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青黛见到,奇怪道:“小姐,您怎么了?”
沈精羽将怀中袖袋中的绣帕一张张掏出来,仔细地又翻开了一遍:“我的绣帕呢?!你们见到我的绣帕了吗?”
真是奇了怪了,她明明就是放在袖袋里的,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赤芍几个摇头:“小姐,我们一直走在你身后,并未发现有丝帕遗落。”
“是哪方帕子?”青黛也问。
“就是我绣的那方。”
几个婢女面面相觑,而后不由沉默了。
若说是沈精羽自己绣的那方,就只能是那方上面绣有一团黑不溜秋的黑泥鳅的那方。
黑黢黢一坨,也分不清是绣了三只,还是四只五只,正常人肯定不会有人故意去偷那条丝帕。
“丢了便丢了吧。”
“等奴婢们回去给您绣一方更好看的。”
“反正那条帕子上面也无名无姓,以后遇到只要不承认即可。”
青黛说完,其他几人忙不迭点头。
那么丑的一条丝帕,说是二品上将军家小姐用的都没人信,只要她们打死不承认,就肯定没问题。
沈精羽:……
她瞪了这群打趣她的婢女们一眼,半晌叹息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对我那条丝帕有多看不顺眼呢。”
如此感慨了一番,她也就将此事抛到脑后。
说到底,那个帕子也不算多么珍惜,只不过因为上面那一团丑丑的泥鳅是她最近花了大时间绣的,这才在今天带在身上。
而且今日擦汗擦手时,为了脸面,她都一直使用的半夏给她绣的帕子,未将它取出来用过。
就这都能丢,沈精羽也是对自己有些无奈了。
“我以为我这爱丢东西的毛病,就是因为江城比较乱,才严重些,没想到回到京城以后也还是这样。”
赤芍很是惭愧:“可见我们几个也不是细心的,四个人护在小姐周围,愣是没有看清那东西是怎样没的。”
沈精羽叹息一声,摆手:“也罢,总归丢的那些东西,都是无关紧要的小物,如果是我的心爱之物丢失,我就是现在马上调头去白兰山上寻找,也是能做得出来的。”
其他几人闻言就笑。
也确实,自家小姐经常丢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东西,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她一件都未丢过。
“以后奴婢们还是会更小心些。”
“也是奇怪了,今日我和菘蓝一直站在小姐身后,也没有发现有帕子飘走啊……”
几位婢女还在讨论那方帕子,沈精羽却已迅速将这事快速抛到脑后。
她随手将膝盖上刚才翻出来的几条帕子拿在手中灵巧翻叠,得意笑道:“来了来了,看我今天叠出来的鸽子俊不俊俏?!”
回到沈府后,姑娘们由于近日来回颠簸了小半天,又难得爬了很长一段山,走了不短时间的路,俱都有些疲惫。
沈精羽下了马车后,看着刚从马凳上走下来的沈云婉,目光微闪。
沈云婉察觉到她的视线,笑盈盈上前:“小姑姑,可是有事?”
沈精羽唇角微弯,低声询问:“是有一事,有些好奇。”
沈云婉双颊扑红:“小姑姑你问就行,能说的我都说。”
沈精羽用手指挠了挠下巴,似随意开口:“就是你的那位手帕交,叫做怀倩柔的,我觉得她相貌有些眼熟,就想与你问问,你们关系如何,都认识多久了。”
一说起这个话题,沈云婉就笑得眯起了眼睛:“我们都已经认识五年了,关系确实不错,她是怎么了吗,小姑姑?”
沈精羽瞧着她眼底亲昵的信任,轻抿了抿唇瓣,笑着摇头:“没,就是看她有些面善,所以问问。”
第19章 许愿
等回到蕙桐院,一番洗漱后,沈精羽就懒洋洋地趴在软榻上。
她一边摆弄着自己方才路上用手帕叠的那些胖鸽子、胖牡丹、胖馒头,一边怔怔地,似是在想着心事。
赤芍将马车上她们带去的东西都归拢完后,一进屋就瞧见她一副神思不属的忧愁模样,好奇道:“小姐,您这是还在为您那方丝帕伤心?”
沈精羽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方早被她抛到脑后的胖泥鳅丝帕。
她摇了摇头,原不想应答,想了想却突然抬头问道:“你说,如果是你的未婚夫现在条件不差,但是,却好似有其他心仪之人,你是想就这样保持现状,还是弄个明白。”
赤芍一下子就惊呆了:“小姐,您是说瑾郡王他心有所属?!是哪个?!这种委屈咱不能受,赶紧和老太爷说啊,老太爷可是想给你们退婚许久了。”
只要被沈钟海知道,他保管会大笑三声,然后马不停蹄带着人马去瑾郡王府退婚。
沈精羽:……
沈精羽被自家婢女的反应黑线了,忙不迭补充:“不是我,是别人。”见赤芍不信,她又认真补充,“真的!”
赤芍仔细观察了下她的脸色,半晌舒出一口气,“那便好,那便好。”
而后,她顺着沈精羽询问的方向想了想:“还是想知道的吧,有些事,在成亲之前知晓,总比成亲后知晓要强。起码成亲之前若是知晓,还能有更多的选择和思考空间,但是等到成亲后,就真的是一点选择余地就没有了。”
沈精羽伸手像个小兵痞一般摩挲着下巴,叹息一声低喃:“没错,是我顾虑得多了。”
说罢她又将话本拿在手中,向她摆手:“你先出去吧,剩下的我得先好好想想。”
赤芍也不在意,小姐动不动就想一个人呆着,她们早就已经习惯。
只是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两只笸箩,和青黛一人一只,去门口的阴凉处,一边吹着小凉风,一边给自家小姐多准备几方绣帕。
小姐身边的东西实在是太爱丢了,尤其是这绣帕,还是多准备一些备用比较好。
沈精羽一直等到赤芍她们出去了有一会儿之后,才眨眨眼帘,左右小心瞧了瞧,才小心翼翼走到屏风后。
轻咳一声,开口:“我希望,如果张元良是真的心有所属,辜负了云婉侄女,就让云婉侄女早日知晓,不要蒙在鼓里。”
“如果他没有那些杂七杂八的坏心思,我之前听到的仅为谣言,就让他和我云婉侄女天长地久啊天长地久。”
为了防止法力运转不充分,沈精羽还特意按照话本上的经验,放大了些声音,多说了几遍。
等到愿望许完,沈精羽也算放下了一项负担。
她三两步跑到屏风外,重新回到软榻上慵懒躺好,顺手将手帕叠成的小胖鸽往旁边推了推,拿起方才被她丢下的话本,低声轻喃:“完美。”
如果胤瑾弟弟没有骗她,那就还是让云婉侄女心里有个底才好。
当晚,瑾郡王府。
闻胤瑾再次等到了自己一日一封的信笺。
他优雅地将豪笔放在一边,去水盆边净了净手,等到将手完全擦干后,才将信笺小心展开,一字一句阅读。
半晌,等他将信笺从头到尾看完后,唇角不自觉轻抿:“刚分别就去管别人的闲事。”怎么就不见她将愿望多用一点在他身上呢。
感慨完,闻胤瑾拧眉。
说到底,今日这事还是他与沈精羽说的,现在小未婚妻自己不确定真假,让他帮忙,他又怎能让她失望?!
垂眉敲了敲桌子,很快一位小厮便自门外躬身走了进来。
闻胤瑾挥墨写下了几个字,递给小厮:“传给荣磊,让他见机行事。”
“是,郡王。”
等人离开,闻胤瑾反手将信纸放到身后的一个匣内,并从其中取出几封已经被他反复摩挲了不知多少遍的纸张,静静地看着上面的几行字,唇角不由柔软。
春风吹过,桌上的信纸被吹得哗哗作响,又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给细细抚平。
只见那双大手指尖放置的位置,上有字迹写着:“……希望闻家弟弟的身体能够早日好起来,恢复康健……”
闻胤瑾缓缓勾起唇角:“你的愿望,我都将为你实现。”
半晌,他缓缓垂下眼睑,面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爬上绯色,两个几不可闻的气音从口中缓缓吐出:“为夫……都将为你实现。”
到底寒食节这日,沈家的几个姑娘们在白兰山上玩得都挺疯。
当日回到沈府后,一个个早早地就回到自己院子,用完晚膳,就一觉酣眠。
次日醒来后,沈精羽和二房的三位姑娘还好些,沈云婉和沈云研这两个平日娇养在闺阁中的娇小姐,就有些受不大住。
不仅浑身酸疼,就连腿脚都肿胀得厉害。
待清晨天色微曦,两人是在沉眠中被婢女们唤醒的。
“几时了?”沈云婉因为过于兴奋,昨日睡得时间稍晚,今日起来,浑身难受得紧。
“已经卯时了,小姐,您若再不起,就该要去得太迟了。”
沈云婉一个激灵,连忙挣扎着起身,等双脚一落到地上,面色又是一阵扭曲,那表情是一整个儿的酸爽。
等收拾完后,沈云婉扶着婢女的手,往中和院咬牙快赶,路上,遇到同样扶着婢女在小碎步挪腾的大房堂姐沈云研。
“大姐姐,你也去请安?”沈云婉眉宇舒展,面色也比之前轻松不少。
最起码,今日是不止有她一个人去迟了,路上有大姐姐陪着真好。
沈云研也有些不好意思:“是啊,起晚了,今日起床才发现,脚下都起泡了,现在每走一步都生疼,三妹妹你呢?”
沈云婉心有戚戚焉地颔首,面上是欣喜的羞涩:“昨日与张公子几乎将整个白兰山都绕着转悠了一圈,我现在两只脚脖子都浮肿了,脚底心也疼得厉害,水泡倒是没有的。”
这水泡,之前她与张元良一起闲逛时,起过。
大概是次数多了,所以现在她脚下的水泡已经不会再起,只是每每之后的酸疼,却是在所难免。
沈云研抬眼看着沈云婉面上显而易见的喜悦,目光闪了闪,轻声开口:“不过如此疼痛,三妹妹也是开心的吧。”
沈云婉不自觉地弯起了眸子,她低下头抿唇忍了一会儿,最后实在忍不住笑意,干脆用帕子遮住下半边脸,羞羞答答嗔道:“大姐姐。”
沈云研也跟着笑了两声,她张了张嘴,最后到底什么也没说,只是笑道:“那你可得将人好好看牢了,听闻京城中有不少贵女都对他虎视眈眈来着。”
沈云婉欣喜中却又带着自信地摇了摇头:“张公子他不会的,他很早之前就与我说过,他说他最平生最羡慕前朝白鹤诗仙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只想要有一个能够交心的红颜就足矣。所以,他一定不会轻易被其他人勾走的。”
沈云研惊讶了:“这些话都是他亲口对你说的?”
沈云婉想了想,摇头:“那倒不是,不过他说这话时,我恰巧就在旁边,那想来应是……”不差的。
沈云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