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对,就这西方名字。”
那还是在高中毕业刚毕业的时候,徐靳睿问她,想要填什么专业,她抱着膝盖,说:“还没想好。”
“你这志愿系统都快关闭了,怎么还没想好。”
皇帝不急太监急,徐靳睿对她高考这件事比自己考试看得重要得多,见她没什么想法,挺着急。
“我本来想学语言的。”程夕瑗说,“可是后来,还是想选个别的。”
“女孩子学语言挺好的。”徐靳睿半吊子水,什么也不懂,就听到别人是这么说,女孩子学语言,体面,也轻松一些,就跟着这么说,“为什么不选了?”
“星辰永远是遥不可及的。”程夕瑗看着他,“那我们为什么要选择星辰?”
女孩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但话里的内容又叫他迷糊,徐靳睿怔了下,才缓缓开口:“为什么?”
程夕瑗那时候笑了声,嘴角微勾,留下四个字。
“因为黑暗。”
特战队当时出任务的时候,徐靳睿特意花了好长时间找到了这句话,人家的给家里人留下的信上都洋洋洒洒写了不知道多少,但是他不是,他只是,认认真真,一笔一划,誊写下这句话。
如果我死了,请把它用作的我的墓志铭。
星辰永远是遥不可及的,那我们为什么要选择星辰。
因为黑暗。
而我的存在,即便微弱,也要照亮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我回来了!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迷幻了,我头一次进了警察局,还坐了回警车,不是故意断更啊。
以后没事的话还是照常日更,感谢大家支持夕瑗和小徐,么么啾。
第25章 你当温柔(三)
战地医院比较远,如果徐靳睿不在的话,程夕瑗估摸着确实要找好一整子,这条路上空旷无人,路却修的整齐,一直延伸到医院的门口。
还没有进门,就闻到很大一股消毒水的味,非洲这边传染病什么的很多,陆成河只让她看一看现在正在接受治疗的孩子们,除此之外,别的地方都不让去。
刚掀起帘子,程夕瑗就看见陆成嫣蹲在一黑人小男孩面前,皱着眉头在说些什么,听到他们来的声音以后,停下动作,起身走过来。
她先是扫了一眼站在后头的徐靳睿,才看向程夕瑗。
“你来了。”
声音冷冷淡淡,带着点疏离。
“嗯。”
“跟我过来吧。”
两个人说着,徐靳睿就站在一旁,找了个位置坐下,不打扰看着。
“把手清洁一下。”
陆成嫣给她拿了点酒精,递给她口罩,示意她带上后,再开口:“平时喜欢小孩吗?”
程夕瑗环视了一圈,点头:“挺喜欢的。”
这边比难民营的光影还是好了不少,黎馥郁生了个儿子,叫黎航,跟这里的大部分小孩差不多大,但与这边的小孩不同,被爱着的小孩是会哭的,而吃着苦的孩子大多不哭,因为哭,没有用。
“他们大多都是身体状况已经稳定了,都还在接受治疗,但是心理上可能出现问题的孩子。”
陆成嫣望着之前门口的那个病床,垂下眼眸若有所思,片刻又转过来。
“就像刚刚那个孩子。”陆成嫣抽了张纸,把手抹干净,“腿好像受伤了,但是问他话却怎么都不开口,应该不是哑巴,就是单纯不想说话。”
“创伤后应激综合症?”
她了解过一些这方面的东西,很多士兵退伍以后活得并不好,不是物质上过的不好,而是精神上的积压,看多了那些血腥的面孔,终日惶惶,不得安生,最后选择自缢的不在少数。
“可能是,还没做测试,你就在这边看看吧。”
陆成嫣转身又忙了起来,指了个方向:“别去那边就是了。”
说完,回头看了眼,带着些警告的意味。
“好。”
程夕瑗望着那扇封得死死的帘子,点了点头。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感觉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衣角。
转头,便对上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
陆成嫣走到徐靳睿旁边,那时候他正蹲着,在逗着一个手舞足蹈的小男孩,时不时也笑笑。
“你今天下午任务,准备好了吗?”
她手插在白大褂兜里,倚着墙壁,遥遥望了一眼程夕瑗。
“这回挺危险的吧,你没跟她说?”
徐靳睿笑了一下,拍拍掌心站起来,“没说,也没什么好说的,我笃定我能回来,就没必要跟她说这些。”
陆成嫣低头。
他们这群人,本身就没有什么可质疑的,见过了以后,更是觉得别人总是少了那股子劲,尤其是徐靳睿这种,侦查能力很强,做事果决,身上散发的那种底气,不是一般人能够媲美,外面人都传,看一个人是不是当兵的,从眼神就能看出来,不一定全都适用,但是,当过兵且上过战场的,眼神确实不一样。
当年特战队在柏林的时候,那任务简直非人,陆成嫣光是听,都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你这两年,心理状态怎么样?”她问。
“还行,不过还在吃药治疗。”徐靳睿双手抄兜,神色一如既往,“只是偶尔还是会梦见那个场景。”
“你有时间再去看趟心理医生吧。”
陆成嫣负责的是外科,见血见肉的那种,对于心理治疗这块只了解皮毛,但还是安慰的说了句:“那件事不是你的错,你别太自责了。”
如果陆成嫣不一味的坚持,平日里他倒也不算太排斥,语气还挺好。
“嗯。”他应了声,“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刚跟程记者介绍这里的情况,提到了战后患者的心理问题。”
陆成嫣拿起挂在病床边的病历本,摁下圆珠笔,低头边写边答:“想起来你也算是患者之一,过来问两句。”
说完就摆摆手离开,又一床接着一床开始复诊。
讲实话,陆成嫣虽然在感情这块是差等生,但是不可否认,她是个好医生。
另一头。
程夕瑗一转头,就看见一个小女孩用手朝她笔画,应该是还在换牙,像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盯着她,坐在地上,用手指着自己脚边的画。
“这是你画的吗?”程夕瑗柔声问,“画得真好看。”
色彩很鲜明,用色强烈,但是看不出形状,油画棒的质地挺粗糙,但是又有种别样的美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程夕瑗用相机拍了张,学着小孩子说话的方式,跟她平齐视线。
“能告诉我你画的是什么吗?”
纸张的边角四处曲折在一起,程夕瑗用手尽量抚平,小姑娘有些好奇的偏头望着她,手上脏兮兮的就要拍上程夕瑗的脸。
她没躲。
手打在她脸上的时候没什么力气,虽然看起来像是要砸下去,但最后是舍不得,只是轻轻放在程夕瑗脸上,尽管如此,还是能感受到小姑娘皮肤上的粘腻。
小姑娘好奇的捏着她的头发,像是在看一个很神奇的东西,歪着脑袋,左瞧右看。
“你是公主吗?”她问。
“妈妈说,公主的脸就像你这样,很白。”
说着小手拂过眼角,扒开她的口罩,“我真羡慕你,我也想做公主。”
“我不是公主。”程夕瑗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不用羡慕我。”
“可是你很漂亮,为什么不是公主呢?”
徐靳睿来的时候,就看着程夕瑗蹲在地上,和一个小孩说话。
这里的小孩不爱与人交流,他有些好奇,她们能有什么共同话题。
“公主需要具备很多品质。”程夕瑗笑着朝小女孩眨了下眼,“魔女也长得很漂亮,也许我是魔女呢?”
小姑娘盯着她看了几秒,拿起她手上的纸。
“你看,这里是一只恶龙。”小姑娘指着一块黑色说,然后又指着旁边的红色,“这里有个小人,我本来觉得她是公主,但是现在,我觉得她应该是魔女。”
程夕瑗微怔,突然有种自己可能说错了什么话的感觉。
“魔女和恶龙,要教训一个叫帕菲特尔的人。”
她没等回应,指着自己作品说,“现在,我们,要把他,赶出去。”
一字一顿,很用力。
蹲着的程夕瑗不知不觉已经汗涔涔,嗫嚅了会,问:“…为什么?”
她朝程夕瑗笑了笑,嘴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孩子声音稚嫩,碰巧小姑娘刚掉了门牙,说话的时候有些漏风,但是她并不在意,只是那张不太干净的脸上,眼睛清澈明亮。
“他吃人呀。”
这几个字从小女孩口里说出来的时候,就像是在跟程夕瑗说着最普通问候语,她的眼神真诚,没有半点作假的痕迹,但是程夕瑗却僵住,久久不能回神。
小姑娘又离开了,拿起笔,在已经画得满满当当的纸张上涂抹着,眼神极度专注,像是已经注意不到程夕瑗的存在。
程夕瑗有些害怕了,眼睛微湿,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如果是这样,她宁愿小女孩觉得自己是公主,而不是魔女。可假设魔女是指的她自己,那么恶龙是谁?而帕菲特尔又是谁?
心脏像是被死死的攥住,呼吸停滞着,直到
“她父母前段时间刚过世。”
徐靳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她旁边。
医院里面安安静静,里外除了医生护士的交流以外,没有人说话。
所有的孩子都在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程夕瑗不自觉的开始咬手指,她不安的时候,就爱做这个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