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抚着肚子问丈夫，“你说宝宝什么时候出来，再等下去真要过年了。”
    夏禾是盼着早点生的，那样能快点坐月子，她可不乐意过年的时候待在医院，一点过节的气氛都没有。
    她妈说了，生完现在婆家坐月子，再回娘家坐一个月，保管把她身子养好，一点月子病不落。
    “快了，别着急，医生不是说提前或者延后一周左右都正常吗。”
    “那你猜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不挑，男孩女孩都好，只要是你生的就行。”
    这个问题家里还真探讨过，主要是现在实行计划生育，一对夫妻只能生一个，每个人心里对男孩或者女孩都是有偏爱的，不过为了不给她压力，公公婆婆没有明确表示过什么，但夏禾自己是想生个男孩的，倒不是她有什么重男轻女的想法，只是觉得做女人比做男人辛苦，这跟她从小到大的经历有关。
    不提她妈因为连生几个女儿受到的非议，就说村里的姑娘，能安心读书的少之又少，大部分不是进城打工就是早早嫁人，还有很深的道德枷锁。
    但希望是希望，一切谜底得生出来后才能揭晓，夏禾想的是，如果她生了女儿，一定要把所有的爱都给她，让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姑娘。
    刘豫扶着夏禾在公园里慢慢走着，这时候夏琳三姐妹已经回到了雀子村，李秀琴正在家烫猪蹄呢。
    吃了一碗热腾腾的雪菜肉丝面，姐妹三到院子里给李秀琴帮忙。
    “昨天刚做的馒头，今天炖猪蹄给你们吃。”
    白花花的猪蹄满满的胶原蛋白，还没下锅她们就已经想象出炖猪蹄的香味了。虽然在学校不缺吃的，尤其是夏琳跟夏清，但家的味道，妈妈做的菜，对她们而言还是格外不同的。
    “妈，大姐今天回来吗？”
    “不回，她都要生了哪能到处跑，明天我们一块去看她，我留了几个猪蹄，明天一块带过去给她炖汤喝。”
    夏清想起自己行李箱里那一堆，有蜂胶、奶粉，也可以给大姐带过去。
    “妈，顾巍买了好些东西，我也拣些合适的给大姐带上吧。”
    李秀琴点头，“行，这些你自己看着办。”
    从夏清订婚后李秀琴就不拿她当孩子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孩子们成长的很快，某种程度上处理事情已经比他们做父母的还要好了。
    李秀琴问了女儿们这几个月的生活，比如夏雯在学校如何，顾巍父母的身体怎么样，夏琳见程江父母是怎么说的。
    “他爸妈挺开明的，说我们在一起觉得合适就好，什么时候结婚看我们自己的意思，有这个想法了跟他们提，他们安排，也说了会找时间来咱们家一趟。”
    程江的父母行事完全是军人作风，不过分热情也不冷淡，说话间透着尊重和关心，夏清觉得这种交流方式很对她的性格，而且他父母说了，婚后不强求住在一起，想搬出去他们也是支持的。
    李秀琴也觉得好，她是吃过公婆亏的人，最怕女儿遇到那样的长辈，夏禾、夏清找的人家都不错，现在就看夏琳和夏雯了。
    “那就好，父母管得少也有好处，以后你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没人掺和。”
    第二天一早，夏清他们吃过饭后，夏志民开着三轮车，几人带着东西一起往城里去了。
    “一家人去哪呢，店也关了，不做生意啦？”
    腊月小店生意好，谁家都得添吃食过年不是，村里人见这一家子出门店都不开了好奇问了两句。
    “去大闺女那看看，她不是要生了吗？”
    “是吗，这一转眼也是要当姥姥姥爷了人了，提前祝小禾生个大胖小子。”
    李秀琴乐呵呵的笑了，“谢谢，承你吉言。”
    等过了村头，夏琳跟李秀琴说，“妈，你见到大姐了可别在她面前提生儿子的事，别让她有心理负担。”
    “我还能提这个？你当我这么多年的苦是白挨的呢。”
    说完李秀琴沉默了一瞬又说，“我就是心里这么想也不会说，刘家就刘豫一个儿子，你大姐还是生个男孩好。”
    “妈，现在是新社会，大姐的公婆又是知识分子，不会重男轻女的。”
    从雀子村到城里路上晃荡了一个多小时，她们母女几个坐里面好歹能挡风，挤在一起也聚热，开车的夏志民就惨了，冷风呼呼的刮在脸上，鼻子冻的红透了。
    到了刘家小区楼下，刘豫在楼上看见夏志民的三轮车赶紧下来了。
    “爸，妈，妹妹，路上冷不冷？”
    夏志民取下棉帽说不冷，只不过他冻的通红的脸没什么说服力。
    “我们倒是不冷，里面好歹有玻璃挡着。”
    李秀琴从车上提了个菜篮子下来，还有一个塑料桶夏琳提着。
    刘豫笑着接过李秀琴手里的菜篮子，提在手里老沉。
    “妈，你怎么又带这么多东西，这也太沉了。”
    “村里杀猪，我买了几个猪蹄，还有家里长的花生、红豆，都是补血的。”
    她指着夏琳手里提着的塑料桶说，“桶里还有鸡蛋、鸭蛋、鹅蛋，有家里的也有跟人家买的，给小禾补身子。”
    刘豫已经习惯了，他每次陪着夏禾回娘家，岳父母都会准备好些东西让他们带回来。
    “爸妈，咱们上去说话吧，小禾从昨天起就盼着你们了。”
    一进门，褚月兰特别热情的迎接了他们，夏禾也挺着个大肚子站在门口，蓦然一看她这样，姐妹三个还有些愣。
    夏禾笑着问，“怎么啦，这是吓傻了？”
    夏雯不可思议的问，“姐，你肚子都这么大啦。”
    不仅肚子大了，整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鹅蛋脸变圆了，身材也臃肿了很多，不过还是挺好看的，整个人变得特别温柔，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母性光辉。
    “傻孩子，你姐都要生了，肚子肯定大。”
    夏雯见过挺多孕妇，但都没有夏禾给她的冲击更大，特别是看姐姐连简单的坐下、起身都困难的时候，她都快哭了。
    “怀孕真不容易。”
    “你以为呢，我生了你们姐妹四个，还把你们拉拔到这么大，知道多不容易了吧。”
    夏雯嗯了一声点头，表情可爱的不得了，褚月兰笑着说，“小雯还跟以前一样活泼，可讨人喜欢了。”
    李秀琴“谦虚”的说，“我还以为她上了大学人该成熟了，谁知道光长个头不长脑子，还跟以前一样傻模傻样的。”
    “妈，你见过傻子考大学的吗。”
    夏雯问完大家都跟着笑了。
    刘豫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走到夏禾身边跟她说了句话，夏禾点头后他笑着跟岳父母说，“爸，妈，你们先坐着，我还得去报社一趟。”
    他今天不休假，而且过年前报社很忙，他是特意请了假在家等的。
    女婿的用心夏志民跟李秀琴完全感受到了，心里非常熨贴，笑道，“哦，好，那你赶紧去工作吧，可别为我们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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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姐, 你现在是不是特期待孩子出生？”
    夏禾靠在房里的沙发上抚着肚子，脸庞光洁，笑意温和, “恩, 挺期待的，就想看看他（她）长什么样。”
    夏雯呵呵笑着说, “真好，我马上就要当姨妈了, 心里好激动啊。”
    夏琳揶揄小妹道，“那你这个小姨妈准备好见面的红包了吗？还有压岁钱也得备着。”
    夏雯得意的哼了一声, “小瞧我了吧，我早就准备好了。”
    夏雯是姐妹四个里福气最好的，她不像三姐一样进校就加入学生会有工资可拿, 也不用像二姐一样一上学就想着找兼职挣钱，这几年家里的经济条件好了, 李秀琴给的生活费也足, 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小女儿兼职工作，原因是小女儿性格有些憨, 不像几个那样精明, 所以李秀琴宁愿多给生活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出事了可不是钱能摆平的。
    但她明面上不能这么说, 孩子嘛容易有逆反心理，不然干什么偏要干什么，只让夏雯在学校好好学习，外语专业就是要不断的背诵和练习, 有出去折腾的功夫不如在学校多背几个单词。
    夏雯还是很听话的，确实把心思都花在了学业上，虽然生活费比姐姐们多，但她并不是个铺张浪费的小姑娘，何况两个姐姐经常买吃的去学校看她，也给她买衣服，无形中节省了开支，到现在为止已经存了两三百，这些钱足够给即将出生的小侄子或小侄女包红包了。
    “出息了。”
    夏琳说完，对着大姐的肚子说，“听到了吗小宝宝，连你小姨都准备好红包了，赶紧出来跟大家见面吧。”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夏琳刚说完，夏禾的肚子动了一下，把姐妹几个稀罕的不得了。
    她们到屋外说给大家伙儿听，李秀琴笑着说，“这就是跟你们几个做姨的说，多准备点见面礼。”
    褚月兰也笑，“这还真是个奇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懂了。”
    “我估摸着是凑巧，真听懂了那不是成精了吗？”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
    转眼腊月过去了一半，夏家的人每天都在等着城里的消息，夏禾发动了没有。
    “今天去了趟别墅，基调已经定型了，光柏在院子里移栽了很多花草，开了春就能活，你见了肯定喜欢。”
    顾巍每天早上跟傍晚都会给夏清打电话，即便有事打不了也会短信通知她。
    “恩，你辛苦了，装修的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顾巍在电话里轻笑着说，“傻姑娘，你只要照顾好自己，每天开开心心的就行，这些琐碎的事用不着你。”
    如果说他最期待的是什么，就是希望夏清早日成为那栋别墅的女主人，成为他的妻子。
    腊月十八上午，家里接到了刘豫打来的电话，说夏禾已经发动了，正在医院待产，李秀琴忙放下手里的活，催着丈夫赶紧开三轮车去市里。
    “妈，我们也一块去吧。”
    不去的话在家她们也提着心，不如跟着一起去。
    李秀琴脱下围裙，本来是不想带几个女儿的，她们小姑娘不懂什么，跟着反倒添乱，但看到女儿们一脸期待的眼神，她就心软同意了。
    “行吧，去了别多嘴，这时候大家都忙，顾不上你们，特别是小雯，不懂的别说，说错话犯了忌讳可不行。”
    夏雯有些不乐意她妈把她单独点出来，但为了能去看大姐和即将出生的宝宝，她忍着没有据理力争，要是平时早就回嘴了。
    路上夏志民开的很快，平时从家到市里要开一个多小时，今天只用了五十多分钟，夏清一度以为车子会飘起来。
    夏志民直接把三轮车开到市医院楼下，上楼一问，夏禾已经进产房了。
    “小豫，亲家，小禾怎么样啦？”
    “刚进去，医生说已经开了三指。”
    这是医生的术语，没生过孩子的不懂，李秀琴跑累了，跟褚月兰一起在产房门口的椅子上坐下，视线盯着产房的门。
    生孩子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等待的过程更加漫长，这会儿产房里除了夏禾外还有另外两个孕妇，只听见她们撕裂般的嚎叫，刘豫的脸白的像刷了漆一样，一会儿站着一会儿坐着一会儿又在门前走来走去，把褚月兰晃的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