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听着侍女的话，李素凰只觉心惊肉跳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自正德十叁年以来，她的五哥哥李修远开始凭着他在军中的势力崛起，封了将军王之后更是所向披靡，可是自从父皇驾崩之后，他废了太子哥哥，自己个儿登基称帝，又顺势圈禁了其他皇兄，皇弟们则关在皇城里监视着，大皇姐则因为大驸马是废太子的幕僚而被牵连软禁在公主府……现如今皇族的腥风血雨叫她这个庶出的公主都忍不住害怕。“那，那叁姐姐还好么？”
    “好在发现的早，叁公主只是呛了水，现下在皇后娘娘哪儿歇着，太医也开了安神的汤药……”说着说着，染秋不住瞥向了一旁有些发抖的十叁殿下。
    李素凰发现自家幼弟现在一听到宫里来的消息都不住害怕，她只得让乳母带十叁皇子去歇息了。“那，那我得去瞧瞧叁姐姐。”半年前，父皇便是在行宫驾崩的，皇后娘娘带着几个品阶高的妃嫔伴驾，她同十叁弟也因为皇后的庇护才得以在行宫里躲过京城里的暴乱，可在那之后，自己便同皇后娘娘等人被五皇兄变相禁足在行宫里了，皇城里的人只把父皇的遗体运回去行了国丧，自此，宫里便再没有来过人，不想这第一道新帝的圣旨竟然是叫叁姐姐去和亲。
    不过令她有些意外的事，还没等她换好衣裳，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太监已经过来宣她觐见了。生怕皇后伤怀，李素凰并不敢过多打扮，只换了套素色的宫装，在头上簪了一只银色步摇可即便是如此素净的妆扮仍掩不住她一身气度同那明艳动人的面庞。
    你来了，赐座。”皇后娘娘是大行皇帝的姑表妹，当年可谓艳绝六宫，甚至在李素凰的记忆里就没见过宫里有比皇后更美的妃嫔，可惜，皇后娘娘只得叁姐姐一个女儿，否则也不会是德妃的儿子做太子，可惜这些都过去了，如今登临帝位的是已经多年不见，叫她陌生也叫她害怕的五哥哥。
    “谢母后！”一如往常乖顺地同皇后行礼，李素凰只觉她的母后好似苍老了许多。“母后，叁姐姐，她……”
    “死不了。”不急不缓地捻着佛珠，皇后只冷冷地说着，可她说表现得满不在乎的样子，眼中却满是哀伤。“方才宫里来了圣旨，新帝打算迎哀家入住寿安宫。”
    闻言，李素凰有些意外可又觉这是五哥哥对叁姐姐和亲的补偿罢了，“那，那叁姐姐她……”
    “哀家正要说这事儿，素儿，你过来。”公主们的名字都从了凰字，李素凰的小名便叫素儿，这个小名也是皇后娘娘起的，现如今已是新帝亲封的太后。
    听见这话，美人儿有些疑惑，却还是起来迈上石阶走到了太后跟前在她的凤座前跪下。“母后有何吩咐……”
    “素儿，其实先帝的几位公主里，你生母出身虽低微，是哀家的婢女……可是你却生得格外出挑。”挑起李素凰的下颌，太后只缓缓说着，兴许是因为叁公主的婚事兴许是因为先帝驾崩得突然，那声音听着甚为疲惫，说出来的话却叫她心里不住咯噔一下。
    “母后……”有些害怕地看着眼前即便失了势却依然一副高高在上姿态的太后。“我……”
    “放心，哀家不是叫你代替你叁姐姐去和亲。”温柔地抚着李素凰那白皙的脸颊，太后只低沉地说着话。
    听见这话，李素凰算是松了口气可又隐隐觉得不对劲。“那母后的意思是?”
    你对新帝有活命之恩，明儿一早暂且穿上你叁姐姐的吉服去面圣吧。替哀家……替哀家去求个情，咱们朝，咱们皇族又不是没女人了，偏偏要你叁姐姐去和亲。”太后是怎么也想不到从来在后宫叱咤风云的自己，竟有一天要去一个庶出皇子跟前求情，真真是莫大的耻辱，可现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听见太后提起当年旧事，李素凰不住摇头。“五哥哥他不一样了，您瞧瞧他做了那么多事，而且这么对待叁姐姐，我不过是婢生子，哪里有资格在五哥哥……在新帝跟前说话？”说着说着，李素凰不禁想起了旧年大家还小的时候在宫里一起过的快活日子，终究是大了便不同了。
    “新帝很是看重你这个妹妹，只要你开口，他会答应的。”相对于李素凰的犹豫与感伤，太后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素儿不懂，素儿……”
    “你知道是谁让哀家带你同小十叁一起待在行宫里避险的么？”
    与此同时，皇宫里宣政殿内，一身浅紫色常服，俊逸非常的新帝李修远正仔细地端详着自己所做的美人画卷。画里穿着路肩宫装的美人正慵懒地倚在秋千架上，正是豆蔻年华，微微眯起的桃花眼儿满是柔媚的风情，叫男人不住沉醉在往昔的记忆里。提起那艳红的朱砂笔，男人正想着该不该把自己当年为她点上的守宫砂也还原到画里，这时候他身边贴身伺候着的太监郑吉却面带喜色地入内请安。“皇上，行宫那头太后已经召了六公主谈了许久，想来六公主明儿便能进宫了。”
    “嗯，下去吧。”听到他的六妹妹要进宫了，男人心中微微一动，不过他从来喜怒不形于色，并没有多说什么。郑吉却偷偷瞄到了画卷里的美人儿不住恭维道：“皇上的画技真真出神入化，这画里将咱们六公主的神韵风姿都显出来了。”
    闻言，男人危险地眯起眼，扭头瞪了郑吉一眼：“滚出去！”
    “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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