这么好的试药人了吗?诸位认为我说的是否可行?”
众方士答应的爽快,有的对着连漾就开始用眼神研究。不一会儿,又是一番争吵,再次确定轮番对他试药的顺序,一个个眼睛发红,像许多饥饿难耐,正在争食的豺狼!连漾如今受尽磨难,思考了三日,精神已经十分稳定,看到这些方士这般模样,一个个深深铭刻在心里,心想着迟早有一天出去,要把这些残忍恶心的人千刀万剐!
整整一百天,三个月多,他被反复用药实验,吃了不知道多少所谓的“仙丹”。开始时,这些丹药蕴含巨大的丹毒,他吃一颗昏迷三天。丹药均是重金属混合而成,吃下去不仅越来越没力气,还渐渐神经麻痹,有时会觉得自己飘飘欲仙。甚至,还有方士抓来小妖小鬼,一个个对他测试。他被那些小妖小鬼攻击的遍体鳞伤,并没有开始那样昏迷,也没有再出现可怕的东西来杀死这些妖鬼。但是他死不了,怎么伤害都不会死!难道真的是那颗丹药让他长生不老,百毒不侵?
那种感觉连漾体验了无数次,每一次醒来,都在痛恨为什么还能感受到?每一次昏迷,也在渴望能活下去!死?他不敢!他不愿!这些该死的方士一个都还没死,为什么他要去死?那些妖鬼没有死,他为什么要去死?
在折磨中一次次抵抗药力,他越痛苦就越清醒。他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但他假装昏迷,延长那些丹药的药用时间。混淆那些方士的视线,也是在混淆他们对丹药的药用掌控。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等到了连家派来的一个死士。
给他喂药的换成另一个药童,不对!这人长得不像药童,四肢孔武有力,脚步轻巧,这是习武之人!他在晕眩中睁大眼看清这个药童,才看到泪流满面的熟悉面孔。他是连家死士连一,曾经保护过他!
连一:“属下来迟,主子恕罪。主子,您受苦了!我来救您了!他们,他们怎么能这么对待您!”
连漾还在丹药作用中,晕眩难以让他说出一整段话:“好……带我走!”
连一背起软手软脚的连漾,离开了长生殿。被宫中侍卫堵截是早已料到的事,连一小心地找到御膳房倒残羹剩饭的地方,然后在这里做上连家人才认识的标记。给连漾换上太监的衣服,交给连家另外几个死士,嘱咐他们一定把家主送出去。他自己换上连漾身上的衣服,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长生殿。本来作为死士,从小他们就被刻意养大,有的刻意模仿家主,而他是里面身材最像主子的人。主子在这里被折磨得骨瘦如柴,他已经不能再装扮,所以亲手用匕首画花了脸,自杀在长生殿内。他的一生为了主子生,现在又为了主子死,这就是死士!没有不甘,只是悲哀!
接着连常发现标记,带回不成人形的连漾。连笙伏在连漾身边大哭,几乎晕过去。不过百日,一个大活人就被折磨得像个死人!现在,他们心里恨毒了皇宫里的那些方士,还有那个残暴不仁的皇帝。
连漾不仅没回连家,还被连常快速送往江南,目的是养病和躲避皇帝的追杀。他现在在所有人眼里就是一个已死之人,不能出现在任何人前,皇帝和那些方士暂时还未发现他的诈死。只是命人将他们眼中的连家家主的骨灰坛送往连府,通知连府连二公子,连漾羽化登仙,只剩下这一堆灰。见识到皇帝和那些方士的无耻,连家知情的所有人目眦欲裂,咬住牙根,嘴里忍住一口骂,没有办法骂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