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明天还上班呢！”程圆可怜巴巴，不得不说，程圆有挑衅之意是一瞬间的事情，向顾深求饶也是一瞬间的事情。
    脸面这种东西在顾深这里是没有什么的，反而会是累赘。
    “大奶奶不让我请婚假，我要投诉她”，程圆愤愤地说，都不能和顾深度个蜜月。
    但是最近顾深医院也很忙，听说有一种新型的传染病，从南非那传过来的，整个医院都是人仰马翻。
    就算学校给她批婚假，顾深也是没时间离开的，所以程圆在学校说她因请假太多而延迟她的婚假时，她也没有坚持。
    “顾夫人，专心教书好吗，小繁初三了，他投诉你的语文课可是没有收获哦”，顾深用手指点点她的额头。
    程圆鼓起腮帮子，“那是顾繁太聪明了好嘛，他书本上的都知道，我讲的他当然都知道了。”
    程圆委屈，老师讲内容是讲给那些不懂的学生的好吧，一个人有强大的自学能力，本来就不用听她的课，顾家的人个个都是学习的天才，性格的奇葩。
    忙碌的公公，坏脾气的小叔子，学历超高的医生老公，每个人的智商都妥妥地碾压她，想想她也很可怜好吗。
    “好了，起来，我们回家了”，顾深先是下床，看着他自己皱皱的衬衫，深深地皱起了眉头，程圆想也知道，顾深身上的这件衬衫像脱了水的霉干菜，他有多不乐意把它穿在身上。
    但是恰好顾深没在办公室里放备用衣物，就像她，还得穿昨天被顾深直接把扣子拽开的婚纱裙，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她又没有洁癖。
    程圆的心情突然很美丽，虽然顾深走到车上的一路都是阴，还低着头，一步也不肯停下。
    直到到达目的地，顾深才肯跟她说话，“我们家到了。”
    程圆这才意识到，他所说的回家，是只有他们俩一起住的公寓，这个公寓一直是顾深在筹备的，程圆没有来过，不知道是什么样子，进去一瞧。
    本以为是顾深喜欢的黑白色调，没想到房子很大，用的是她最喜欢的暖色调，橘色的大灯。
    玄关处摆着一粉一蓝两双拖鞋，跟顾深家里的是一个款式，再没有其他多余的，程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里暖暖的。
    墙壁上挂满了照片，程圆细看一眼，顿时羞赧地大喊，“你哪来这些照片？”
    是她小时候穿个开裆裤，坐在石头上，把雪糕吃得满脸都是的样子，还有她举着玩具枪像个小男孩似的剃着寸头的样子，还有她摔倒在地上，满嘴的泥大哭的样子。
    这些黑照，她早就命令李女士把它们锁起来的，还说没有她同意不能给任何人看，现在不仅照片交到了顾深手上，顾深还大剌剌地把它们挂出来，程圆真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塞进去。
    果然是有了女婿忘了女儿啊，程圆更加毫不怀疑李女士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了。
    听到程圆大喊，顾深走了过去，从后面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妈说你不想让人知道年这些黑历史，其实我不看照片也记得，那支雪糕，是你从我手里抢走的。”
    顾深伸出右手点点照片，“我那时候哭得可伤心了，我的雪糕你只肯给我尝一口，还有那个，你拿着枪非要让我当土匪，你自己也不看看，谁更像”，顾深一件一件地数，还笑出了声。
    “你不准再说了”，程圆着急忙慌转过身，捂住顾深的嘴。
    好丢脸啊，早知道最后会跟他在一起，她那时就不这么欺负他了，但是谁叫他一声都不吭，不会告状，也不会跟她打架，不抢他抢谁的。
    “笨蛋，还好最后是你，要是是别的女人，我小时候被你欺负我多亏”，顾深顺势双手都揽住了她的腰，宠溺地看着她。
    “顾医生，你会陪我很久很久吧？”程圆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脸上的笑颜换成了忐忑。
    顾深把她捂在他嘴上的手拿开，微微低头，“我会健康，我答应你，不比你先走”，然后轻轻含住程圆的唇，像安慰一般的轻柔，像誓言一般的天长地久。
    程圆嘴角微翘，眼角滑下一颗晶莹的泪珠，流过颊上浅浅的泪痣，顾先生，这辈子，请多多指教。
    方夫人从婚礼上回来，回到江南方漾待的地方，心情很是糟糕，她还是没有说出口。
    虽然不想让两个孩子错过，但是她家漾儿已经时日无多，她最后的心愿就是不让文容知道，她又怎么能违背方漾的心愿呢。
    方漾正拿着小水壶给花儿浇水，一回头就看到妈妈一脸愁容地站在门口，“妈”，方漾笑着，轻轻地喊了一声，成功把方夫人喊得回过神来。
    “程姐姐的婚礼是不是很热闹啊？程姐姐是不是很漂亮？妈妈你有把我的礼物交给她吗？”方漾笑着，问题一个接一个，看上去很高兴，也很感兴趣，方漾很久没有这样高兴的表情了。
    “程小姐的婚礼来了很多人，她穿婚纱和你一样漂亮，新郎看起来待她也很好，但是礼物我是交给她妈妈了，婚礼上发生了些事，我没法和她说话，不过你不要担心，他们都很好。”
    方夫人摸摸方漾的手，别人都很好，就只有她的女儿，不那么好，怎么会这么突然，说去就要去了呢，明明二十多年，她都很健康，怎么一到要幸福的时候，就要走了呢。
    “你看见他了，是吗？”方漾突然平静地问出这句话。
    方夫人点点头，“他也很好，你放心”，还是选择不跟方漾说文容的改变，省得她担心，最后的日子，她只想自己的孩子开开心心的，其他什么也不要管。
    “他很好就好”，方漾的语气突然轻了，似乎是虚弱，似乎又是不想让别人听见，她心里还有一个他。
    这样很好，她是她生命的全部，她是他生命的过客，他不会为自己的离世而伤心，而她也不必为放心不下他而留下执念。
    一切回到了最开始时候的样子，只是为什么，她的心里，听到他很好，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竟然会有点失落和痛苦，明明一切都是她希望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