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没有离京这件事，顾千寻是在第二天去医院探望许清苑的时候知道的。
    准确的说，是沈慕川拜托她陪一下许清苑。
    昨天两人回家后，顾千寻简单地说了一下许清苑对星火的不寻常，沈慕川没说过多阻拦的话，但很明显不想让许清苑和星火走得太近。
    病房里，星火正说着些工作上遇到的趣事逗许清苑开心，一旁的周阿姨慈眉善目地看着两人。
    “清苑姐。”
    顾千寻拿着水果走进病房，打招呼的声音穿插在星火说话间隙，刚才的话题就这么落了地。
    房间里的人通通看向门口，顾千寻对投来视线的星火打了一个招呼，“波塞冬先生。”
    “沈少夫人。”星火舔了舔后槽牙，眯眼笑着看顾千寻，眼中全是思索之色。
    许清苑望向门外，笑着挥了挥手，“千寻，你怎么来啦？”
    “慕川和我担心你，但他抽不开身，我就自己来看看你。”周阿姨将顾千寻手上的水果接过去放好，顾千寻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看了一眼许清苑的脸色。
    “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
    许清苑的鼻塞音也好了不少，只是时不时流点鼻涕。
    “医生说还需要打几针吗？”
    周阿姨立即接道：“大小姐只要不发烧就好，普通伤风感冒都需要一周的时间自愈，今天在医院里观察一天，明天就能回家了。”
    “嗯，的确。感冒只能自愈，总待在医院里交叉感染就不好了。”
    许清苑听两人研究自己出院的时间，心中生出反逆心理来，“我现在……感觉还是不太舒服。”
    周阿姨一听，立即焦急地走到许清苑身旁摸她的头，“大小姐还有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去叫一声。”
    “我……就是憋得……头晕。”
    许清苑看见周阿姨着急的目光，心中生出罪恶感，随便扯了一个理由出来。
    在场的人哪个不是人精，顾千寻笑着说，“憋得头晕那就出去走走，我陪你。”
    许清苑用余光瞥向星火那边，发现他正含笑看着这边，许清苑想回头看看他又不敢，直到星火劝她，“出去逛一逛吧，会舒服很多。”
    “……那我换衣服。”
    周阿姨点点头，“换好衣服就不用再换了，今天晚上没事的话，我们就回家。”
    许清苑沉默，身旁的女佣将帘子拉上，顾千寻坐在帘子前方，低头喝茶。
    在许清苑脱下睡衣后，顾千寻微抬眼，看见了许清苑腿上的伤疤。
    非常恐怖，从小腿肚一直延伸到大腿，像是火烧又像是刀划留下的疤痕，一团一团的瘢痕张扬地占据了许清苑本来笔直的双腿。
    许清苑察觉到顾千寻的视线，往周阿姨那旁藏了藏，满是被发现秘密的窘然。
    顾千寻收回目光，转而看向星火，他闭着眼，一脸平静，手臂上的纱布包裹着雄壮的肌肉，极有男子汉气概。
    心中微叹了一声，顾千寻收起自己的怜悯心，等许清苑换好衣服。
    长至脚踝的长裙，小马甲上衣，外套一个长版羽绒服。
    “少夫人，我们出去吧。”
    顾千寻点头，“好。”
    一大帮子人出门，转眼间病房就变得冷清了起来。
    星火单手枕在脑后，看着天花板，嘴角勾出一抹自嘲的笑。
    ……
    她们在医院的小花园逛了逛，周阿姨识趣，找了个亭子和女佣们停下，给许清苑和顾千寻独处的机会。
    冬天百花凋零，花园里光秃秃的，干枯的枝丫在寒风中随风飞舞。
    “这是栀子花。”
    许清苑对花很有研究，她指着一个只剩下树枝的枝干，向顾千寻介绍着。
    “真厉害。”顾千寻看着基本一样的枯树枝，没感觉哪里不同。
    “这不是什么厉害的本事。”许清苑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下的土地，香了许久，她开口问，“腿上的疤很丑是吧？”
    顾千寻没有说不丑，“我也有和你一样难祛除的疤。”
    她抬起手，在自己腰上比划了一下，“就在这里。”
    许清苑疑惑地看着她，“怎么弄的？”
    “小时候贪玩，撞到了树上，割伤的。”顾千寻继续道，“所以，我从来不敢穿露腰的衣服，但幸好现在衣服种类也多。”
    她看向许清苑，“其实可以试试厚一点的打底裤，这样就不用穿长裙了。”
    许清苑摇头，“那样……总觉得还是能看见。”
    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不是那么容易转变的，许清苑曾经尝试过，刚套上一条腿就放弃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肌肉走向和正常腿不一样，许清苑觉得大家都能看出来。
    顾千寻看她情绪低落的样子，转而说道：“我们去湖边看看吧。”
    “好。”
    许清苑是个没有主见的人，顾千寻毫不怀疑，如果最初许家不让她做设计师，而是做别的，她也一定不会拒绝。
    单纯到令人忍不住保护。
    这样的姑娘，怎么能和星火在一起？
    在外面逛了二十多分钟，周阿姨提醒两人出来的时间不短了，顾千寻便和许清苑往回走。
    临到病房的时候，顾千寻告辞，“看你病好得差不多了，我也就放心了，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好。”
    许清苑挥挥手，目送顾千寻离开。
    她推房门进病房，发现星火的病床上空了。
    “波塞冬先生呢？”
    她慌忙地回头问周阿姨，周阿姨哪里知道，她先让许清苑在病床上坐下，然后转身去问隔壁的医生。
    许清苑失望地盯着自己的手，说不出心中什么滋味。
    咔哒。
    门把旋转的声音响起，许清苑抬头看向洗手间，星火单手转着握把，靠在墙壁上，笑着说：“我在这里。”
    许清苑一喜，脸上笑意绽放，随即她才发现星火只穿了一个大裤衩，她立即羞得低下头，“我还以为你走了。”
    星火紧走两步回到病床上，“我这伤，起码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好，暂时是走不了的。”
    “真的吗？”
    许清苑语气愉悦，察觉后连忙摆手解释，“我的意思是……这样我们能好好补偿你一下……”
    星火点头表示理解，“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