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沐如同醍醐灌顶，顿时有了头绪。
    没错，就是冷血。
    再次见面，他虽然其他都和平常一样，小动作，洁癖，习惯什么的，可是性格却冷漠了许多。就总是给她一种……七情六欲都淡化了的感觉。
    “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焱尊他怎么了？”
    克拉伦斯伯爵语气凝重，“这件事我也没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你也清楚尊儿他从小就经历坎坷，这种情况，很早很早以前出现过一次，后来又过了这么多年，我本来以为……他已经好了的。”
    “他……得病了嘛？”夏沐心里闷闷的难受，从嗓子里挤出这几个字。
    “小沐啊，你听说过人格分裂吗？”
    夏沐猛的捏紧了手机，过了好半响，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听，听过。”
    “你不要怕，尊儿不是人格分裂，但他的情况，有些罕见，比人格分裂要复杂一点。”克拉伦斯顿了顿，先解释着：“如果你了解的话，应该知道人格分裂，是精神病的一种，好比一个身体里住了好几个灵魂。”
    “爷爷您的意思是，现在的他是另一个灵魂吗？”夏沐呐呐地问，感觉整个人都要懵掉了。
    “不不不，他的体内，自始自终只有一个灵魂，虽然说，一般情况下，人格分裂的人都是遭受过重大的创伤和打击，才会造成多重人格障碍，但尊儿不一样，他很小的时候，我就对他做过一系列的检查和心理测试，他的内心极其强大，强大到很难被摧毁，也就是说，他是能够完全控制自己的。”
    夏沐松了口气，那就好。
    可是紧接着，她就更迷茫了。
    不是人格分裂，他也没有失忆，那到底是什么病？
    克拉伦斯思索了一下措辞说：“我不是医生，也不会什么官方语言，不知道这么表达你能不能理解，一个人的一生中，他的人生观和信念都是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的，每一个阶段都是不同的，当我们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幼孩时，我们就什么都不懂，但长大以后，就开始有了自己的是非观，价值观，不管是好是坏，它都有一个自己的形成过程。那如果，我们把这个时间顺序反过来呢？我们有了自己的一系列经历后，选择一个特定的时间，特定的价值观，回到那个时候。”
    反过来？
    夏沐听得一阵愕然，感觉脑子都不够用了，“时空穿梭吗？”
    “时空穿梭倒的是时间和空间，我说的，是一个人的性情和观念。我知道你很难理解，因为这种病例还没有出现过，当初我也只能通过尊儿的情况得出这一概念。尊儿曾经只出现过一次，大概是在他七八岁的时候。”
    克拉伦斯约摸算了算，那应该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焱尊生下来被云家所抛弃，又在狼堆里长大，伯爵刚找到他那会儿，焱尊就是个狼孩，没有半分人类的品性。
    克拉伦斯还记得为了派人将他从林中带回来，死伤了好些个护卫。
    那时候的焱尊，认为自己是狼族的，他把人当作敌人，下手狠且快。克拉伦斯一开始没办法离他太近，只能一点点，慢慢向自己的孙子表示，我是没有恶意的。
    这个过程是很艰难的，克拉伦斯害怕伤害到焱尊，不能用强硬的手段硬把人带回去。
    现在伯爵回想起来，让尊儿放下警惕，让他愿意跟着自己回去，花得时间远比教他人类的日常生活要长多了。
    克拉伦斯原本以为，这样就挺好的了，他带着尊儿，养育他，让他长大，可是尊儿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城堡里不出去，云家纠缠不休的追杀，让他实在没办法护尊儿周全。
    尤其是，尊儿他天性运动量就大，他已经习惯了森林中的感觉，城堡再大都会给他一种牢笼的感觉，会让他很痛苦。
    有一次，伯爵离开了城堡，之后没多久，焱尊便要出门，大家困不住他，尤其是很少敢忤逆他的想法，因为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让他愿意住在城堡的。
    在外面，遇到了云家派出的人，一场战斗过去，焱尊跑回了森林，而在林中，他看到一只狼露出獠牙咬死了一个猎人，然后享受般地……吃着那个人的尸体。
    之后，克拉伦斯再次找回焱尊的时候，他抛弃了所有学会的人类的东西，重新转换成了狼。
    不住城堡，要住在森林里，不用餐具吃饭，直接用手抓，不喜欢吃熟食，更愿意吃生肉……
    夏沐消化了好半天：“他重新又回到……回到狼孩的样子了吗？”
    “没错，后来我找来医生，对他进行了分析，才得出了如今的结论。尊儿的警惕性是极强的，他有很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对他来说，这样才能让自己活命。我之所以跟你提人格分裂，是觉得这个病和尊儿的情况有些类似，人格分裂患者，会在受到不同情况的刺激打击下，出现不同的人格，而尊儿也一样，他在受到打击，或是特定地刺激他的场景下，会开启极强的自我防御模式。他会选择过去以来，最适合自己生存的状态。”
    夏沐渐渐有了思路，试探着自己分析：“所以，爷爷你的意思是，他当时在手术台上，心脏被罗伯特强制挖去，他便开启了这种模式来保护自己，他认为现在的状态，现在的观念会让他丧命，所以他寻找出一种能让他活下去的状态，也就是他现在这样极度冷血的模样。”
    “没错，你说他不一样了，我便想会不会是这个情况，因为如果他变得不一样，只可能是变得更加冷漠警惕。”
    “那他现在算是过去的什么时候呢？”
    不是狼孩，他的所有行为都是人类的行为，受到创伤后，他会选择自己最厉害的时候，什么时候的他能在现在的情况下活命呢？
    现在的他，甚至比她刚认识他的时候还要残忍冷漠……
    夏沐突然瞪大了眼，和克拉伦斯伯爵同时出声：“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