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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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祈察觉到香味的来源,在她的脖颈上深深嗅了一口,声音恢复平日的清冽,眼睛却仍有一丝迷离之色,“为何每回都这般香?”
    他说的每回,便是每回事后,燕媚的睫毛轻轻眨了眨,“这是妾的体香,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出汗后会更浓烈些。”似乎是遗传,她姑母身上也有股体香,这也是姑母在后宫中盛宠不衰的原因。
    慕祈只觉得醉人,他低喃道:“真香。”这温柔乡真是能让男人溺死在里头。
    两人缱绻温存过后,慕祈叫来侍女收拾,他则抱着燕媚去了浴房,从浴房出来,燕媚身上已经穿上了干净的睡袍,即便身上没有任何妆容,事后她玲珑身段散发出来的妩媚风情,也足以让见之者呼吸微窒。
    进来伺候的侍女连头也不敢抬,唯独秦嬷嬷年长,见得世面多,神色淡定的端来避子汤打算让燕媚喝下去。
    慕祈见燕媚要伸手去接,他出声打断:“别喝了。”
    燕媚动作一顿,偏头不解的看着他,慕祈道:“往后不必喝避子汤了。” 他这句话也是对秦嬷嬷说的。
    秦嬷嬷听罢,老脸上露出几分喜色来,她嘴角翘了翘,赶紧将避子汤收回,朝慕祈服了服身子道:“老奴知道了,老奴以后再也不让燕夫人喝避子汤。”
    慕祈不让燕媚喝避子汤,那必然是想要她为自己诞下子嗣,秦嬷嬷自小看着慕祈长大,陪伴他的时间比老王妃还要多,待他也像亲儿子似的,如今慕祈终于想通了,她心里真替他高兴。
    燕媚却怔住了,不让她喝避子汤,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要她帮他诞下子嗣?想到这种可能,燕媚心里颤了颤,她并不想为慕祈诞下子嗣,她想离开这儿,不想有任何牵绊。
    见燕媚的神色说不上是高兴,慕祈挥退屋内伺候的侍女,他坐在她身侧,搂住她的身子往怀里带,单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看自己,他垂眸对上女人的眼睛:“媚儿怎么了,本王不让你喝避子汤,你不高兴?你怕怀上本王的孩子?”
    这个世上,想要为他诞下孩儿的女人趋之若鹜,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看起来似乎不大情愿的样子。
    燕媚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她的确不高兴,可若是将真实想法告诉慕祈,慕祈定然会勃然大怒,她眸子静若深井无波,她道:“王爷,妾身子弱,恐怕无福替王爷诞下子嗣。”
    这个理由,让慕祈心里好受了些,毕竟她说的不是不愿意替他生孩子,慕祈低头,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吻了吻,柔声道:“身子弱可以调理,明日本王便让刘太医来替你诊脉开调理身子的药方,你若能诞下本王的孩儿,本王便抬你做侧妃,可好?”
    “侧妃”二字,让燕媚并没有多少动容,她不想做他的侧妃,也不想继续在王府过这种为了男人的宠爱争夺不休的日子。
    男人紧紧的逼视她,似乎她只要说出一个“不”字,他就可能跟她翻脸,燕媚将那份心思藏得严严实实,她垂下眸子,掩住眸中的情绪,低低的应了声:“好。”
    慕祈果然是说到做到,次日,便将刘太医请过来给燕媚诊脉,诊脉过后,刘太医同慕祈说道:“夫人体内毒素已清除,身子全部康复了,只是夫人服用了许久的避子汤,伤了身子,若是要怀孕,恐怕还得调理一段日子。”
    慕祈自然也料到了这个结果,他又问:“还需调理多久?”
    刘太医如实说道:“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夫人的身子还需调理半年或者一年,才有可能怀上。”
    慕祈让刘太医给燕媚开调理身子的药方之事传遍了整个府上,老王妃和李桑媛都知道了。
    慕祈此举的确有些不合规矩,但他如今年岁也不小了,是该有个一男半女,老王妃知道了也并没有反对。
    反倒是李桑媛为了此事,又大发雷霆,将一腔的怨气都撒在院子里的侍女身上,有个侍女只是打翻了茶盏,便叫她用马鞭子抽了几十下,白果和灵草劝都劝不住。
    待李桑媛撒完气,那侍女被抽的浑身是血,白果不想这事情被老王妃和慕祈知道,便让人将侍女抬下去,并威胁恐吓侍女不许她说出去,那侍女也胆儿小,被吓得魂不附体,半句话也不敢对外说。
    燕媚是在午后见到李桑媛的,彼时她躺在在棠梨院中的葡萄架下,秋日葡萄硕果累累,在架子上吊着,像红宝石一般。
    棠溪用小金剪将葡萄剪下来,洗干净了放在盘子里,搁在石桌上,燕媚靠着躺椅,伸手就能拿到。
    李桑媛过去时,见燕媚正在吃葡萄,秋日的阳光从葡萄架的空隙里斑驳洒落在她精瓷般的脸上,折射出细腻柔和的光,她微张开小嘴,含着一颗鲜艳的葡萄,那张娇艳的小嘴比葡萄还要妍丽多汁,李桑媛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燕媚见李桑媛出现的这么突然,她只得将葡萄从小嘴里吐在一旁装了葡萄籽的碟子里,从躺椅上直起身来,不紧不慢的行了一礼,她道:“侧妃怎么来了?”
    李桑媛瞥了她一眼,嘴角的冷嘲不加掩饰,她道:“本侧妃过来,是想要给你看点好东西。”
    第58章 西北舞女   不过是在你身上找到了一点那……
    秋日的凉风吹得人浑身舒爽, 燕媚最喜欢这种不冷不热的天气,身子才刚刚好,好不容易有一日的清闲, 竟然被这样给破坏了。
    她一点都不喜欢李桑媛过来, 至于她要给她看的东西,她也半点不感兴趣, 只是她嘴上还得应付一句:“不知侧妃想要妾身看什么?”
    李桑媛讨厌她这一副永远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就仿佛她这个侧妃在她眼里也算的什么。
    她敛住眸中的戾气,也懒得坐下,她的眸光冷冷扫过燕媚的脸,嘴角挂着一抹讥诮,长得美又能如何,她以为慕祈是真的喜欢她么,慕祈看上她, 不过是弥补心中的一点遗憾而已。
    她冷嗤道:“燕媚, 本侧妃听说你擅舞,王爷当初便是看了你跳舞才将你带回王府的,可是真的?”
    燕媚并不想回答李桑媛这种无聊的问题,指不定后面又会拿此事出言侮辱她,她抬眸对上李桑媛透着厌恶之色的眼睛,李桑媛在她面前,从不掩饰对她的讨厌,燕媚也浑然不在意,她淡淡道:“此事跟侧妃要给妾身看的东西有关系么?”
    李桑媛对燕媚的态度很不喜,她嘴角下沉,神色不悦,不过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 可以让燕媚狠狠的难受一把,她的心情又舒畅起来。
    她道:“当然有关系,你可知八年前,王爷曾喜欢一个西北舞女,那舞女生得妩媚妖娆,丰胸细腰,是一等一的绝色,她最擅长的便是飞天舞,王爷曾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王爷看上你,不过是在你身上找到了一点那西北舞女的影子而已。”
    燕媚的脸上露出短暂的惊讶之后,又恢复无波无澜,她之前还以为慕祈喜欢的是李桑媛,后来慕祈告诉她,他不喜欢李桑媛,她以为慕祈过去没有喜欢的女人,谁知事情居然有这样的反转。
    怪不得慕祈多年一直不曾娶王妃,原来心里藏了个白月光,当初他将她从淮王府带出来,不是因为她的容貌,而是因为她也擅长跳舞,她对他来说不过是那个西北女子的影子而已。
    燕媚心里涌出几分涩意,转念又想,自己都不曾对他动情,他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有那么重要吗,何况他从头到尾馋的不过她的身子而已。
    她再抬眸时,眼中的那几分涟漪已经消失了,李桑媛见她如此平静,还以为燕媚不信她,她转头从白果手中将画卷一把夺过来,“哗啦”一下,在燕媚面前展开,那画卷上的绝色女子映入眼帘。
    那女子穿着单薄的西域舞服,双手挽着红纱披帛,飞天髻,赤足,脚踝上系着赤金铃铛,脚指甲都染了丹蔻,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咄咄逼人的妖艳之态,燕媚的目光在那副画上反复打量了几眼,回忆起当初慕祈让她穿着这套差不多的舞服给他跳舞的场景。
    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李桑媛见燕媚虽没说话,但脸上全然没有了刚才吃葡萄时的那份自在,她想燕媚心里一定是难受极了,却还在努力保持冷静,以为旁人看不出破绽来。
    她笑的有些猖狂道:“燕媚,你瞧瞧,这幅画是当年西北王府的画师亲自为这名舞女画的,她的名字叫星菀,这个名字还是王爷替她取的。”
    这幅画她当时特地从西北带来的,为的就是等这一天。
    燕媚见李桑媛眉梢眼角都挂着得意之色,她觉得李桑媛可能想错了,她以为自己一定会在乎这些,可偏偏她不在乎,她若在乎,君娇,玉澜还在王府时,她岂不是都该淹死在醋缸里了。
    画上有落款和年月,而且这幅画有些陈旧看起来年份颇久,不像是作假,李桑媛说的应该是真的。
    只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李桑媛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她伤心难过,真的是大错特错。
    燕媚淡定说道:“妾只是王爷的侍妾,自知身份卑微,从未想过要得到王爷的心,反倒是侧妃,与王爷自小一块儿长大,爱慕王爷多年,知道王爷心中一直有其他人,想必侧妃心里更难受吧。”
    李桑媛脸上的得意之色,几乎在一瞬间溃散,她柳眉倒竖,瞪着燕媚,她……居然不在乎!
    怎么可能!
    李桑媛的心像是被利刃切了一道口子,疼的无声无息的,她带着这幅画过来,原本是想要燕媚难受,可到头来那诸般痛苦全部都回馈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么多年以来,星菀就是她的一个耻辱。
    慕祈宁愿喜欢那个贱人,也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可明明自己才是最爱他的那个。
    李桑媛内心一阵歇斯底里,她眼中情绪起伏,连带着脸色也红白交加,颜色丰富,浑身透着一股酸气,谁都闻得到。
    燕媚对李桑媛并无同情心,李桑媛性格骄横跋扈,慕祈不喜欢她也是她咎由自取。
    燕媚在王府跟女人斗来斗去已经觉得烦了,她不想再跟李桑媛斗下去,她诚恳道:“妾身在王府只求一个安身之处而已,从未想过要与侧妃争夺,侧妃又何必处处针对妾身,就算往后妾身不在了,王府也会有新的美人进来,侧妃一个个的斗,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何不将心思放在慕祈身上,博得那个男人的喜欢比什么都重要。
    李桑媛才不相信燕媚的鬼话,就算燕媚真的不与她争夺,可慕祈呢?
    想到慕祈意图让燕媚怀上自己的子嗣,并还要抬她做侧妃,李桑媛便嫉妒得发疯,她恨不得此刻便扑上去,撕烂燕媚那张脸。
    她从未见过慕祈对哪个女人如此宠爱,从前那个星菀虽得慕祈喜欢,却从未侍寝,慕祈对燕媚是独一份的,若是将来燕媚诞下子嗣,必然要越过她去,她不会允许这一切发生,原本以为用这幅画可以离间燕媚与慕祈的感情,可她实在太小看这个女人了。
    她冷笑着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燕媚,别以为这样假惺惺的说几句本侧妃就会放过你,你等着瞧!”
    那满脸阴狠之色,让燕媚生生打了个寒颤。
    李桑媛也懒得继续跟她废话,带着人怒冲冲的离开了。
    李桑媛走后,燕媚坐在葡萄架下微微出神,她在想既然那女子曾出现在慕祈的生命里,如今又为何消失不见,而且王府之人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
    慕祈听大理寺卿审了一整天的案子,从大理寺监狱出来时,日已西斜,夕阳照在高高的阁楼上,将翘角飞檐添了几分萧瑟感。
    今日大理寺抓获了俊阳侯的一些同伙,经过审讯之后,这些人都供认不讳,事情办得非常顺利,除了俊阳侯本人没有落网,以及他幕后的主使者没有抓到之外。
    他还有事情要做,并不着急回府,他骑上马直奔宫中去了。
    小皇帝在含元殿处理政务,多数时候,如果慕祈不在这儿,太后都会陪同在此,虽说本朝禁止后宫干政,但如今皇帝年幼,太后有辅佐之责,因此太后待在含元殿,也无人敢指责。
    慕祈进来时,含元殿已灯火煌煌,几十盏灯树上的灯火已全部点燃,夜明珠熠熠生辉,将室内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慕祈斓袍金冠,从容的走进来,满身冷冽又威严的气势让含元殿的宫人门纷纷行礼下拜。
    小皇帝和太后的目光也被他吸引过来了,待慕祈行礼毕,小皇帝赶紧殷勤的说道:“快给西北王赐座。”
    落座后,慕祈往上呈上一份牒文道:“今日臣是想与陛下商议中书舍人燕朝玉贪污军饷一案,这是大理寺卿的牒文,发现此案疑点甚多,请求陛下重审此案。”
    高煜旁边的太监走下来,从慕祈手里接过牒文,呈到小皇帝面前,高煜看完牒文后,还没说话,旁边的太后就开口了,太后似乎并不高兴,面色沉沉道:“燕朝玉贪污一案证据确凿,此事依哀家看来,并不需要重新审理。”
    慕祈早就料到太后会有这样的反应,燕家之事他没完全透露给燕媚,但这事情和太后有关,燕朝玉的案子重审,太后一定会反对。
    好在慕祈是有备而来,他不怕太后会反对。
    慕祈淡淡的瞥了一眼太后,灯光地下,他居然从太后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看出几分老态来,太后眼角细细的纹路就像一条裂痕一般,让这张脸不管如何保养,都回不到十五六岁那般鲜嫩光滑的状态。
    他不紧不慢的说道:“前些日子,本王在牡丹园被刺杀,那刺杀的凶手拿的是左右卫苏大将军的兵器,此事苏大将军虽未曾参与,但在他的管辖之下居然出现这等疏漏,此事本王以为必须严查。”
    苏青瑜是苏太后娘家的侄儿,也没立过什么军工,能一跃而成左右卫大将军,全靠苏太后一手提拔,慕祈对此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苏太后阻止他,那他刚好拿这事情来说道说道。
    苏太后掩在袖里的手猛地一紧,她暗骂慕祈嚣张跋扈,完全不将她和圣人放在眼里,明摆着拿苏青瑜的事情来威胁她,苏太后不想就范,尤其是燕家的事情,可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侄儿丢了这份差事,将苏家到手的兵权拱手让人。
    权衡之下,苏太后只得做出妥协,她道:“苏大将军本宫是最了解的,他平日里,断然不会疏忽大意,此事定是他手下的人玩忽职守造成的,哀家会将那渎职之人揪出来,给西北王一个交待,燕朝玉之事既然有疑点,那便全权交给西北王重审。”
    反正燕贵妃那贱人已经殉葬了,燕家也败落下来,就算重审此案,燕家人被判无罪,她也不会让燕家人再入朝为官,让燕家有复起之日。
    慕祈暗里冷笑一声,面上却薄唇轻勾,拱手说了句:“太后英明。”
    第59章 酒后失态   妾身跳的飞天舞好看吗
    慕祈披星戴月的回到棠梨院, 秋风在夜里的势头更猛,将树上的叶子扫落了一地,他走入院中, 看着那暖黄的灯光, 心底生出了丝丝的暖意。
    他信步走入,侍女见了他纷纷行礼问安。
    燕媚见他回来了, 从矮榻上下来,趿着绣鞋行了一礼。
    她上前贤惠的替他脱掉外面的鹤氅,又吩咐棠溪道:“去将厨房热的酒端过来,给王爷暖暖身子。”
    慕祈对燕媚的体贴很满意,他顺手搂过燕媚纤细的腰肢,将替燕家翻案的事情告诉她。
    燕媚一直心心念念之事终于成真了,她心中又惊又喜。
    棠溪去了不多时便回来了,手中端着酒, 和几样小菜, 她放下之后,燕媚便将银壶拿起来,素手盈盈给慕祈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上一杯,她举起酒盏,给朝慕祈敬了敬:“这杯酒妾身敬王爷,妾身多谢王爷肯替燕家翻案,王爷大恩,妾身会一辈子记在心中。”
    暖黄的灯光落在入她的眉眼,将她鸦羽般的睫毛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她漆黑明亮的杏眼里盛满了光,眼波摇曳似杯中的酒, 令人沉醉不已。
    慕祈闻了闻酒水的味道,是他喜欢的葡萄子酒,她娇软妩媚的朝他笑,让他无从拒绝,慕祈端起酒杯,与她的酒杯碰了碰,仰头一口饮尽。
    燕媚此刻的心情是激动的,只要慕祈能替燕家翻案,证明她阿爹是被冤枉的,那阿爹不久就可以回京了,到时候她就可以想办法让慕祈放妾,离开王府一家团聚。
    因为心情好,她的眸光也格外透亮,像是暗夜里唯一发光的明珠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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