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对面那两位，点头小声道：“知道。”
    顾霖看不下去了，站起身给自己加酒，人整个晃了一下，还不肯让林若叶扶，自己站着举起杯子：“来！喝一杯，你们……祝你们新婚快乐！”
    奕铭和顾念秋都说谢谢，四人把杯子举起来，清脆地碰在一起。
    顾念秋喝得慢，刚喝了几小口，突然传来“嘭”的一下拍桌子的声音，差点让他呛住。
    放下杯子去看，只见顾霖眼睛发红，杯子里的酒已经喝完了，坐回椅子里哑声道：“奕铭，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捧在心里长大的。前二十几年以为他是beta，还给他准备了一套婚房，结果一夜之间成了ega……我还没消化完这事，眨眼连人都被你拐了回去，你要是不对他好点，我第一个找你麻烦。”
    顾念秋知道他是真喝醉了，听得直笑，拆台道：“哪有捧在心，你只顾着跟我爸谈恋爱，完全放养的好吧。那婚房也是我买的。”
    林若叶也跟着拆台：“他喝醉了，别理他。”
    顾霖不高兴地要反驳，奕铭忙给岳父大人打圆场，道：“您放心，我必定护念秋一辈子，半根汗毛也舍不得他掉。”
    顾念秋：“半根汗毛这个难度系数……”
    顾霖大声说“好！”，打断他的话，拿着杯子站起来，走到奕铭身边，攀住他的肩膀：“好，好，有担当。来，我们再来喝。”
    顾念秋跟林若叶对视了一眼，顾念秋决定放弃这两人，跟小爸举起杯，道：“我们喝。”
    碰杯，一饮而尽。林若叶喝酒很上脸，兑过可乐的酒喝下去，耳朵已经全红了。
    他默默地看着顾念秋，片刻后问：“真想好了？不是一时冲动？”
    顾念秋道：“想好了。”
    林若叶又给自己倒了点酒，拿在里却不喝，安静地注视了一会儿子，然后伸摸了摸他的脸颊。
    这个动作让顾念秋怔了几秒，长到二十几岁，记忆里他们极少会亲密接触，上一次大约可以追溯到十年前。
    林若叶的凉凉的，很快收了回去，重新捧住酒杯，低头把里面的红酒喝了干净。
    “想好了就认真过日子，”林若叶说，“互相尊重，互相爱护，多多沟通，不要冷战。”
    顾念秋给他换了装果汁的杯子，心里发暖，很郑重地点点头，道：“好。”
    林若叶没有再坚持要喝酒，跟他边喝果汁边聊怀孕期间的注意事项，他们旁边那两位已经彻底放飞，没一会就干掉了两瓶红酒。
    喝了太久，顾念秋途去洗间，回来看见顾霖正抱着奕铭伤心地哭，惊得他站在桌边不敢动，以为自己看错了。
    “我儿子居然就这么结婚了，”顾霖抱着奕铭，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你知不知道，他以前谈恋爱，谈一个分一个，分完我找他谈心，你知道他怎么说？他说他这辈子都不想要孩子，就要做个丁克……我……嗝……我以为他肯定没人要，十了……结果居然闪婚闪孕……我今天好高兴，不对，我好难过……”
    奕铭被他抱得不知所措，连喊几声爸，脚不知道该怎么放：“爸，你要不先去洗把脸？”
    顾霖抽了一张纸巾擦眼泪，完全没有理会奕铭的提议：“我要做爷爷了，简直跟做梦一样……你要好好对他，知不知道？他从小身体就不好，多灾多难的，吃药就没停过，现在还要给你怀孩子，你多心疼心疼他，不要整天只想着工作，知不知道？嗝……”
    顾念秋被掀完了老底，试图抢他的酒杯：“爸，别喝了。”
    “你别管我！”顾霖一挥，“你爸我今天高兴……你不懂！”
    “……”顾念秋转头去看林若叶，想找小爸管管他，结果看到小爸已经趴在了桌子上，脸到脖子全是红的。
    奕铭也醉得不清，说起话来已经开始大舌头。一张桌子四个人，只剩下顾念秋还清醒。
    本以为是一场大战，最后变成顾念秋一个人的战斗。
    折腾到下午点，奕铭总算清醒了点，走路一步拐，最后被怀孕的顾念秋驾着进了车里。
    林若叶喝得也少，走出来送他们，在奕铭怀里塞了一个很厚的红包。
    顾念秋“哟”了一声，好奇地去捏：“给了什么？”
    “彩礼，”林若叶说，“你爸备的，具体多少我也不知道，回去让他自己打开看看。”
    顾念秋把红包收好，道：“今天他说要为难奕铭，本来准备怎么为难啊？”
    林若叶微微一笑：“准备五粮液兑威士忌。”
    顾念秋替奕铭吸了口气，心道还好今天逃过一劫，笑道：“过几天再来，搞婚礼还有一堆事要烦你们。”
    林若叶朝他们挥挥，顾念秋轻轻抱了一下他，把车开出正门，一直开到路的最尽头，通过后视镜还能看到小爸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的方向。
    顾念秋明明没有喝酒，这会却莫名其妙有些鼻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