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1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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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邬颜皱起秀气的眉。
    又是人牙子。
    从成衣店离开,女人心里便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情,不论古代还是几百年后的未来,都存在这么一群如同过街老鼠般恶臭的人牙子,小孩和妇女深受其害,当初和她一起被卖的女人,以及豆子,都是受害者。
    如果不是自己逃走,如果不是豆子遇到乘船的他们,一切还不知会如何。
    邬颜无法坐视不理,她想着,得将这件事情告诉殷焱,对方身居高位,只要重视,至少可以让这些人牙子有所顾忌。
    心中想着事情,以至于进了院子后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况,直直撞上迎面走来的人。
    “哎呀。”男人胸膛.硬.的如同石头,邬颜额头都红了,她捂住额头,娇声抱怨,“夫君怎么不看路呀!”
    真真切切是那恶人先告状,把施傅兴给逗笑了,他反问:“颜娘怎么不看路呢?”
    邬颜有她的理由:“我当然在想事情,重要的事情!”
    施傅兴挑眉:“哦?不知道是什么重要事情?”
    本以为邬颜会继续斗嘴,没想到这次女人沉默了,好半晌,才突然问:“夫君,你知道前些日子在青楼,庚双小产了吗?”
    施傅兴嘴角的笑容倏然僵住。
    。
    这天,施傅兴到翰林院应卯,手上的差事还未做完,就被宫里的内侍突然带走。
    众人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纷纷议论开来,其中当属郭齐最为“激动”,甚至跑到学士那儿打探消息。
    被学士轻飘飘一句“不是坏事”给打发走,郭齐刚升起的喜悦瞬间没了。
    哎!他还以为对方要倒大霉了呢!
    等郭齐离开,学士放下手中毛笔,叹了口气。
    他对施傅兴平日里多为照顾,此刻也被打得措手不及,只隐隐听说是被言官盯上……他想了想,让自己的小厮去太子府上说一声,算是全了恩义。
    至于有没有用,那就不是他能掌握的了。
    先不谈太子能否接到消息,另一边,施傅兴随着内侍进宫,此时此刻,他还单纯地以为是太子的命令,毕竟一个七品小官,平日根本没有机会进到大颂最尊贵的地方。
    直到走的路和往日里去蹴鞠场的路相反时,施傅兴才觉察出问题。
    他试探着问:“这位公公,不知太子殿下叫下官来有何事?”
    小内侍看了他一眼:“奴才是奉皇上的命令,来请施大人的。”
    施傅兴一怔,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是皇上叫他来的?
    可是皇上为什么会宣叫他呢?难道是上次的颂词出了问题?
    刚想到这个原因,施傅兴自己便摇头否认,如果是颂词的问题,估计自己早被兵卫带走,而不是还能受到内侍这般竭诚相待。
    想不明白,施傅兴只能打起精神来,等见到天子,他恭敬地跪拜:“下官拜见皇上。”
    头顶传来浑厚有力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就是朕的探花郎?”
    虽然是自己亲自选出来的人,但皇帝日理万机,哪里能记得,所以才出此一问。
    落在施傅兴耳中,却以为是皇上在敲打自己,他低着头:“回皇上,下官是观庆二十年的探花,如今在翰林院当值。”
    又是一阵寂静,施傅兴鬓角滑下一滴汗水,作为臣子,他不敢抬头,心中思量皇上此举的意思,正此时,他听到皇上再次开口:“今日早朝,有言官上谏说你行为不端,对此你有什么想反驳的吗?”
    行为不端?施傅兴皱起眉头,他的目光落到光滑冰凉的大理石板上,隐约看到自己的身影:“下官不知,对方所谓行为不端是指何事,且下官自幼遵循孔孟之礼,所作所为都朝君子看齐,不知为何会受到如此控告!”
    “哦,算起来也不是说你。”皇帝摇摇头,事情多,他有些记错了,“他是上谏你那妻子,说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不守妇德。”
    施傅兴愣了愣,下意识否认:“不可能!”
    话刚出口,男人突然反应过来,如果是颜娘,还真的有可能。
    “…………”
    皇上没有注意到底下人的僵硬,他今日并非因为言官的上谏而把人宣来,毕竟林家那老头不是一次两次盯着官员的后宅,连皇上自己的后宫都不罢免,时不时要被他骂上一骂,着实烦躁。
    巧就巧在,早朝上,在言官上谏完后,一向不爱说话的工部尚书突然站出来,非常积极地响应言官的话。
    工部尚书可是老实人,皇上从未见过他如此看不惯哪个小官员,乍然见他给人下绊子,兴趣不知不觉中提了上来。
    没办法,当皇帝也是很无聊的,整天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就连想玩蹴鞠,都需要打着增强大颂百姓体格的名号才办起蹴鞠赛,此刻得了点儿乐趣,仿佛古井中掉进去一颗小石子,瞬间激起波波涟漪。
    退朝后,皇上当即让暗卫去查这位名叫施傅兴的小官和工部尚书有什么恩怨,结果一查不要紧,原来这位探花郎虽然官职小,但胆子却大得很,游街当日工部尚书榜下捉婿,探花郎半点儿没有留情,直接以自己有妻为缘由,拒绝了工部尚书的女儿。
    想到这里,殿里忽然响起一声闷笑。
    “噗嗤。”
    这一声闷笑,让施傅兴紧张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看来皇上并非要惩罚自己,否则何必和他一个翰林院编修多费口舌?
    沉思片刻,施傅兴斟酌着开口:“颜娘性格天真烂漫,那日见下官满身是汗,担心着凉,便着急拉着下官上马车,如果这也算不守妇道,烦请皇上责罚下官。”
    “哦?听你的意思,是觉得林大人无理取闹?”
    施傅兴没有承认,虽然他心中的确这样认为。他停顿了刹那,没有继续说这件事情,反而谈起最近的一件听闻:
    “下官听说,城南近日庙会,有三名女子与家人走失,这三名女子且都是跟着丈夫出门,如若世人不是像言官这般,对女子过于苛求,想必她们不会与自己丈夫空开一段距离,也不会......被人牙子得手。”
    第126章   ……
    “庙会有女人被人牙子拐走?哼!禁卫军那么多人, 难道都是做摆设用的嘛!”
    皇上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他自诩治国严谨,但未料在他眼皮底下, 居然就有拐走妇女孩童的事情, 当即表情变得不好,他招招手,殿中凭空出现几个黑衣人, 皇上命令他们:“你们去查一查。”
    暗卫犹如来时诡秘, 走的也悄无声息, 施傅兴跪在地上,膝盖隐隐有些疼痛,皇上仿佛将他忘记一般, 作为臣子,他只有受着的, 好在得到学士消息的太子匆匆赶来,解救了他。
    “父皇不如让施编修将功赎罪。”
    皇上一听, 觉得这主意不错,毕竟他并未想要惩罚施傅兴:“那此事就交给皇儿和施编修,务必将其一网打破,保护我大颂百姓!”
    离开大殿,施傅兴向太子告谢:“多谢太子为下官说话,都是下官连累太子。”
    太子依然是那副严谨又温和的样子,对待下属, 储君之气尽显, 他甚至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施编修不必自责,孤也是担心好不容易聚起的蹴鞠队伍又解散了。”
    闻言,施傅兴笑了笑, 想起刚才之事:“不知太子有何想法,有用到下官的地方,还请告知。”
    “其实人牙子之事,前些日子小皇爷便告诉过孤。”太子摸着下巴,“孤这里有个不知真假的消息,怕是需要施大人以身犯险。”
    施傅兴的眼皮微动,听完太子的话,他义不容辞跪下:“下官定会完成任务!”
    ......
    “夫君怎么突然要去南山山院啊?”
    邬颜围着收拾衣物的施傅兴,抱怨:“眼看爹娘就要到京,夫君突然离开,岂不是将烂摊子留给颜儿吗?”
    闻言,施傅兴停下手中的动作:“什么叫烂摊子?”
    “可不就是烂摊子吗,爹娘此次肯定要催孩子,到时候夫君不在,怕是又让我喝难喝的“偏方”。
    前些日子妇科大夫开的那些药,邬颜差点儿喝吐了,现在单是提起来,她就觉得要吐:“我不管,夫君既然要去拜见谢大儒,那颜儿也要跟着。”
    施傅兴手指顿了顿,他并未告诉邬颜此行是去替太子办事,只推脱说去拜望谢老:“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难道南山山院只有他吗,颜儿可以去看风景,听说南山山院坐落在半山腰,可以一览京城图景,想必很美。”
    施傅兴还是不松口,此行不知有没有危险,如果连累到邬颜,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邬颜又撒娇又撒闹,百般武艺使出来后都没有让人松口,她心思一动:“不去就不去,当我稀罕似的。”
    说完气愤地转头就走,木门哐哐当当,很快,院子里便传来女人的声音:“走,安儿,一起去喂马。”
    施傅兴叹了口气。原以为她会继续纠缠,可事实上,接下来的几天,邬颜都没有再提过要一起去的话,只是让安儿准备了好些细碎的行李让他带着,使得施傅兴越发自责。
    同时,他又松了口气。
    夜色朦胧,两人紧紧抱在一起,邬颜赤着的胳膊有点儿冷,她缩进被子里:“夫君后过几日便要走了,有没有什么想对颜儿说的?”
    施傅兴轻轻拢着她柔顺的长发,轻轻道:“少出门。”
    气得邬颜拿手拍他,施傅兴赶紧补充:“最近京城不太平,为夫是担心你的安危。”
    邬颜哼了哼:“我知道,夫君离开后,要记得每天都想颜儿,不能比我想你想的少。”
    虽然她背地里会偷偷跟着去,但如今对方不是还不知道嘛,所以要装出不舍的样子,认真督促男人做到“好丈夫”的职责,省得对方见到那个老头子,流连忘返!
    施傅兴被女人这般撒娇弄得没有了脾气,他翻了个身子,凑到耳边用唇摩挲,声音沙哑道:“再来?”
    邬颜脸色通红,昏黄的烛光下,白皙的皮肤仿佛抹了一层透明的蜂蜜,衬得越发秀色可餐,她这次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最后关头,她拉着施傅兴,没有让他离开。
    “虽然很害怕,但不论是我还是夫君,都不是一个人,我们可以一起承担。”
    精神迷糊中,邬颜如此说道。
    施傅兴浑身一震,他忍不住将人拥入怀中,紧紧抱着,不忍松开。
    晨时,天际的明亮小心试探,戴着面纱犹半遮面。
    山峦起伏,空气中充满清甜的水汽,京城百姓还在睡梦中,安儿梦到她攒了好大一笔钱,将爷爷接到京城来,然后爷爷给她做了一大桌好吃的饭菜。
    梦中的小姑娘砸吧砸吧嘴,正想再吃一个大包子,突然被耳边的砸门声惊醒。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呆呆望着空荡的墙壁,好半晌,终于反应过来,有人敲门。
    从窗户往外看,天色微微亮,大家伙都没有醒来,安儿感到奇怪:这个时间点会是谁呢?
    安儿皱着小脸,起床去前院开门。
    结果刚一开门,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便闯进来:“邬颜呢?”
    安儿没有将人拦住,且她看到对方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不敢用力气,生气道:“夫人和老爷还未起来。”
    以为这样说,这人便会知进退,毕竟一大早跑到别人家,多少要有点儿礼貌,谁知道安儿想错了,她眼睁睁看着对方不管不顾推开自己,然后闯进了主人家休息的主卧。
    因为太过吃惊,安儿一时未将人拦住,再反应过来时,邬颜已经从内室出来,面色不好地让她去沏杯姜糖水。
    红糖姜水现熬,热量透过杯壁传到手心,冷汗淋漓的手终于暖和过来。
    邬颜看着对面的人,乱糟糟的头发如同鸟窝似的杂乱,脸色煞白,嘴唇更是白到褪色,若是天色再早一些,走在路上怕是会被人当做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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