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12泳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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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二升高叁的暑假,被压缩到只有一个月。这是历年的规矩,但班主任在讲台上宣布时底下的学生仍一片哀嚎。
    “叫什么叫什么,想放假啊?等你们高考完,连放叁个月,爱怎么玩怎么玩。要是不想到时高考成绩让你没心情浪,现在就给我踏踏实实学好每一步!先把高二最后期末考认认真真复习好!”
    盛夏已近。教室里关着门窗开空调,她只能从叶片的摇摆判断外面起风。阳光折进来,照在一张张灰绿色的练习卷上。同桌撕下稿纸的一角,画一个哭哭的表情挪给她看。
    又一个夏天来了,最隆重的那个夏天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
    期末考,徐言的成绩仍没有大的起色。
    暑假,徐言每天坐地铁去补习,在等车的间隙和车厢里戴着耳机听英语。列车像条游蛇,肚腹中揣着小小的她,在黑漆漆的隧道里往不可知的未来穿行。
    不止徐言,徐闻也开始补习英语。老师说如果他英语能上去,冲一冲H大很有希望。
    偏偏是H大。偏偏在她最向往的合江市。
    在地铁里时徐言偶尔也会忽然想,这个单词他会不会也背过。
    那段时间是最热的时候,在太阳下稍微走一走,就要热出一身黏腻的汗。徐闻下课回家,火急火燎把中央空调摁到20度,还嫌凉得不够快。索性换了泳裤,去小区游泳馆游泳。
    没有想到徐言会在那里。
    她浸在浅水区里,抱着膝盖坐在下水的台阶上发呆。阳光被游泳馆的玻璃顶棚切割成一格一格,有一格正好投在她裸露在外的一节脖颈上,亮得像能透过皮肤看清脊骨形状。瘦瘦的一个侧影,他好像又发现一个从未认识过的徐言。寂寞的,脆弱的徐言。
    他悄悄下水,猛地打过去一个水花,如愿看她被吓得整个人一激灵。有水珠从她脸上流下来,她受惊睁大的眼睛也像一颗光润剔透的玻璃球,好可爱。
    “你在干嘛?”
    徐言还没来得及骂他,又被这个问题问得哑口无言。她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她只是很累,累到觉得无处可逃,好像在冷水里浸泡就有让自己冷静的意味。她只是想一个人待一会。
    “见过冬天泡温泉的,没见过你这样夏天泡冷水的。”她明明不会游泳。
    “……要你管。”徐言的神色又恢复恹恹,连骂他神经都懒得。
    他像是看透她下一秒就会起身走掉,套好泳帽说:“要不要教你游泳?”
    “不要。”
    她瞥他一眼,看见他还未下水的光裸上身视线就立刻变得躲闪。
    “真的不要?”
    “……你又不会教。”
    “游泳这么简单,随便教都会。”
    他故意想引诱她,戴上泳镜扑进水里。徐言在这头看着他臭屁小孩一样,蝶泳游到那头,又自由泳回来,存心在她面前炫技。直至游到她跟前,哗啦一声从水里站起来,摘下泳镜笑得狡黠:“学不学?”
    她被面前湿淋淋的肌肉线条晃得心中堂皇,又被他狐狸一样的笑哄得脑中混沌。别别扭扭下台阶,水从腰部一点点淹到雪白胸口。
    “泳镜泳帽戴上。”
    游泳馆规定要佩戴泳帽泳镜才允许下水。她全套装备配齐,游泳却迟迟学不会,又不喜欢泳帽泳镜绷得额头痛眼眶痛,只用作当入馆通行证的摆设。
    “勒得痛啊……”她一边戴一边小声抱怨。
    “痛才不会进水。”他替她抽紧带子,确保泳镜吸附得牢牢,“憋气会不会?”
    她不讲话。徐闻抬眼看她,原来已经鼓着腮帮子在憋了。他好想笑,低下头怕被她看见觉得是取笑她,可是低下头就看见她包裹在紧绷泳衣里的胸脯形状。作孽。
    “先扶着这个。”他拿来一块泡沫浮板。“不是叫你巴着——就抓边边。抓一点点!你放松,身体就会浮起来了。脚离地啊!……不会沉的,怕什么,不是抓着浮板吗?”
    头痛,果然很难教。只是漂在水面上而已,都还没要她划水踢腿换气,就已经一个劲念:“你不要放手哦,你不会放手吧?”
    “不会。”他一只手替她稳住浮板,已经再叁保证到无奈。“你看,这不是浮起来了吗?”
    她像是也有些雀跃,在水中小鱼一样摆了摆腿。荷叶边裙摆被水漾开了,他努力不去看。
    “走了啊。”
    他哄小朋友一样,拉着浮板引她往前。“蹬腿啊!你看,这不是走了吗?多简单?”
    她也确实像尝到甜头的小朋友,被温柔沁凉的水波哄得高兴起来。还敢将脸浸一点点到水里,透过泳镜看池底变形成一道道袅娜波纹的马赛克。看见徐闻的脚趾头在下面,被水泡得白白,显得有种呆憨的萌感。
    然而开心不过半分钟,就忽然失掉平衡,身子猛地往水下一沉。徐言吓得手脚翻倒胡乱扑腾,呛进去好几口水,被徐闻扶着站稳时脑子里只剩下一句大大控诉:他居然松手!
    “咳咳咳!”她鼻子被水堵得又胀又酸,手摘了泳镜水又往眼睛里流,总之整个人狼狈不堪。“你干嘛啊!你#*amp;^不是说好不松手的吗!哪有这样突然放手的!”
    徐闻也惊魂未定。他的确说了谎哄她,是想等她适应后就放手让她独立用浮板。然而没想到她抓得太边缘,他松手后浮板被一侧压得失去平衡,整个反扣过来。
    眼见她气到语无伦次,鼻头红红眼睛红红,怒冲冲地要往岸上走了。忙追上去讨饶:“姐、姐,我错了错了,我真不是故意整你,本来放手是没事的啊,你抓太边边了……”
    “不是你要我抓边边的吗!”
    呃……好像确实。
    “我错了。都是我的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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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更:ρο1⑧s𝓕。cᴏm(ωоо1⒏ υi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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