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很安静，父子俩又压低了声音，根本没人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沈慕川说完，沈渊文停顿了一会，皱起眉来，“是谁？”
    “你还记得当年，我到贾教授身边学习的时候，有个叫常砚临的师弟吗？”
    “当然记得。”
    常砚临是个天赋不输沈慕川的男孩，甚至比他还小半岁，但是身体羸弱，别人穿半截袖在太阳下奔跑的时候，他只能缩在空调房里喝热水，而且一不小心就容易惹上风寒。
    沈夫人当时经常会去贾清河那里看沈慕川，常砚临时常会露出羡慕的表情来。
    他的母亲在生下他之后就和别的男人跑了，父亲臭酒鬼一个。
    常砚临从小吃百家饭长大，平时的时候就在市里的图书馆看书，机缘巧合之下，看到了贾教授招生的题目，顺利成为他的徒弟。
    沈渊文想了想问，“你说，做下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的，是常砚临那孩子？”
    “没见到真人我不能确定，但里面一定有他的手笔。”
    当初，贾清河问他们，为什么要学心理学。
    沈慕川说，只是觉得心理学好玩而已。
    常砚临的回答则是，因为我没有亲人，所以我想让很多人陪我玩。
    这个回答，被小小年纪的沈慕川鄙视了。
    他不明白，有人陪玩有什么好的，穆许那小子天天缠着他，他都要烦死了。
    但母亲和老师都说，要多多照顾弟弟，所以沈慕川隔三差五给常砚临带一点小玩意，后来他被父亲提到沈氏，他便结束了心理学的修习。
    直到有一天，贾清河告诉他，在他离开后不久，常砚临作为交换生去国外上学，但贾清河和对方联系的时候，得到的消息是没接到常砚临。
    自此，常砚临失踪。
    沈慕川一度以为，常砚临已经死了。
    毕竟他身体那么弱，长途旅行对他而言就像是过鬼门关。
    后来，沈慕川掌管了沈氏的部分产业，找遍当初机场的消息，联系了所有接触过他的人，都没弄明白他到底死没死。
    只知道，他最后出现的位置，是前往机场的高速上，但后来那辆车并没有在机场出现。
    “他一直希望，可以拥有一个强健的身体。”
    沈慕川轻笑了一声，“可是他的身体是天生的，哪里能靠药物治好？”
    贾清河找过著名的儿童专家来给他看身体，得出的结论是天生营养缺乏，部分骨骼发育迟缓，会影响后续的生长发育，而且不能通过锻炼和药物治愈。
    看得出来，这个结果给常砚临的打击很大，贾清河安慰他，人不是只靠身体的强壮，一个聪明的大脑比身体更加重要。
    沈渊文想到自己看到的数据，“背后的制药厂，找到了吗？”
    “没有。”沈慕川摇头，“我这次出去，就是钓出后面的人。”
    “你凭什么认为，对方见到你去，就会出现？”
    “他一定会出现的。”
    从对方给自己发挑衅消息的时候，沈慕川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只是现在，他谁都不能告诉，连沈渊文都不行。
    “爸，我要娶媳妇了，该给我准备聘礼了吧？”
    沈慕川换了一个话题，他伸出手，“沈氏的股权，我要百分之十。”
    “做梦。”沈渊文轻嗤，“你一来不任职，二来无缘无故转让沈氏股权，会让股市震荡的。”
    就连他的手下，都只有五点六左右，要是想要百分之十，必然要从股市回购，现在又正逢过年，困难得很。
    “你母亲说你想四月份结婚，这份聘礼，我最迟能在六月份给你，现在先用别的顶上。”
    “不用了。”沈慕川摆手，“我只是通知您一声，这百分之十的股份，在我手里。”
    沈渊文凝眉，“在你手里？”
    “是啊。”沈慕川神秘一笑，“您不是总说，让我回沈氏吗？可是那些人又觉得我没有实力，担不起大任，所以我就只能玩玩股市了。”
    “好小子。”沈渊文点点头，先是轻笑了一下，随后大笑两声，“可以，要是不结婚，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瞒着我？让我这个老人家给你打一辈子工？”
    沈慕川不赞同地啧了一声，“怎么是打工呢？你这是在为孙子孙女攒家底。”
    沈渊文一笑，“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不客气。”
    “既然你都准备好聘礼了，那四月份，我找个好日子，到时候告诉你一声。”
    “谢了。”
    沈渊文停顿了一下，说，“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沈慕川低低地嗯了一声，“我知道。”
    他一定会回来，因为这里，还有人等着他。
    ……
    “冷吗？”沈慕川来到顾千寻身边，熟练地将她的手揣在口袋里，“庙里的僧人会做好祭拜，中午吃过午饭就可以走了。”
    “不冷。”顾千寻小心地瞧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沈夫人，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沈夫人和沈渊文也悄悄说着话，没注意到他们两个人。
    净光寺处在半山腰上，后面有个不小的悬崖，沈慕川带她远远地看了一眼风景后，便到了时间吃饭。
    席间，老爷子没出现，姚政也不在，虽然金凤轩看不惯沈季云，但好歹面子上过得去，一顿饭吃得还算消停，只是庙里的都是素食，没有油水，顾千寻吃着也没什么胃口。
    眼看着碗里还剩下一小半，顾千寻戳着米饭偷看别人，都将斋饭吃得干干净净。
    正当她准备眼一闭一睁，一口吃掉的时候，沈慕川拿起她的碗，悄声说了一句，“给我。”
    顾千寻眼眸微转，只能看见一只手，执筷的动作优雅极了，正吃着她碗里的剩饭，而她面前是另一个空了的碗。
    金凤轩看到了这一幕，暗自和沈森明翻了一个白眼。
    真是有够娇气的。
    顾千寻看沈慕川两三口吃掉碗里的饭，低声说道：“其实我能自己吃的。”
    “不好吃，别吃了。”沈慕川用纸巾擦了擦自己的嘴，“我在伤透定了火锅，一会带你去吃。”
    顾千寻抱住他的胳膊，“好的，沈总。”
    她语气拉得很长，撒娇地说道：“沈总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