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怕是要白花银子了。”夏悠叹气。
    然后她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剪刀。
    “你做什么？快把剪刀放下。”杨芹惊出一身冷汗。
    “小公子，你的银子只能是白花了，奴家是必死之人。”夏悠闭上眼睛，举起剪刀就要抹脖子。
    “我是女的！”杨芹大声道。
    夏悠一愣，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少年郎。
    面前的少年郎的确是长得清秀，也没有喉结，真的不像是个男子。
    “那你买我做什么？”夏悠拿剪刀的手依然抵住脖子。
    “你先把剪刀放下，我慢慢说给你听。”杨芹声音柔柔，就像哄小孩儿。
    夏悠不自觉地放下剪刀。
    “你伤了额头，流了很多血，现在需要好好躺着，放心，我不是坏人。”杨芹扶着夏悠躺下，并不动声色地拿走剪刀。
    夏悠睁着大眼睛，长长的睫毛眨动着。
    杨芹继续说道：“你额上的伤是我为你包扎的，所以你这条命算是我救下的，我又守了你一个晚上，所以在我没走之前你不能寻死。”
    在杨芹说完后，夏悠叹气道：“你救我作甚？活着对我来说是一种痛苦。”
    “夏悠姐，还记得当年被拐子关在漆黑的小屋里吗？你说，不怕，咱们还活着。”杨芹两眼含泪。
    夏悠狐疑地看着面前穿着男装的女子。
    “夏悠姐，我是杨芹啊！你还记得那个流鼻涕的杨芹吗？”杨芹抹了眼泪，扒拉开散在脸上的头发，让夏悠能看得清楚。
    “流鼻涕的小妹妹？”夏悠喃喃道。
    “是，我就是那个流鼻涕的杨芹，当年我们被拐子拐走，然后要把我们都卖到青楼，只是老鸨看不上我。”杨芹回忆着以前的事。
    “那时我六岁，你才五岁，十年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夏悠也是泪流满面。
    她们都是被人贩子害的。
    不过看杨芹的样子，似乎过得并不差。
    只是下一刻，杨芹将这十年的经历简单说出后，夏悠才明白原来杨芹比她更苦。
    虽然夏悠被卖进青楼，但因为年纪小，只是被逼着学习技艺，还有做些小丫鬟的活。
    至少夏悠还没有饿过肚子。
    却不知原来还有比自己过得更苦，更悲惨的。
    夏悠拉着杨芹的手，“杨芹妹妹，你好坚强，姐真的是好佩服你。”
    “所以啊！夏悠姐，你看我现在不是过得好好的吗？一切苦难都会过去的，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杨芹反握住夏悠的手。
    “姐跟你不一样，姐是青楼的人，要么接客，要么死。”夏悠眼神又黯淡下来。
    “夏悠姐，不是只有这两条路，还有赎身这条路啊！”杨芹说道。
    “哪有那么容易，哪个男子愿意为：我赎身，再说我也不愿意，我……我心中有人了。”夏悠脸一红。
    原来夏悠要寻死，那是因为她有了意中人，只可惜那是个穷秀才，顶多能到万花楼听听小曲儿，却是没钱为夏悠赎身的。
    夏悠是个一根筋的姑娘，一旦认定那个人，便不愿将身子给别的男子。
    这不，老鸨逼着夏悠接客，夏悠便来了一出撞柱子的大戏。
    杨芹虽不明白夏悠为何寻死，但她也不知若是换做她，在这受尽耻辱的青楼过卖笑的生活，她能坚持多久。
    这应该是比饿肚子更痛苦的事。
    “夏悠姐，你好好养伤，不要再想不开。我有个有本事的义兄，我去求他想办法救你出去。”杨芹说道。
    在夏悠点头表示不会再寻死，杨芹才为她掖了被角，然后回偏院。
    此时天已大亮，万花楼却是安静得很。
    这里是晚上热闹，白日清静的地方。
    当然也有那一夜风流后的男子脚步虚浮地离开。
    杨芹匆匆回到住处。
    李果正好从房间里出来，他打算去看看夏悠和那个撞柱子的夏悠。
    “杨芹。”
    “大哥。”
    杨芹与李果两人异口同声叫着对方。
    李果示意杨芹先说。
    “大哥，你去哪里？”杨芹问道。
    “我打算去看看你和那个撞柱子的姑娘，她不会是没救活吧？”李果看杨芹眼睛红红的，应该是哭过。
    大早上的，李果真不愿意说“死”这个字。
    “暂时还活着。”杨芹叹口气道。
    “怎么？那姑娘还没有醒吗？”李果疑惑。
    “醒了，只是还是想寻死，不过我们相认了，她真的是夏悠姐。”杨芹说道。
    “那你有问她，她还记得你们的家乡在哪里吗？”李果问道。
    杨芹摇摇头，她还来不及问，“大哥，你能借我点银子吗？”
    “难道你要帮她赎身吗？”李果不自觉的摸摸口袋。
    杨芹点点头，“我会还你的。”
    “你觉得大哥像有钱的主吗？夏悠的赎身银子不会少。”李果心有余而力不足。
    杨芹也知道有些强人所难了，大哥的家她是去过的，并不富裕。
    李果见杨芹要哭的样子，他有些无奈，和这丫头相处这么久了，还没见她像这两日这样老是哭。
    “别难过，大哥说过会把你当亲妹妹，你的事就是大哥的事，我来想办法。”李果拍拍杨芹的肩头。
    “我就知道大哥对我最好了。”杨芹破涕为笑。
    “别高兴得太早，咱们还得去求求王爷。”李果这是打算让八王爷掏银子。
    “对啊！王爷应该有银子。只是王爷会愿意拿银子出来赎夏悠姐吗？”杨芹有些不确定。
    杨芹怕王爷怕得紧，哪里敢去向王爷借银子。
    “不试试怎么知道。”李果拉着杨芹到王爷的房门口，“等下王爷出来，你就使劲哭，啥都别说。”
    这个简单，杨芹本来就难过得想哭。
    李果敲了房门。
    片刻后，方友原抱着小猫出来。
    “呜呜呜……”杨芹果然放声大哭。
    “大早上的，这是做什么？”方友原不悦。
    李果缩缩脖子，硬着头皮说道：“回王爷，杨芹好不容易遇到小时候的同乡，她的同乡却要死了，别管她，让她哭会儿就好了。”
    方友原皱起眉头，并瞅瞅怀里的小猫，那意思是：难道你的药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