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比斯开蓝色的保时捷卡宴，陶晋航今天只见一个人开，且认识的人中，也只有那个人开。
    他立马推开车门走出去，越是靠近，心中越是打鼓，他不是已经离开了吗，怎么还停在这里。
    墨色窗玻璃缓缓降下，露出他最不想看到的那张脸，男人轮廓分明，喜怒不显，仿佛只是跟他偶遇，随口一问：“准备出去？”
    “嗯，送人离开。”陶晋航不确定刚才的一幕有没有被他看到，从兜里掏出烟盒，给他递上一支。
    程景怀夹住，刚放嘴里，对方就凑上打火机。
    他不怎么抽烟，主要是应酬需要，很多人就是这样染上了烟瘾，他也不例外，但很克制，克制到不熟的人以为他不抽烟。
    淡淡烟雾从骨节突出的指间升起模糊他面容的时候，陶晋航心中微喜，有种岿然不动的泰山终于被自己撬起一角的感觉。
    却在这时，男人神色一动，看向了他的身后。
    陶晋航跟着侧头，就看见一抹纤弱的白色身影，正是趁机逃跑的孟娆。
    小姑娘特地绕到公路的另一边，离他们远远的，时不时警惕地瞥过来一眼，像只偷偷溜出洞放风的鼹鼠，他听到程景怀突然笑出声，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男人就朝孟娆温和地招了招手，“跑什么？”
    “程先生，你和她……”陶晋航面色不自觉紧绷。
    男人表情淡了下来，随手点了点烟灰，“家里的妹妹，刚才我还以为看错了。”
    陶晋航心口一沉，被漠征算计后，他就打听了孟娆，小丫头家境平平，还在丰城一中得罪了几个厉害的存在，处处不受待见，可没听说她有这层关系，于他而言甚至有丝荒谬感，毕竟前一刻还瞧不起的小东西，仿佛轻易就能捏死，眨个眼就成了自己高攀不起的存在？
    “……她家里，不就只有她一个了吗？”陶晋航不信邪，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在一个孤女身上会栽那么多跟头。
    程景怀灭了烟，烟头落下来的时候，陶晋航不敢收脚，任由它砸在鞋上，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擦得锃亮的鞋面已经落满烟灰。
    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干巴巴地想要解释：“程先生，我刚刚……”
    孟娆姗姗来迟，和他们保持着距离，好似对程景怀也存了戒心，只低低唤他一声“姐夫”。
    姐夫？陶晋航想到妻子的闺蜜韩沁如，又想到韩市长那个名声不太好的太太，他从不带她参加宴会，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那女人来路不正。
    他明白了，这种关系还不如一般人呢，顿时松了口气，“程先生，这是个误会。”
    然而男人回应他的是，车门咔哒一声解了锁，让孟娆上车。
    孟娆却不太愿意，刚才打老远看到陶晋航扎在他车门前跟他谈笑风声，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这个时候她已经意识到，能和韩屿骁玩在一起，梁亦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同理，能跟陶晋航聊半天，还看上韩沁如这个女人，他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因为他帮过自己，孟娆才冒着被他出卖的巨大风险靠过来，打声招呼已经是她的礼貌。
    “不用了，我已经叫了车。”
    陶晋航暗笑，小丫头还很不识好歹，没看出程景怀在帮她，就这样，把人得罪得死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