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这事儿沈寒露听过后就没往出说,但现在看刘玉娟因为女儿嫁了个领导这洋洋得意的劲儿,真是觉得无语。
第7章
这刘老实刘玉娟加上他们后头生的三个孩子,真是一家子奇葩,全家也就刘家刘和两兄弟正常点。
刘玉娟说不过大队里的大妈,大婶儿,又被揭了短,恨恨的看了众人一眼扭着身子走开了。
嘴里还嘀嘀咕咕:“一群穷酸货,呸,什么玩意儿…”
见她走了,万宝娘不满的说:“看看她那sao狐狸的样儿。也怨我那好姐妹身子骨不争气,刘家刘和这两孩子也真倒霉,小小年纪没了娘。后来好不容易遇上了好心的周寡妇,还让他爹给赶出去了。还有他俩那爹,看着是个老实的,谁想他一声不吭也能做不要脸皮的事儿。”
就有人说:“万宝娘,要是宋梅活着也不见得日子能过得多好,刘老实那是被刘玉娟迷了心窍。就是原配婆娘在,他说不准都会闹离婚,现在可是允许离婚的。”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刘老实以前可是真老实,又能吃苦,是庄家地里的一把好手。
现在干活儿也拼命,已经四五十的人了,还要和十□□二十岁的小伙子似的挣九个工分。
但是就凭着他把周寡妇撵出去娶了刘玉娟,就没人会对他有好感。
何况刘玉娟就是现在嫁给了刘老实,也还是那大小姐的样儿,总高高在上的看人。
有人就和万宝娘打听:“诶,我听说刘老实还去问刘家刘和要他们的工资和津贴呢,是不是啊?他可没怎么养活这两个儿子,开始是刘家刘和外祖那边帮衬,后来就是魏小子。像刘家刘和这样的,等刘老实老的不能动了,给他口饭吃那就够孝顺了。”
刘家高中毕业后去当了兵,刘和同样争气,直接进了市里的五金厂。
大家伙儿都知道这不论是当兵还是当工人,一个月能领的钱不少。
刘玉娟眼红那些钱,总是撺掇着刘老实去要。
刘和离的近,就在市里,刘老实经常往县里跑,说着是去县里看他两个住校念初中的儿子,但众人猜测他是去市里找刘和要钱。
听说去年农闲的时候刘老实还请了假,去了一趟刘家所在的部队,去部队里要钱。
至于这刘家刘和给没给刘老实钱众人还真不知道。
不过想想刘老实作为老子爹跑那么一趟,就是刘家刘和两兄弟不想给他钱,他们的领导为了单位的名声也会要求他们往出掏钱的。
万宝娘和刘家刘和的亲娘处的和亲姐妹似的,和周寡妇也相处的不错。后来周寡妇离开刘家,刘玉娟进门。
刘玉娟自然是不会照顾这两个孩子的,她连家务活儿都不做。四九年的时候刘老实做饭,做了饭先紧着刘玉娟吃,然后是他吃,最后才能轮到这两个儿子。
刘家刘和时常吃不饱,都是万宝娘私下给他们一些填肚子。
后来有了刘万儿,刘事,刘兴,刘家和刘和更是要往后排。
还好魏敬安当了兵,周寡妇手里有了钱,能多多照顾这两个兄弟。
对于万宝娘,刘家刘和两兄弟念旧情,都很感激她,逢年过节肯定要给她寄回来东西。
万宝在市里念高中,念完后也是刘和帮着他进了市里的五金厂当学徒工。
对于刘家刘和的事儿,万宝娘清楚的很。
“刘老实自从娶了刘玉娟,那就和变了一个人似的,都昏头了。像你们问的,刘老实去问两个孩子要钱,两个孩子给没给?这给没给我还真不知道,我就是和两个孩子再亲近,这事儿也不好张嘴问啊。怎么说,刘老实也是他们亲爹,这血缘摆在这儿,谁也没办法。”
万宝娘话头一转:“不过,你们说刘老实家只有他一个人下地挣工分,刘玉娟那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隔三差五请病假。一年挣的工分还没我半个月挣的多。刘事刘兴又是两个大小伙子,还在县里念初中。这学费口粮可不算少。刘玉娟一年三四身衣服,三四双鞋。春天有春装,夏天有夏衣,冬天有棉袄。你们自己想想,光凭刘老实一个人,他能让家里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也是啊,光凭刘老实,他最多能让一家子人不饿肚子,至于其他他可没那本事。大家伙儿想想,就刘玉娟刘事刘兴这一年的衣服鞋还有什么抹脸油,没有一百下不来。”一个婶子说。
万宝娘笑她:“一百?你这是做梦呢,我和你们说吧,没两百别指望。你们想想,刘事刘兴平时穿的鞋都是胶鞋,男娃费鞋,你们见他们两个穿过破了的鞋没?”
“这还真没见过。”
“一年就算两双,两个娃就是四双,一双五块,就是二十。衣裳一年也得二三十。这就五十多了,还有冬天的衣服,那更贵。至于刘玉娟,她除了找人做的衣服,还有那去百货大楼买的。就她去年过年那一身,从头到脚就得一百块。我这还只说钱,没说过票呢。你们觉得刘老实能挣来这么多钱?再说他一个种地的,票又是哪里来的?”
“这么说刘家刘和两兄弟还挺倒霉的,有这么个亲爹。刘家好歹在部队,离得远。刘和就在市里,花上三五个钟头就能见他。也难怪刘老实每个月都要往县里跑呢,还说是去见念初中的两个儿子。对了,万宝娘,刘家和刘和年纪也不小了,条件又好,怎么还没成家啊?我有个侄女,长的标致还能干,要不要你帮着介绍介绍?”
“那可不成,这事儿我可不好掺合。前些儿刘玉娟还想让刘和娶她侄女,她的话刘老实就没有不应的。刘和知道后和刘老实大吵了一架!”
“什么?还有这事儿啊?刘玉娟当时不是和她爹还有她娘家兄弟断绝关系,划清界限了吗?我记得当时政府可是把刘家的地分了,还有刘玉娟她爹,那是进了监狱的。”
“刘玉娟爹是进了监狱,但他爹把罪名全揽下了,没牵连到刘玉娟的两个哥哥。不过刘玉娟的两个哥哥原本是地主家的少爷,没干过什么活儿。后来没了地,只有分给他们的那么些。也没了佃户,他们只能自己种地养家糊口,日子过的不好。这不打听到刘和在市里当工人,就想让刘玉娟把亲侄女介绍给刘和。我看啊,刘玉娟名头上是和她娘家断了关系,没了来往,实际上可没断干净。她把这事儿瞒得死死的,要不是刘老实去找刘和,刘和为此吵了起来,让我家万宝见着了,这事儿估计都没人知道。”
“这刘老实可挺不是东西的,儿子到了结婚成家的年纪,他这个当爹的从不帮着张罗。现在又让娶那样成分出生的,可真是…”
万宝娘说:“我就是为着这事儿生气,要不然我也不至于和刘玉娟那不要脸的女人当众吵起来。刘和今年才二十一,还是市里的工人,至于长相,那更是没得说。这么好的后生,找个好对象可不难。她刘玉娟不知道自己家是个什么成分嘛!竟然要把她侄女说给刘和,还和刘老实一起拿爹娘这个身份来压刘和。你们也知道,我万秋凤对刘家刘和不比刘老实这个亲爹费的心少。我自己看大的孩子,我能看着他们这么糟践人么?”
谁也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样的事儿。
大队里人都知道刘和是个好小伙子,长得俊,个头高,会念书,有本事。
可以说这样的好小伙子那是让所有的大妈大婶都有给他说和对象的想法。
只是大家都知道他亲爹靠不住,后娘更靠不住。
刘老实虽说是刘和的爹,但论起父子情份来还真没什么好说的,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这老话儿总是很有道理的。
刘和有主见,一般没人疼的孩子都有主见,没人给你做主,那就得自己给自己做主。
就是刘老实承认了的儿媳妇,人家刘和不认,那也没法子,现在新社会了,虽说大部分人家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但刘和这种情况在婚姻大事上肯定是不会由着刘老实给他做主的。
就像万宝娘说的,人家刘和能找个市里当工人的老婆,要是运气再好点,说不准能娶个干部家庭的闺女。又何必娶个村里的姑娘。
众人跟着凑一起又把刘玉娟骂了一顿。
心里也在嘲笑刘玉娟,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以为辖制住刘老实就能把刘家兄弟也握手里了,做梦!
何春香趁机把沈寒露拽一边,狠狠掐她一下,小声骂她:“你说你,长着一张嘴就是瞎说。我和你爹可没同意你不念书,你也别叭叭叭往外说,好坐实这个想法。今儿还好有刘玉娟为了显摆她闺女嫁了个副厂长,故意撞上来,被你春梅婶子和秋凤婶子给收拾了一顿,让人们都去瞧她的笑话了。要不然,今儿丢脸的就该是咱们家了。”
沈寒露被她娘掐的倒吸凉气,差一点就哀叫出声儿。
太tm疼了,她边揉胳膊边说:“娘,娘,你可真是我亲娘,这下手狠的啊…”
第8章
何春香瞪她一眼:“我不是你亲娘,那你找刘玉娟那样的当你亲娘去。你们好一起丢脸!”
沈寒露无语:“我就是不念高中,有什么好丢脸的啊。咱们大队别说高中了,就是初中生都没几个。他们自己儿子闺女都是小学文化,有啥好笑话我这个初中文凭的。再说了,我是考上了高中没去念,又不是没考上。”
“你还得意上了你!有啥好笑话,你说有啥好笑话!你难道不知道你娘我早就放出去话了,说你是念大学的料。说你会成为咱们大队第一个大学生。”
沈寒露知道她爹娘有让她上大学的心思,但还真不知道她娘竟然把这牛都给吹出去了。
她好笑的说:“亲娘啊,你,你怎么就敢说这样的大话呢。你自己也说了,咱们大队第一个大学生,这是啥意思,就是咱大队两个半村的人,没出过一个大学生。这大学生是那么好出的吗?不说咱大队,就是咱公社的大学生数量也没超过一只手。”
沈寒露所在的大队是向前公社的三大队。
他们村大庄村是个小村子,人口少,地也不多,和小庄村还有一半的后坡村凑成了这个三大队。
何春香说她:“别嬉皮笑脸,你当我这话是敢随便说说的啊。这是你们初中老师和我说的,他说你是个好苗子,让我和你爹好好培养你。千万不要因为你是个女孩,觉得女孩不用念那么多书,就不让你去念高中,念大学。你说,他都那么说了,我怎么就不能信了。”
“他敢说您也敢信啊?”
“他敢说我为什么不敢信啊?”
“行吧,娘,我知道在我念不念书这件事上咱们是无法达成一致意见。您和爹觉得我吃不了种地的苦,今年这秋收下来,我就该哭着喊着求你们送我去念高中了。但我和你说,你还真是小瞧我了,你们看着吧,今年秋收,我一定从头干到尾,不请一次假。”
何春香说:“你就嘴上说吧,嘴上说着不辛苦,身上受的才是苦。我和你爹商量好了,你先干。等你从现在干到九月初,也不久,就这半个多月。你要是能天天干,不喊累,我们再考虑和你谈判的事儿。”
沈寒露趴何春香背上:“呦,娘,您现在都会用谈判这个词儿啦?”
“这是你大姐说的,我觉得你大姐这个词用的好。”
“好,不就是干活儿嘛,这有什么难的。小麦,玉米,高粱,谷子,红薯,大豆,花生,也就这几样。花生,小麦,玉米都收了,剩下也没多少了。”
往年每年秋收忙碌的时候她都是要去地里帮忙的。
她是没连着干半个月活儿,一般都是干个四五天就歇一天再继续干。
何春香了解自己这小闺女,她说出来的话一般都会做到的。
唯一的例外就是这回突然就不想念书了。
何春香和沈满囤商量过,觉得不能同意闺女这打算,但也不能太逼她。
她家小闺女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你和她装可怜她说不准还能心疼心疼,你要是和她正面来,那她只会越坚定。
何春香就又说:“建国啊,你记不记得你以前可是说过要当城里人,要把我和你爹还有你爷你奶接去城里享福。你爷是没福气,去见老祖宗了。但我和你爹你奶还在啊,我记得你当时还说要努力挣钱,要在市里买一个院子。这院还要挨着医院,等我们老了有个头疼脑热的也能就近瞧医生。建国啊,你不知道,你说的这些娘和你爹都在心里记着呢。”
沈寒露:……
她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她甚至连怎么挣钱,要挣多少钱,要买多大的院子都考虑过。
唯一没考虑的就是wen.hua.da.ge.ming,她怎么能想到会有这样一场动乱呢。
还去市里看医生,真的到了六六年往后,市里还剩下的医生医术还真未必有牛大夫这个老中医高。
她也气呢,本来打算好的未来十年规划全泡汤了。
她想着先念三年高中,再念四年大学。
大学生出来不管是进厂子还是入政府,那都是坐办公室的,工资高,待遇好。
干上了三五年就是小领导阶层了,就是干部了。
沈寒露都打听清楚了,单位里分房也是先紧着文凭高的分。
她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学个文,将来做文书工作好,还是学理,手里掌握着真技术,当技术人员好。
学文容易升官儿,学理,手里有本事,那一毕业的待遇能更上一层楼。
不管什么厂子,搞技术的工资都是最高的,甚至比搞管理的厂长主任什么的都高。
她要是学技术,学手艺,那干个三五年说不准就真能挣出来在市里买个小院子的钱。
需要继续考虑的是她擅长学什么,是修拖拉机,修汽车,修火车,修飞机。
还是当个电力工人,或者专门学修机器,现在工厂那么多,机器那么多,要是会维修,那才是不怕没饭吃的好活儿。
沈寒露还没想出个头绪来,只等着上了高中去看看自己适合做什么。
结果一下子恢复了上辈子的记忆,她知道了自己是个理科废的同时,也知道了在这之后的十来年,她想上大学,想选专业纯属做梦。
推荐上大学的名额那么少,她家又没什么厉害的亲戚,想上大学就也只能想想。
沈寒露就是想找个活儿干,都得等学校复课,wen.ge开头几年闹的凶的hong.wei.bing们响应号召,上山下乡,建设祖国,外头没那么乱了,才好出去找工作或者继续念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