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寻安静的躺在沙发上，巴掌脸被发丝遮住一半，小巧的下巴藏一些在毛毯中，整个人稚嫩又不设防。
    沈慕川在她旁边蹲下，想伸手去描摹她的眉眼，最终没有落下，而是将她落在脖颈上的发丝撩开，放到一侧。
    “要别扭到什么时候?”
    沈慕川轻声开口，然而沉浸在睡梦中的顾千寻并不能回应。
    这一句问话散在房间内，还带着无尽的叹息。
    顾千寻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
    她迷茫的睁开眼睛，脑海中微微有些混沌，闪过两句疑问。
    沈慕川开会还没回来吗？
    现在几点了？
    伸了一个懒腰，顾千寻撑着沙发起身，一抬头就看见坐在椅子上正在看书的沈慕川。
    三点的眼光不似中午刺眼，也没有傍晚的日薄西山之感，夺目的光亮夹杂着暖黄的斜晖打在沈慕川的侧后方，眼下有一片鸦青。
    随着睫毛的轻眨变幻位置，清隽矜贵的面容少了一分不食烟火之气，柔和得像降临世间的神祗。
    似乎和沈慕川本人丝毫不搭边的形容词，但现在却无比契合。
    “醒了？”
    察觉到顾千寻的视线，沈慕川将书页一折，放到一旁，抬起头看向她。
    “嗯，几点了？”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顾千寻张大了嘴巴，竟然已经三点半了。
    “三点半而已，距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
    顾千寻感觉自己充沛的精神力，责问的话也说不出来，沈慕川是为了她好，自己不要太不识趣了。
    “我该走了。”
    “行。”
    沈慕川也跟着顾千寻起身，顾千寻警惕的站在原地，看见他拿起自己的外套穿在身上，然后看向她。
    “不是要走吗？怎么不动？”
    “你……也要走吗？”
    “当然，今天工作结束了，提前下班，有什么问题吗？”
    “……没。”
    你开心就好。
    顾千寻没办法拒绝沈慕川送她的要求，上车的时候，她看见后座上有一束花，还没过脑就直接问了出来。
    “这花送人的？”
    问完她就后悔了。
    不是送人的还能干嘛？泡脚吗？
    想到泡脚，她又想起那天自己将沈慕川亲手送给她的花，被分享给了覃慎和沐子英泡脚。
    不知为何，心里有淡淡的愧疚。
    “嗯，送给一个喜欢的人。”沈慕川坐在主驾，淡淡地说道。
    顾千寻系安全带的动作一顿，随即哦了一声，“沈总一会要去见她？”
    不是送给自己的，要不然在她上车的一瞬间就该送了。
    “算是吧。”
    沈慕川言辞含糊，扭头看了一眼顾千寻，她攥着安全带，垂头不语，像是受了委屈一般。
    轻咳了一声，沈慕川问：“系好了吗？系好了我们走了。”
    “嗯。”
    顾千寻无所谓的一笑，“麻烦沈总还要送我一趟了。”
    “不麻烦。”
    本以为话题到此结束，连带着沈慕川之前的一切暧昧举动都可以就此斩断，然而沈慕川却像是开了话匣子一样，开始和顾千寻说起自己喜欢的人。
    “这一次突然离开没和你打招呼，也是和她有关，所以抱歉了。”
    顾千寻淡淡嗯了一声。
    “她这个人很警惕，我花了好久的功夫慢慢靠近她，结果一转头人就和我闹上脾气了。”
    沈慕川向来话不多，尤其是工作的时候言简意赅得很，能一个字说的绝对不用两个字。
    顾千寻说不清心中什么感觉，不是难过，一口气憋在心里让她呼吸困难。
    “看来，沈总和她认识很久了。”
    “也不算久，两三个月吧。”
    沈慕川纤长的手指敲着方向盘，一下又一下，漫不经心的说道：“明天我母亲回来，想吃什么？”
    顾千寻闭了闭眼睛，片刻之后轻笑，“既然沈总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那我们之间的合约也可以提早结束了，毕竟沈夫人只是想你尽快结婚不是吗？”
    “也好。”沈慕川似乎像松了一口气一般，“那我们的合约到此结束。”
    两个人之间突然沉默，在这片静谧当中，顾千寻脑海里闪过沈慕川带她去玫瑰园，在酒宴会场突然出现，以及多次为他解围的事情。
    是自己想太多了，作为一个合约的未婚夫，他做到了极致。
    不配合的人是自己。
    “到了。”
    沈慕川开口，顾千寻强作镇定的点头，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一旁坐着的沈慕川也一样，解开了安全带。
    正当顾千寻纳闷抬眼看向他的时候，沈慕川一笑，侧身向后伸手，手臂舒张的瞬间，衣衫绷紧，露出胸肌的轮廓。
    从侧面看去，是沈慕川高挺的鼻梁，下颌线优美，喉结微动，将后座的鲜花拿了过来。
    鲜花被他拿在手中端详了片刻，顾千寻的心跳逐渐加快。
    车内空气凝滞，鲜花被男人拿在手中，深黑的眸子映着显眼的花束和僵在原地的自己。
    顾千寻想走却走不了，被那双眼看着，如坠入泥潭无法自拔，也不愿自拔。
    后方似乎响起门开的声音，不知道是谁出来。
    夕阳微垂，从后方打在车内，将沈慕川的容颜堵上一层金色，如希腊男神像般高贵清冷。
    在近乎真空似的沉静中，沈慕川认真抬眼，嗓音温柔，低沉好听，“送给你，喜欢吗？”
    顾千寻彻底愣住了，对面前的情况做不出任何反应。
    “不喜欢吗？”沈慕川略带失望的半垂眼眸，看着手上的鲜花，自顾自的说道：“我选了挺久的。”
    送给她的？
    顾千寻回想之前沈慕川说的话，不敢相信的摇头，轻笑一声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沈总在开什么玩笑？”
    说靠近就靠近，说离开就离开，几次三番折磨她的心情，这样很好玩吗？
    “我难道是你消遣的玩具吗？”顾千寻声音微微颤抖，“沈总觉得这样耍我很有成就感？”
    沈慕川看她眼底浮现的涟漪，再多的话都梗在喉中说不出来。
    “我……没有这么想。”
    顾千寻深吸一口气，笑，“所以这次，也是在开玩笑吧，沈总要总是这样，那我觉得我们的合约真的到头了。”
    说完，她打开车门要离开，然而身后的人更快一步，直接将车门锁落下。
    “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