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闹市区的老房子，比六年前更破了。
    在院子里聊天的老人还是那几位，看见喻茹戴着黑超从跑车上下来，像是发现了本世纪最大的八卦，都目不转睛地盯着。
    喻茹裹紧大衣，朝着单元楼走去。叁楼左侧的那一户换了窗子，但看起来还是陈旧不堪。
    如果不是有要紧事，她可不想来到这里。哪怕这里有她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叁年前，她那个嗜赌成性的妈，在牌桌上猝死，她为了不影响事业，将所有的后事都扔给了喻莳。而季氏几年前打给她妈妈的所有钱款，早就被挥霍一空。
    不过，她也不缺钱，虽然换了一个身份，但本质还是权色交易，她早已习惯了。
    再说，季氏也不敢真的拿她怎么样，毕竟，她还有着把柄，有的是东山再起的机会。
    打开门，喻茹没有见到喻莳的身影。但厨房传来炒菜的声音，他在做饭。
    她环顾着四周，墙粉刷了一遍，又添置了几样电器，原来她买的那些抱枕和装饰品全都不见了，家里看上去冷冷清清。
    刚脱下大衣，喻莳就端着两迭菜走了出来。
    “做什么这么香？”
    她笑盈盈地上前，但喻莳却像没看到她一样，盛了一碗饭，自顾自吃了起来。
    几年没见，这个同胞哥哥的美貌丝毫不输给她，但他好似并不在意这个，剃了个简单的平头，衣服也是几年前老掉牙的版型。
    “厨艺看上去有长进。”喻茹看了一眼菜色，也算是色香俱全了，“不邀请你妹妹吃一口？”
    “你还干着你那破工作呢？天天被人当条狗使，能赚几个钱？”
    喻莳扒着饭，没有抬头。
    “神经病。”喻茹皱起眉，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今天没空跟你掰扯。”
    喻茹今天是为了六年前的照片和视频而来。当年拍的照片和视频，她担心季遥回过神来找人破解，并不敢放在自己的手机和笔记本里，网盘什么的更不用想。
    搬家前，她将所有的内容都存到了已经去世的喻仲元的台式机里，设置为隐藏文件夹，上了锁。
    台式机和这栋楼房一样老，启动时发出嘈杂的嘎啦声。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她把文件放在了D盘。但眼前的电脑，D盘一片空白。
    文件夹，隐藏文件夹，没有，什么都没有。
    就连昨天听到那一串消息的时候，她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慌。
    “你在找照片吗？”喻莳靠在门边问。
    喻茹转过头，面目有些惊诧，还有些扭曲。
    “你都看到了？把照片还给我！”
    “早删了。”
    “你！”喻茹站起身，“你怎么知道照片在那里？”
    喻莳冷冷道:“你那点伎俩，仔细想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你也就能糊弄糊弄季遥这样的公子哥。”
    “不过，你也是让我大开眼界。这世界上真的有人给亲哥哥下药，还留着哥哥的裸照作为骗钱的筹码。”
    喻茹的一巴掌刚刚挥出，就被他狠狠捏住。
    “我劝你识相，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喻莳！你到现在还没忘了她！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这么惨，全是因为她！她就回个国，那些人眼巴巴地拿我献祭，我这么多年的事业全毁了！”
    喻莳盯着她:“我当然知道。”
    “你援交是因为她，自甘堕落是因为她，拉我下水是因为她，名声被毁是因为她。跟你自己一点都没有关系。是吗？你自己信吗？”
    “喻茹，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应该想得到全部后果。”
    “在你拍下照片的那一刻，我们就不是兄妹了。我最后奉劝你一句，回头是岸。以后不要再来了。”
    喻茹重重摔上了门。
    这下真的完了，她想。
    ****
    她回来了。
    这两天喻茹的事闹得这样大，连他都听到了风声。他不是没想到过这种可能。
    但真正听到这个消息，他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喻莳洗着碗，连水快溢出洗碗池都没察觉到。
    ***
    邱晴睡了一大觉。
    醒来时覃一泓不在身边，她很不适应。
    昨晚邱子珩要留宿覃一泓，他却没好意思。虽然从前来得很勤，但作为邱晴的男朋友来，是第一次。
    找了个要回去收拾的借口，他在邱晴睡后就离开了。
    邱晴打开手机，无数条语音和信息涌了进来。
    “莫忻歆申请加你为好友。”
    通过申请后，邱晴打开了公众号。
    回国的路上她顺手关注了几个国内的公众号，而此时，全是关于喻茹事件的推送。
    她看完了前因后果。
    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巧合，是哪些人的手笔，她很清楚。
    “起来了？”邱晴下楼时，邱子珩从他那一堆花花草草里抬起头，“不多睡会儿？”
    “不了。”邱晴搬了板凳坐到邱子珩身边，给他捶起腰。
    “说吧，啥事？不用这么谄媚。”
    “爸，上班以后，我想搬出去住。”
    邱子珩还没开口，文岚走了过来。
    “不行！”
    文岚的反对在意料之中，但邱晴已经下定了决心。
    “这边离单位有些远，刚入职可能会很忙，我准备去单位附近住。和一泓一起。”
    文岚还想再说，邱子珩却笑道:“都是成年人了，你自己定就行。正好我在市中心有套公寓空着，你这几天去收拾收拾吧。”
    上楼时，文岚拉住邱晴。
    “你就这么讨厌这里，一天也不愿意多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