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晟淡淡地瞥了许盈盈一眼，似乎是制止她继续说。许盈盈挑眉，心领神会，果然没有继续说下去。
    黑子追问：“他是谁？”
    许盈盈说：“不该问的别问啦，你只要知道，他是你惹不起的人就行。现在还不肯说真相？”
    黑子不答，再次陷入沉默。
    小莫的狐狸身体窜到我身上，我下意识地抱住，小莫动了动脑袋，仰起脸说：“找到了，在地下室。那里阴气最重，而且我进不去。”
    我注意到萧晟盯着我怀中的小莫，眼神凶狠，我把小莫用手臂挡住，说：“那我们去看看吧。”
    许盈盈也看了一眼萧晟，实在是因为他的眼神和表情都太明显，让人不容忽视。小莫好像是没有注意，他还在我手上亲昵地蹭了蹭。狐狸的毛很柔顺，而且软软的，手感非常好，狐狸身的小莫，总是让我忘记他的人形状态，没办法，软萌动物对女人的杀伤力太强，尤其是我，我一直有想要养只宠物的想法。
    萧晟大概也是忍了一会，我们走到地下室口的时候，他还是说：“狐狸精，老实点。”
    小莫抬头和萧晟对视，我因为是抱着小莫的，所以看不到小莫的眼神，但是萧晟的还是可以看得一清二楚，那眼神更凶狠了，我怯怯地把小莫抱得更紧，说：“萧晟，你干嘛凶他？”
    萧晟瞪了我一眼，哼了一声。
    许盈盈说：“喂喂，注意点，这还审讯呢。要不要进地下室了啊！”
    我看向黑子，许盈盈看向萧晟，萧晟盯着地下室的门锁和周围被清空的一片空地思虑。
    黑子说：“你们最好别再往下做了，我们无冤无仇，你们要赶尽杀绝未免不太地道。”
    萧晟回他：“笑话，我们赶尽杀绝，还是你丧尽天良在先？”
    许盈盈说：“别跟他废话了，直接把门废掉。”
    萧晟抬手欲动，黑子喊道：“你们！别！只要再门上有规律地敲几下，门锁就会自然打开……”
    许盈盈走到他面前，“怎么敲？”
    黑子垂下头，“三快三慢，再两快两慢，一共十下。”
    许盈盈抬手按照他说的方式敲门，然后伸手拧门锁，果然就开了。门可以打开，她却没有着急推开门，“我问你，这里面没有机关吧？”
    黑子说：“怎么可能有机关，每晚都要进去做法的。”
    许盈盈多留了个心眼，伸手把黑子抓到身前，然后将他先推进去。黑子踉跄了几步站定，许盈盈才进门，我和萧晟一前一后进去，里面的陈列让我有些傻眼。
    屋里收拾的很干净，正前方面对的就是一个小灵堂，面前除了一个男孩的黑白照片，还有照片前边躺平放着的木雕小人，桌子两边是白色的长蜡烛，正在燃烧。说是小灵堂，因为围绕着那边墙壁还拉着白绳，贴着黄纸，桌子前放着火盆，里面是烧干净的黄纸灰烬。更诡异的是，屋子的左边放了一口小棺材，这棺材做工精致，一看也是值不少钱的。
    我完全可以猜到棺材里是谁。
    许盈盈先一步问道：“这棺材里是这小孩的骨架吧？”
    黑子沉默。
    “你们真是残忍，不仅拘了孩子的魂魄，还把他的骨架摆设在灵堂之中，不让他入土，这样养小鬼，真是太损阴德，你以为你还有几年阳寿好活？这肯定也不是你第一次这么做了吧？”
    黑子冷笑：“人为了钱可以做任何事，我不过是想让前半生尽欢，有什么不能做的？你师出名门正道，我没有路子，只能靠自己摸索。我打拼出了这条路，难道有错吗？每个人选择的生存方式不同而已。”
    我不禁伸手抚摸这个孩子的棺材，“你们对这个孩子做了什么？”
    黑子这时候不在遮遮藏藏，直接了当地把经过说了出来：“每年失踪的孩子那么多，谁查得过来？我直接从人贩子手里在云南当地买了一个，给他套上红衣服红鞋，把他吊死，死地瞬间将木雕人插在他心脏，七天七夜之后，把尸体取下，焚烧到只剩完整的骨架。做这种小鬼极其讲究，一步都不能出差错……”
    “够了！别说了！”我喊道，微微颤抖着，我不敢想象他们如何能对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下如此狠手，只是为了将来的名声地位，我红了眼眶，怀中的小莫见状，从我怀中跳下，摇身一变回人身，把我抱入他的怀里。我没有挣扎，也没有多想。心里是对这个孩子的心疼，我闷闷地说：“我们能救他吗？”
    小莫拍拍我的后背，“能，肯定有办法。”
    我感觉到萧晟靠近了我和小莫，然后将我从小莫的怀里拽出来，几乎是有些粗暴地把我扯到他身后，抓着我的胳膊，手劲重地几乎掐进肉里，我挣扎无果，眼泪又要溢出眼眶，我不想在这个地方和他争吵。
    萧晟送开抓着我胳膊的手，转而伸手圈住我的腰，将我带进他身边，我虽然是背靠着他，可还是窘迫地欲逃离。这里有小莫，许盈盈还有黑子，更遑论是在男孩的灵堂，可是我又不能大肆挣扎。
    黑子冷笑：“你们的关系还真是复杂。”
    小莫捏着他的肩骨：“轮不到你说话。”
    黑子吃痛，软了半边身体。
    “大师，你在哪？出什么事了吗？小鬼着急让我回来——”张庆寒的声音一路从客厅传到了地下室，我们齐刷刷看向出现在地下室门口的张庆寒。
    张庆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几轮变化后，他冷着脸，“你们都知道了？”
    许盈盈说：“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情，你是怎么做到晚上还能安然无事地睡觉的？心安理得到不受一点心里煎熬？”
    张庆寒哼道：“你懂什么，大家都这么做，我也做，怎么了？我养小鬼是我自己的事，碍到你们什么？”
    这几乎不是我平时接触到的那个温和有礼的张庆寒，他此刻像变了个人，无论是口气还是态度，都恶劣到极致，他对面前的一切丝毫不感觉愧疚，甚至还不以为意。
    我说：“你知道这是谋杀吗？”
    “人又不是我杀的，我花钱找大师养小鬼，做错什么了？你们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我还要告你们私闯民宅！这是我的家，你们以为自己是谁？”
    黑子略一皱眉，对张庆寒说：“别小看了他们，他们一个是狐狸精，一个是修行者，一个是普通人，另一个非人非鬼，却厉害非常。”
    “那又怎么样？”张庆寒桀骜不驯地说，他把衣袖卷起露出上臂的纹身。
    那纹身类似于很多古代汉字夹杂在一起形成的一个长方形，颜色是诡异地鲜红色。
    萧晟微微向前侧身挡住我，小莫冲上去动手按住他，并且喝道：“你想放小鬼出来？！”
    张庆寒也不挣扎，只是冷笑：“你就是狐狸精吧，小鬼刚告诉我，你不足为据！”
    “是吗？那你让他出来，我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
    黑子喊着：“别犯傻了！你认命吧，那小鬼只是初成，尚未中成，根本打不过他们，对付一个还好，但若对付两个三个是毫无胜算的。”
    “那怎么办！认他们宰割吗？”张庆寒开始小幅度地挣扎。
    黑子叹了口气，“算了吧，别挣扎了。你一个普通人，只能弄弄这个女人，其他人就算了。”
    我知道他说的女人是我，张庆寒也看向了我。我皱眉，“张庆寒，以你的能力，不靠小鬼一样可以事业有成，为什么非要走上这一步？养小鬼代价太大，不仅损你的阴德，还会要了你的命，你会不得终老的。”
    “谁在乎能不能终老？偷得几年光阴享受着，人生才有乐趣。而且我请地是组好的大师，他为我准备地也是最厉害的小鬼，我在事业上的成就，都会靠他！靠它！”张庆寒指指黑子，又指指那口棺材，“我无父无母，什么都不怕。”
    许盈盈看着他，轻声说：“你有没有想过，你会被鬼界的人带去地狱，永生永世不得翻身，无穷无尽地折磨，是几千几亿年的。只为了短短人间二十年的辉煌，值吗？”
    张庆寒愣愣地重复了一遍，“地狱？”
    我说：“那是真的存在的，而且你一开始是不是通过鬼域论坛找到了这个方法？”
    张庆寒诧异。
    我接着说：“那论坛现在就被鬼界的人盯上了，他们迟早会查到你的头上，到时候一切都晚了，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张庆寒依次看着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如果我放手，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运气，没有机遇，没有钱，一无所有！”
    小莫松开他，“那你现在开始就要好好想想之后的路了。”
    我问许盈盈，“我们有办法把这个仪式中断吗？”
    许盈盈看向黑子，“嘿，问你呢，怎么中断？”
    “你们敢！你们，你们要是这么干！我就杀了你们！”张庆寒红着眼睛，作势要与我们同归于尽。
    小莫抬手就是一个手刀劈晕了他。“罗里吧嗦的，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