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造化看天意
离跹站在那里失了会儿神,才慢悠悠地转身。他满脸歉意,似心灰意冷,跟众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痴魅眼尖,看见他扭头的时候,嘴角挂上了轻松的笑容。痴魅愣了愣,立马也追着他而去。
痴魅害怕离跹心中难过,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宽慰他,见他背脊挺得笔直,犹豫了半晌,只好跟着他慢慢走。
离跹的脚步不紧不慢,觉察到身后小心翼翼跟随地脚步,他笑了笑,眼中闪过丝谲诈,走过长廊转角,忽然膝盖一软,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痴魅吃了一惊,连忙小跑上来,将他扶起来。离跹心里开心,顺手搂了她,推到墙上将她禁锢在怀中,嘴角微扬:“这么关心我?”
痴魅始知上当。
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离跹除了脸色有些微白,并无异议,看不出刚受伤的痕迹。痴魅不禁嘟嘴,想到又被离跹耍了一次,有些不服气。离跹低头轻轻啄了啄她的嘴,下巴撞了撞她的额头,才说:“别生气了,扶我一下,刚才那跤摔得重了些,膝盖发麻了。”
痴魅心想,我刚上了你一回当,哪有上第二次的道理?于是,不但不扶他,反而推了他一把,离开离跹的怀抱。
哪知道这回离跹是真的站不稳,这一推,他就仰天跌了出去。
痴魅被他惊吓,连忙卷起他的裤脚查看。只见离跹白生生的右膝青紫一片,肿得老高,用手按了按,离跹皱着眉头摇摇头。原来刚才跟乌邡打斗的过程中,从空中落下来的那一下,离跹受伤颇重,已经痛得没了知觉。
痴魅不禁心痛,伸手揉了揉,见离跹嘴角挂笑,不禁想起一件事:“你跟乌邡两个人打的什么哑谜?”
“哦,他说他要带走丽裳,无论我拦于不拦都是要这样做的。我就说,我又不喜欢丽裳,为什么要拦着。”离跹耸耸肩,满脸无所谓。
痴魅细细回想当时的情景,乌邡说:“丽裳我是必须要带走的,就算这里的所有人联手,我虽然不能全身而退,你们也未必能讨得了好。”那时候,离跹的确是说了一句话,乌邡的表情很惊讶。她当时以为是环境太吵杂自己没有听清楚,如果是这句话,那么肯定是传音,难怪她不知道。
“可是,明明不想拦着,你干嘛还要跟他打架?”痴魅又不懂了。
离跹瘸着腿一拐一拐地往前走,推开门径直躺在自己的床上,才笑眯眯地回道:“谁让我是青丘的少主呢?”眼神深处却是无奈。
痴魅默然,很快明白过来。离跹既然身为青丘的少主,又是这样的场合,做事不能不顾及青丘的脸面。要是不阻拦,旁人只道青丘是畏惧邪皇,自家媳妇被人抢了,也不见有什么动静,轻则必定沦为六界笑柄,重则以后纷扰不断。要是阻拦,即使落败,别人也只会说青丘少主好气魄,敢为旁人所不能为。
更何况,离跹虽然落败,却败得很漂亮。能在三千岁上与几万岁的大魔头过上这么多招,放眼六界,也只怕只有渊极与邪皇可与之匹敌。
痴魅甚至私心里以为,只怕自己的大师兄墨隐,未必能打得过离跹。
离跹眯了会儿神,一睁眼见痴魅两眼放光地看着自己,目光是赤果果的崇拜,不禁好笑。他敲了敲痴魅的脑袋,手用力将她拉倒跟自己并排躺着,才笑着戏谑:“你这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痴魅立即神采奕奕精神焕发地爬起来:“师兄,你跟大师兄谁更厉害?”
“问这个做什么?”离跹哈哈大笑,随即皱眉认真思考起来:“唔,让我想想 ……六百多年前我调戏师父的时候,墨隐前来撵我,好像是输了一百招?唔,应该没记错吧,我记得我让他的就是这个数……”
话音刚落,痴魅两只眼睛里就只剩下了崇拜的星星。
两人在离跹的房间里呆了会儿,离跹从须弥芥子袋里找出渊极的独家秘药九源碎玉膏抹在膝盖上,一股真气掠过,膝盖很快恢复白皙的模样。离跹见状,立即拽起痴魅,一个遁地倏地离开了这里。
两人刚走不久,房门被打开,离秩和离夫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好半晌,离夫人推了一把离秩:“都怪你,非要急着把亲事定下来,这下好了,鸡飞蛋打了吧?”
离秩无语问苍天。
其实细细想来,这件事也透着那么一点点蹊跷。丽裳这女娃,他只在她办满月酒的时候见过,素来闻听她知书守礼,哪里知道会弄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从离跹的嘴里听闻事情经过的时候,他还埋怨自己儿子一贯不靠谱,让他老脸都丢光了,也没往深处想。
离跹莫名其妙昏迷过去,醒来就犯下这般荒唐事,即使喝多了两杯,自己儿子的性子自己还不知道?喝醉了就跟死人一样,哪里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是疑点一;
其次,订婚当日丽裳托丫鬟送来的信物上,明显带着一股子邪气,当时他只当丫鬟修为不精留下了几分妖气,全没想到天界的妖再不济也身带几分仙气,这是疑点二;
再次,丽裳自订婚后从不来青丘走动,也不与离跹往来,全无恋慕离跹的模样。既然不曾恋过对方,又巴巴地要嫁给他,这是疑点三。
有了三大疑点,他离秩作为青丘国主,居然什么都没觉察出来,也活该要丢这个人。
至于离跹,他这回嫣然喜忧参半,造化如何,且看天意吧!
离秩这边忧心忡忡,离跹和痴魅却已经趁乱往紫澜宫跑。青丘的宾客们已经散去,师兄们也已经回了紫澜宫,想来渊极也已经知道了这边发生的事情。
离跹经过了这番磨难,离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刚一出离月宫,立即就黏上了痴魅。
痴魅脸皮没他那么厚,虽然不生气,但看着他刚甩了新娘子,就粘上了自己,心里难免不舒服。想到原先离跹为了丽裳不搭理自己,心中别扭,对他反而没有在离月宫里热乎,任他一路讲笑话,也吝惜给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