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然坐在自己的车内，回想着刚才瞥见的那一眼。
    不过一个侧脸轮廓，就让她心惊不已。
    那个角度，实在是太像……
    叮铃铃……
    手机突然响起，江景然如同从噩梦中惊醒，狠狠抖了一下，这才将电话拿起。
    看清上面的来电显示后，江景然脸色微微缓和。
    “喂，安澜。”
    电话那头，是一个朝气蓬勃的男声，只是想到如今自己儿子的情况，江景然心中就闪过一丝恨意。
    都是沈慕川这个臭小子，竟然敢设计自己的儿子！
    “妈，你是不是又和父亲吵架了？”宋安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父亲这么多年，连出门的时间都很少，更不要说和别的女人来往了，像他这样的男人，全京城都找不到第二个，你们两个到底为什么吵架？”
    江景然心里愤懑，本想将宋逸如做的事情让自己儿子知道，脑海中却闪过今天猛然一瞥的脸，口中的话生生顿住。
    “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你一个小孩子不要多想，抓紧准备复建，江家和宋家，还等着你来掌管。”
    前面还是母子俩的私话，到了后面就扯到家业上来，宋安澜最讨厌的就是母亲永远将事业摆在第一位。
    “今天是圣诞节，您这么晚还不回来吗？”
    江景然想到自己回去就要面对宋逸如那张醉酒的脸，心里就一阵憋闷。
    二十多年了，他还忘不掉江景妍！
    哪怕自己为他生儿育女，哪怕自己忍让他无所事事，哪怕自己卑微求和，他仍旧不为所动。
    “你和他说，我去和朋友喝酒了，晚些开车回去。”
    没等宋安澜回话，江景然直接挂断了电话。
    深夜的京城，依旧闪着五彩斑斓的灯光，江景然漫无目的地开着车，脑中混沌一片。
    曾经她以为，很多事情随着江景妍的离开，就会慢慢地从她的世界消失，但是今天那张神似景妍的侧脸提醒着她，这不可能。
    她开了半个多小时的车，手机铃声才响。
    江景然明显身子一僵，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捏紧，脸上逐渐浮现出欣喜，停顿了两秒后才匆匆拿起手机，然而当看见屏幕上的来电提示后，她所有的希望都变成了失望。
    她自嘲一笑，平复了一下心情，接通电话，“哥。”
    电话那旁，是一个威严不失礼仪的问话，“这么晚还不回来？”
    “在路上。”江景然声音委屈，吸了吸鼻子问，“他让你打电话给我的？”
    “你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别再这么任性。”江陌岑说教道，“还有，不要总和沈家硬碰硬，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
    又是这样。
    江景然冷笑了一声，“就因沈家夫人是景妍的好友吗？”
    无端的诘问让江陌岑噤了声，江景然听到那边一片沉默，心里慌了神，连忙补救道：“你去看过安澜了吗？好端端的一个孩子，差点站不起来！你让我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能放过沈家！”
    江陌岑语气平静，“事情还在调查中，不要轻易妄下结论。”
    “还调查什么！调查的人都是沈家那一派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到最后沈家直接扔个替死鬼出来，甚至还可能挑拨我江家和别家的关系！”
    “你想多了，沈渊文不是这样的人。”
    “他不是，他儿子是！”江景然大怒，“他的好夫人，这些年来不知道怎么教导的沈慕川，处处和我江家作对！近半年来更甚，明摆着给我下绊子，这些你比我更加清楚不是吗？”
    江景然语气激动，江陌岑却没有安抚的意思，大有等她自己冷静下来的架势。
    外面的街道宽敞无比，江景然已经驱车往家里赶去，她的心也一寸一寸变得荒芜。
    终于，心中的那股火气被压下，江景然疲倦地，对还未挂断的江陌岑说道：“我会好好思考一下的，我先挂了。”
    电话切断，江景然将手机扔到副驾上，那股压下去的火再度冲天而起，她狠踩油门，跑车在街道上如黑暗中的幽灵，一闪而过。
    轰鸣声路过旁边的街道，除了被吵醒的人咒骂几句之外，产生不了其他的影响。也只有这时，江景然才能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在她快到家的时候，靠边停了车，远处的别墅一片黑暗，她坐在同样黑暗的车内，静坐了许久，突然将头抵在方向盘上，放声大哭。
    她永远也比不上江景妍，无论自己多努力，仍旧无法追赶那个早就离开的女人。
    哥哥也好，宋逸如也好，每个人都在暗自追念着江景妍，却对她的苦视而不见。
    ……
    沈慕川和顾千寻回到家里的时候，星火还是没有带来覃慎的消息，两个人在别墅门口，看见了坐在台阶上，穿着单薄的穆许。
    “你们回来了啊？”
    穆许抬头，脸上的笑意很淡，目光扫到了顾千寻中指上的戒指，他展颜一笑，对着沈慕川说道：“恭喜。”
    沈慕川微拧眉，看穆许魂不守舍的样子，问道：“新品发布会布置的怎么样了？”
    “很好，很完美。”
    穆许撑着地起身，毫不在意地将手上的雪往身上一擦，先一步往回走，“外面冷，我们进去说。”
    室内暖气开得很足，穆许坐在沙发上，自顾千寻进来后，便一直盯着她。
    “我问过我朋友了，慎姐还没醒。”
    穆许神情黯淡，“是吗？”
    覃慎睡眠质量不好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从联系上她到现在，足有十二个小时，怎么会还没醒？明摆着，是不想见他罢了。
    “我知道了。”穆许长长舒出一口气，“我给她一点时间思考，但请她一定要给我个答复，一个月之后，穆氏五十周年庆典上，我等她。”
    顾千寻从未看过如此认真的穆许，往常的穆许从来都是浪荡的，无论身边的女性身材样貌如何，他都能逗得对方开怀大笑，如今不笑的穆许，令人感觉冷漠了许多。
    “如果她不来，我就在庆典上公布我和她的婚事。”
    穆许说完这句话后，似乎开怀了不少，“到底是给我一个痛快，还是让我打一辈子光棍，让她自己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