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辰跟在汪泓亦身后一起出了校门，两个人站在街边等公交，顾子辰看了一眼对面的水果店，对汪泓亦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嗯，去吧。”
    汪泓亦看了一眼公交app，下一辆车还有十分钟到，应该够了。
    五分钟后，顾子辰从对面的水果店出来，手里大包小包的拿着东西，还拿了一个大大的果篮。
    顾子辰来到汪泓亦身边，“我先去看看你奶奶。”
    “那也，不用买这么多……”汪泓亦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都是水果店老板和我说，这个好吃那个也好吃，我就……买多了。”
    他从来不懂怎么拒绝别人，挺好骗的。
    “下回，老板说什么你都不要听，选自己想要的就好了。”
    “可是，他也挺不容易的，我多买点也没什么损失。”顾子辰笑笑，不甚在意。
    汪泓亦放在口袋中的手微微缩紧，突然释然一笑。
    他不是好骗，是看的清楚还愿意被骗。
    “你是个好人。”
    顾子辰看了汪泓亦一眼，“我之前，可是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从来没人说过我是好人。”
    “是吗，那倒是让我有点好奇，纨绔子弟时期的你是什么样子的了。”
    两个人正说话间，公交到了，汪泓亦帮顾子辰拎着一半东西，在投币口直接将顾子辰的钱也放了进去。
    不是下班高峰，公交车很宽敞，顾子辰坐在汪泓亦身边，神情突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汪泓亦看出来他的慌乱，没有揭穿，只是说：“我奶奶很平易近人的，你别担心。”
    “嗯。”
    顾子辰笑笑，轻嗯了一声，抓着一袋水果的手无意识的握成拳。
    那是一袋新鲜的脐橙，顾子辰买了两份，另一份给谁的不言而喻。
    汪泓亦的奶奶住的是普通病房，里面一共有八张病床，她在最靠近窗边的一床。
    里面的人一看见汪泓亦出现在门口，立即和他奶奶说道：“金奶奶，你孙子又来了。”
    汪泓亦笑着和病房里的人礼貌的打了一拳招呼，然后将顾子辰介绍给自己的奶奶。
    “奶奶，这是我的同桌，顾子辰，他来看看您。”
    金奶奶靠着床头坐着，目光慈祥，看到顾子辰后笑着说：“谢谢你。”
    “奶奶您客气了，这是应该的。”
    顾子辰看汪泓亦放下手中的东西，一边看着金奶奶，一边学着他将水果放好。
    只有那袋脐橙还被他拿在手中。
    老人很开心自己的孙子带同学来，因为家境贫寒，金奶奶怕汪泓亦自卑，也怕同学看不起他，这次带顾子辰来，也让老人心里松了一口气。
    “小亦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愿意多说，很多事他心里都明镜的，但就是憋在心里，可能是看我上了年纪，不想我让担心，现在能看见他有了你这个朋友，我真的很开心。”
    看得出来，金奶奶是真的感谢顾子辰，拉着他说了许多话。
    最后汪泓亦看不过去了，开口说道：“奶奶，他亲戚也在这家医院，你先让他过去吧。”
    金奶奶这才松开手，依依不舍的对顾子辰说道：“以后你也劝着点小亦，让他放宽心，别总往我这里跑。”
    “奶奶，他这是担心你呢，你应该体谅他才是。”
    顾子辰说了两句安慰的话后，起身告辞。
    手里握着一袋脐橙，顾子辰刚一出门，就看了一个熟人。
    顾瑟瑟手里拿着一个暖壶，满脸阴郁的和顾子辰碰个照面。
    她站定，上下打量了一下顾子辰问：“子辰？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晋的病床在另一层，她是因为那层的热水停了才下楼来打水的，没想到会碰到顾子辰。
    “我是来看同学的奶奶的，然……”
    顾子辰也没瞒顾瑟瑟，回手指了指里面的病房，刚才说一起回顾晋的病房，就听见顾瑟瑟尖锐的声音袭来。
    “你有时间看别人的奶奶，都没时间看看你自己的父亲吗！
    顾子辰你怎么这么狠心！看来真像父亲说的那样，你和你姐姐都是一个妈生的，心都是冷的，都是嫌贫爱富狼心狗肺的人！”
    一串怒火发完，顾瑟瑟喘了两口气，在顾千寻那里受到的委屈，返还到她弟弟身上，不过分吧？
    顾子辰本来还算平和的表情，突然变得冷峻，“一个犯了盗窃罪的人，还敢这么堂而皇之的在医院晃悠，就不怕被人直接抓进去吗？”
    因为顾瑟瑟训斥的声音是在太过刺耳，周围的医护人员，陪着病人在复建的家属全都将目光放到了他们这边。
    这一下，盗窃罪三个字直接戳在了顾瑟瑟的肺管，她脸色煞白，拎着暖壶的手颤抖，一瞬间被她压下去的暴戾和恐惧被顾子辰翻上来，想都没想打开暖壶盖就将里面的水往顾子辰身上泼了过去。
    从小暗里欺负惯了这个弟弟，顾瑟瑟对他没有太多的恐惧，脑子里只想着他是顾千寻的弟弟，要是他受伤，顾千寻也一定很难过吧？
    顾千寻难过，她就开心。
    暖壶中的水不算是滚烫，但也远高于体温，顾子辰下意识用手挡住了自己的脸，胳膊迎上了热水。
    入秋的下午天气仍旧燥热，顾子辰只穿了一个半截袖，期初被泼还没什么感觉，知道小臂被风一吹，顿时感觉到一阵疼痛。
    对面，顾瑟瑟没有做错事后的懊悔，仰着头快步往回走去。
    病房里面，听见外面争吵的汪泓亦已经第一时间赶出来，然而出去看见的就是手臂上全都是水泡的顾子辰。
    “子辰，怎么了？”汪泓亦往前看去，一个背影窈窕的女人手上拎着暖壶，路过的人都没有好颜色的上下打量着她。
    “那个人是谁？”
    顾子辰额头虽然痛出汗，但也只是紧锁着眉头，摇头，“一个疯女人。”
    从前他是瞎了眼，才会觉得顾瑟瑟甜美可人。
    “我带你去看医生。”
    汪泓亦回头和他奶奶说了一声，就带着顾子辰往门诊走去。
    大夫看了一眼烫伤，立即着手给顾子辰处理，“没什么大事，就是要每天的定时摸药膏，要不然会留疤。”
    “留疤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