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34章北渡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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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湘流想想这两日的情景,百里濯缨似乎不和自己作对了,看来此人聪明,知道要干一番功业,还必须依赖他李湘流才行,改变了前些时间做事的风格。
    我李湘流也不是没有容人之量,为了大业,只要百里濯缨以后收敛,我还是能容纳得下百里濯缨的,李湘流暗自想。
    他本来准备过了黄河,和自己约来的那些豪杰们会合之后,让人设计杀了百里濯缨,现在看来可以先缓一缓了。
    想到这里,李湘流自鸣得意:我李湘流是何等样人?胸中能伏百万兵,自有常人所没有的容人之量。
    四人沿着黄河往下游走,一路寻找舟楫。
    前方的河道越来越宽广,许多地方河堤都是新土,表明河堤是新筑的。
    当天色黑下来,放眼望去,下游的河边密密麻麻的都是灯火。
    那是治河的民夫住宿的地方!
    至正四年五月,黄河决白茅堤,六月,又决金堤,濒河州郡皆罹水祸,“千里蒙害,浸城郭,漂室庐,坏禾稼”,百姓苦不堪言。
    右司郎中贾鲁屡次建言修筑黄河河堤、疏通黄河河道。
    至正十一年,朝廷任命贾鲁为工部尚书督治黄河河道,征集汴梁、大名等十三路民夫十五万及军士二万人,开始治河。
    民夫从四面八方调集到黄河沿岸,沉寂荒凉的黄河河滩一时人声喧哗,人来人往。
    韩山童和刘福通等人一直暗中谋划反元,见时机已到,秘密在河道内放下一个石人,背上刻着“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的字样。
    治河民夫挖出石人,都以为是上天借此石人示意世人,天下将有剧变。传言立即四处传播开来,一时人心晃动。
    督导治河的官员想要禁止,可是悠悠众人之口,哪里禁止得过来?无奈,只好加强对民夫的管控,严防民夫互通,防止他们聚众闹事。
    是以,黄河河道内虽然水流平稳,但舟船极少,即便偶有舟楫划过,也是为官府办事的。
    李湘流见民夫住宿的地方,有军士佩甲持刀警戒,不敢靠近,只好带百里濯缨等三人伏于黑暗之中等待时机。
    一个多时辰后,一只小船从河上游划来,那是为那军营送文书的。
    船上的人上岸后,和那警戒的军士说了几句什么,那军士便带他进了附近一个高大的帐篷去了。
    李湘流看时机已到,悄悄接近那船,待离得近了,陡然跃了上去。
    船身一沉,惊醒了艄公,“谁?”
    李湘流不待他问第二句,手起一剑,已经把那艄公杀死,然后招手让百里濯缨等三人上船。
    百里濯缨和楚映雪划动船桨,那船便往河心驶去。
    幸亏天上没有月亮,小船很快就消失在黑沉沉的河面上。
    到了河心,百里濯缨把那船夫的尸体抛下船去,他一边抛一边说,“艄公啊艄公,我知道你也是个贫困人,早死早投胎,投个富人家!”
    末了,他又叹了口气,“你如果觉得死得冤,就找李公子,是他杀的你,和百里濯缨无关啊…”
    李湘流听了,心中暗觉不高兴。
    他知道秀璎心善,为了顺利过河,他杀了个无辜的人,只怕她看在眼里,即便嘴里不说,心里也是极不高兴的,偏偏百里濯缨像个啰嗦的老娘们儿似的,唠叨个没完,心中不由烦躁。
    但他不想和百里濯缨理论,只是淡淡地说,“若怀妇人之仁,焉能成大事?”
    百里濯缨顺口接过,“那是,莫说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便是…”
    他忽然打住不说。
    但李湘流已知百里濯缨所想,心中暗自恼怒。
    李湘流待要趁百里濯缨不备将其推下河去,让滔滔河水淹死他,但楚映雪在另一侧,只怕不会善罢甘休,自己又打不过,所以只好作罢。
    那河水甚急,小船到达对岸时,已经往下游去了不下五六里路。
    四人弃了小船登岸,往北而去,又摸黑行了十余里路程,方才见到一个小小的客栈。
    李湘流敲门叫醒伙计,只说是投亲戚去的,投宿一夜。
    那伙计却不开门,隔着门问四人从何方来,到何处去,叫什么名字,然后迟疑良久,似乎这辨别李湘流说的是真是假。
    过了好久,门终于开了。
    “四位客观莫怪小的多嘴,现今四处传言,说前些天黄河里挖出石人,上刻‘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人心鼓动,私下传言甚广,又说‘明王出世’,天下将有大变!官府提防得紧,我们做生意也不得不小心啊!万一收留了乱贼,可不是砍头的罪名?”
    那伙计打着呵欠,一边数落,一边引四人进屋,灯光下,李湘流猛然看见秀璎胸口一个鲜红的手掌印!
    而百里濯缨的手上还有血迹…
    李湘流立马知道发生了什么,心中更加恼怒,并肩御敌时的一丝好感荡然无存,杀机却又如同春天的竹笋,慢慢从地下露出峥嵘的头角来。
    他同时也暗自怪秀璎不守妇道,被人非礼了为何一声不吭!莫不是还替他掩盖?
    要知道,李湘流和秀璎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更是有婚姻之约,也不曾有这般暧昧的经历呢!
    李湘流妒火熊熊燃烧,心中暗下决心:明天,明天我必杀你这个小流氓!
    但当务之急是住店休息,不宜惹出事端,所以当客栈伙计看向百里濯缨的时候,李湘流还是侧身挡住他身上的血迹,以免伙计生疑。
    客栈简陋,四人各自安歇,除了百里濯缨呼呼大睡外,李湘流心思重重,秀璎嫌蚊蝇太多,楚映雪翻来覆去,都睡不安稳。
    次日一早,四人胡乱吃了些早点,继续往北。
    过了黄河之后,李湘流反而不急着赶路了,加上四人失了马匹,靠步行本来就不快,走走歇歇,到中午时分也没走出多远,但好歹到了一处街市,街市的前方有一牌坊,上面刻着三个大字:双牛镇。
    李湘流看着那字说,“原来这就是双牛镇!”
    “李公子知道这里吗?”百里濯缨随口问道。
    李湘流也不看他,只是说,“我哪里知道这里?”
    “那你为何说‘原来’二字?”
    “我就爱说‘原来’二字,原来你就是濯缨师弟,原来这位兄台是楚映雪…你奈我何?”李湘流居然开始耍赖。
    百里濯缨笑笑,“莫非李公子在这个镇上有个相好的,不便大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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