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语气轻松，但这样故意拉开辈分的聊天方式，让程泽允有些难以接受。
    但他唯有点头。
    菜品很快上好。
    餐厅里突然响起了音乐声，伴随着的，还有客人们的欢呼声。
    鹿呦透过餐厅摆设的缝隙，看到原来是有人在求婚。
    乐师在旁伴奏，男人手捧鲜花和戒指，单膝下跪，虽然鹿呦听不到，但她知道他的嘴里肯定说着最浪漫的誓言。
    她转头看窗外，发现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暗了下来，秋风起了以后，黑夜就来得越来越早。
    音乐，灯光，烛光晚餐。
    确实很适合求婚。
    她又看向求婚的位置，女孩早已泣不成声，接过了花束和戒指。
    周围人又是一阵欢呼。
    接下来，拥抱，热吻，顺理成章。
    好一对恩爱眷侣。
    程泽允也目睹了这一切，他看到鹿呦怅然若失的模样，心里一堵，联想起刚刚前男友的事，心想是不是勾起了她的伤心事。
    但是想起前男友还是能轻易影响她的心情，他的心里更堵了。
    “多美好啊。”鹿呦回过头来，“你不介意我点瓶酒吧？”
    程泽允摇头：“你点。”
    不多会儿，服务员把酒拿上来，小心斟好。鹿呦举起手里的酒杯，轻轻摇晃：“来，谢谢你今天见义勇为，救姐姐于水火之中。”说完不等程泽允反应，自己先一饮而尽。
    程泽允拿着酒杯的手，不自觉捏紧了杯柄。
    其实鹿呦酒量特别差。
    其实鹿呦今天看到俞嘉年，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洒脱。
    无关爱情，有些人就是能让你心里堵的慌，看到就觉得讨厌，觉得影响心情。
    所以，她想要喝点小酒，这样就可以不用想起当年那点傻事。
    她酒气上头很快，加上刚刚喝的比较急，脸上很快就起了红晕。
    程泽允没了吃饭的心思，静静坐着等待她下文。
    鹿呦终于不用再克制自己：“你怎么不问我，那个男人怎么回事？”
    程泽允：“你刚说过了。”
    “不。”鹿呦摆摆手，“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恶，总是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我。”
    她说着，又往酒杯里倒了半杯，再次一饮而尽，喝得太急，还被呛到了，拍着胸口猛地咳嗽。
    见她情况不妙，程泽允叫来服务员把剩下的酒撤了。
    鹿呦还在自顾自说话，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像今天，他肯定又在想，我为了利益不择手段，连刚成年的小弟弟也勾引。”
    程泽允面色沉静：“你不是这样的人。”
    “不。在他眼里我就是。不过他真是想多了，这是不可能的事。”她说着说着，竟然痴痴笑了起来。
    程泽允眸光一沉。
    不可能吗？
    “为什么？”他问。
    “我怎么可能跟个小弟弟谈恋爱，我还得，拼事业呢！”
    说罢又要倒酒。
    鹿呦：“咦，酒呢？”
    程泽允让服务员来买了单，架起鹿呦就往外走。
    要是他知道她酒量这么浅，是绝对不会让她喝酒的。
    再待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难保这个女人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重点是，她醉后的话，他一点都不爱听。
    他准备把她拉回她的房间，交由助理照顾。然而鹿呦一开始还挺听话，但走了没多远就在走廊上又发起了酒疯，坐在地上不愿动弹。
    程泽允无法，只得弯腰把她背了起来。
    一路上，鹿呦对他又抓又咬的，他的额头简直快要皱成山丘。
    这女人酒品怎么会这么差！
    偏他还舍不得放下，动作上更加小心翼翼。
    最后，鹿呦好像也累了，趴在他肩膀，只剩浅浅的絮语。
    程泽允一路感受着她紧贴在身上的体温，听她碎碎念，慢慢地竟有一种想要把这段时间无限延长的冲动。跟她安静待一起的时间，总是让他格外珍惜。
    是不是只要跟她一起，自己就变成了受虐狂，情绪不再自持，任她拨动。就像这短短几个小时，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像坐了过山车，起起又落落。
    偏他还甘之如饴。
    他低头失笑，鹿呦轻轻的絮叨和鼻息拂过他耳朵，他沉浸在这样的温柔里，有种空气都是沁甜的感觉。
    直到快到房间时，他听到了鹿呦说的那一句话。
    “别喜欢我。”
    “我也不喜欢你，男人就是□□烦。”
    边说还边用手指戳他的脸。
    程泽允扭头看她，她嘴巴嘟囔着，模样可爱，说出的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而且说完后就兀自进入了沉睡，不管不顾。
    这是你的心里话吗？
    可是啊……
    “来不及了。”他幽幽地低声回道。
    但是你能告诉我，今晚是为了那个男人才这么放纵自己的吗？
    我是不是应该再等等，等你放下，等你可以敞开心扉接受下一段感情。
    他又在心里默默问道。
    -
    幸好喝得不多，第二天起床时鹿呦并不怎么觉得难受，喝完小周提前准备好的醒酒茶，顿时就恢复了精神气。
    “你长进了啊，竟然还知道准备这个。”这个新助理因为没什么工作经验，一向毛毛躁躁的，不过她没啥心眼，鹿呦就把她留到了现在。
    像准备醒酒茶这事，鹿呦都没指望过她能主动做到，今天做了，对她来说就是惊喜了。
    小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沈涛早上送过来的。唔，下次我会记得准备的。”
    沈涛啊。
    鹿呦明白，那就肯定是程泽允让送过来的了。
    鹿呦想起昨晚的事。
    她其实不算全醉，半醉半醒的，单纯想借着酒劲发发疯而已。
    她也依稀记得最后跟程泽允说的话，也是想趁机让他知难而退罢了。
    她不是没谈过恋爱的人，应有的敏感度还是有的。昨天程泽允的样子……她希望是自己猜错了，但如果他真的对自己有意思，那么尽早切断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部戏已经拍了一大半，距离杀青时间越来越近。
    早晚是要断了念想的，无论是他还是自己。
    她抱着这样的信念来到了片场。
    然而听到导演的声音，想起今天要拍的戏后，顿时快要两眼一黑。
    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鬼运气，刚要断了念想，就给他们安排了个亲热戏！
    第17章 失望
    这是大结局前的重头戏，主要讲的是男女主角进入了一个密洞，里面有种种新奇，犹如一个居住过消失部落的幻境。这也是第一季小说的最后一个副本困境，两人经历了各种钢铁革命友谊后，终于发了糖。
    这颗糖是女主角的表白。
    女主角表白的地方是一个密室，两人被困在了这里两天，走投无路，在觉得自己可能要死在这里以后，为了不留遗憾，终于敞开心扉。
    鹿呦虽然觉得天不遂人愿，但还是谨守演员的基本素养，认真重读剧本，调整状态，努力入戏。
    在鹿呦努力背台词时，程泽允才姗姗来迟。
    他一如以往的阳光爽朗，笑着和路过的工作人员打招呼。
    鹿呦见他来了，脸蓦地往剧本里缩，如一只被碰了触角的蜗牛。然而事实证明她真是多虑了，程泽允压根没有往这边走过来的意思。
    这跟之前都很不一样。
    以往程泽允都会主动过来问好的。
    鹿呦细想觉得她这个想法好像也不对，因为程泽允好像的确每次都只跟路过的人问好，也不会有人得到他专程的意外。
    只是每次他的路过都刚好有鹿呦在罢了。
    这样一推理，鹿呦心头又是一跳，难道他之前都是故意往自己这边绕着走吗？
    那么今天呢，为什么不了呢？
    是自己昨天说的话奏效了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好奇地往程泽允所在方向看去。恰好，程泽允刚刚跟人说完话，也扭头往这边看来。
    两人目光对视，她还没反应过来，程泽允就已经先她一步别开了脸，继续回头跟人谈笑风生。
    果然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