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6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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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4章 窝心的交接
    海阳的城市规格提升了,甚至成为了全国关注的焦点。在这个提升的同时,所有人也都关注着谁将会是海阳规格提升后的第一任书记和市长。
    一般而言,原来的书记、市长平步青云的现象比较多见。因为既然是这座城市因为发展得快而提升了规格,那么原来的主要领导自然就是这个快速发展的功臣。所以,得到这样的待遇本不意外。
    但是,当那个名单出现的时候,周东飞愣了——
    市委书记:肖天!
    市长:孟什么来着?算了,市长的名字周东飞甚至都没记住。
    而原来的海阳市委书记陈洪,被安排成了海阳市政协主席(副省级)。虽然也是副省级干部,但是实权跌落的厉害;原来的市长贺双明则更悲剧,直接给了一个河东省省长助理,这个副省级的职位更是典型的“安慰奖”。
    周东飞手握茶杯,“啪”的一声捏成了粉碎!
    陈洪和贺双明是他的人,是他夹袋中的人物。有这两人在,周东飞在海阳如鱼得水,等于这个大后方有了一个稳定的政治保证。但是现在,上头不跟周东飞招呼一声,说调就给调走了!这下子,等于把周东飞老窝的父母官给轮换了。
    当然,上头不跟他说是应该的,是正常程序。因为他不是河东省的领导,也不是中央组织部的领导。但是,那些出台任命文件的,难道不知道他周东飞就在这里,这里就是他周东飞的老窝?!根据官场上的潜规则,上头至少应该先给说一声,哪怕不是正式的。
    梅姐当然也不开心,但是看到周东飞更心烦,于是管住了自己的情绪,劝周东飞说:“你呀,这干部又不是世袭的,早不走晚走,早不退晚退,是不?老陈和老贺就是留在这里,也无非是多干几年,早晚也得退休的。”
    “你不懂。”周东飞摇了摇头。表面上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任命,但实际上是对周东飞的一种制约。或者说,是对他的一种防范。你周东飞想在这座城市里一手遮天?对不起,不行。
    “啥都是你懂得多!”梅姐本想唠叨他几句,但是看到他情绪一直不好,还是屈就了一下自己,站在椅子后面给周东飞轻轻的揉着肩膀,“别生气啦,回头咱们去省委组织部找那几个家伙算账去。那位新上任的徐部长,还让我帮他做过不少事情呢,真不给面子。”
    周东飞苦笑:“他也做不了主!现在的海阳是副省级城市,任命的书记和市长都是副省级的高官,不归河东省任命的。这是最上层的亲自任命,知道其中的道道儿了不?”
    现在的书记和市长,可不是当初的李开元和邵世芳了。当时海阳还是个地级市,官员任命局限于河东省,当时来自总装备部那股实力还容易安排李开元和邵世芳。但是现在,地方上根本无法cha手。
    现在梅姐也明白了,原来和周东飞不对眼儿的不是省里面,而是“更上头”!
    倒抽了一口冷气,梅姐喃喃说:“东飞,咱们是不是不小心得罪了谁?”
    周东飞苦笑:“咱们谁也没得罪,只是得罪了这扯淡的‘形势’!儿子又闹了,你去看看,我出去走走……”
    一路走来,心情大不爽。要说以前自己的对头派来了李开元和邵世芳,那是你争我夺的事情,无可厚非,自己全力反击就是了。但现在这种事又算什么?自己不说“功高”,但也算是“劳苦”了,凭什么给自己玩儿这一手?好吧,就算连“劳苦”都谈不上,至少自己没有跟上头过不去的意思对不对?
    虽然周东飞也曾对李正峰说了,自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出现最坏的结局也该有所缘由,不至于这样稀里糊涂的。现在,周东飞觉得满身力气却无对手,要出手也只能一拳打在空气里,憋屈的很。
    找对手?难道自己把“最上头”当成自己的对手?自己是一个人民子弟兵,维护的是百姓利益,而最上头恰恰就是百姓的代表;自己是一名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服从的就是最上头的命令。让自己去跟自己的服从对象过不去,那不是找虐吗?
    而且事后的情况表明,周东飞确实是一身蛮力无处施展。新来的书记肖天和市长孟祥帅,对于周东飞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甚至,两人刚刚到了海阳尚未就职,就同时对周东飞发出邀请,诚请周将军参加海阳市升格为副省级城市的揭牌典礼。当然,也同时邀请了吴晓梅女士以及李清芳巡视员。
    而在周东飞婉言谢绝之后,肖天和孟祥帅亲自登门拜访,再度邀请。同时两人还表示,他们初来乍到情况不熟,希望周部长继续指导市委市政府的工作,继续为海阳发展保驾护航,继续批评指正他们工作中的不足之处……抬手不打笑脸人,这事儿憋屈。到了最后,周东飞只能勉强应承着,还得堆着笑容把两个父母官送出家门口,并且答应参加揭牌庆典。
    周东飞和梅姐都知道,这两人肯定得到了来自上层的指示:不要跟周东飞死磕。但是,周东飞今后也别想再像安排陈洪、贺双明那样,对海阳的各种大事如臂使指。周东飞看得出,这肖天和孟祥帅不是普通人,都是久经沙场的官场斗士。或许没有当初李开元和邵世芳的军人硬朗,但却都是绵里藏针不温不火的角色。这种人最难缠,最让人头疼。
    送走肖天和孟祥帅之后,梅姐抱着胳膊撇了撇嘴:“说真的,我对这两人……想恨都恨不起来。”
    “这就是人家的长处。”周东飞叹道,“当初李开元和邵世芳那样的,恨不能来了之后就对着咱们一通乱咬。那好,咱们就崩掉他们几颗牙齿。可是你看这肖、孟二位,满脸笑容,对着我一口一个‘领导’。两个堂堂副部级干部却这么谦虚,让人怎么生恨。”
    “是啊!”梅姐无奈的说。
    就在没多久,门口再度有人拜访。周东飞一看,恰是前任书记陈洪和市长贺双明。
    现在,陈洪依旧算是海阳的领导,毕竟是海阳市政协主席。但是贺双明这个省长助理却要去省城赴任了,交接了工作之后就要离开。
    陈洪见了周东飞和梅姐就笑了笑:“我还会留在这里,但老贺要走了,所以算是来给老贺辞行的。”
    “飞哥,我这就要走了,您还有什么要安排的没有?”私底下,贺双明也称呼周东飞为“飞哥”。估计贺双明觉得自己快要离职了,周东飞肯定会突击安排一些事情,把没来及做的东西尽量做完。
    但是周东飞却摇了摇头:“干干净净的走,别给人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而且你们都是副省级的高干了,要珍惜。你们两个也不容易,我原本希望你们足不出户提升个副省级,没想到级别倒是上来了,结果却是现在这样的形势。”
    贺双明笑了笑:“对于老陈可能有点委屈,他是个有真本事的。但我知道自己多少斤两,能到这个层次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陈洪打趣说贺双明这是在挖苦他。
    当然说实在的,贺双明的人生轨迹却是算是够完美了。想当初,他是一个劣迹斑斑的县级干部、广电局长,还曾和周东飞交恶。如今改了一身的毛病,数年之间从正县级平步青云到了副省级,这是以前所不敢想的。哪怕是实权不大的职务,也绝不是从前所能想象的。
    周东飞笑着摇了摇头,说:“老陈好歹还是海阳的父母官,抬头不见低头见。而你却要去省城了,以后工作忙起来可能回来的时间会很少。一会儿就在家里摆一桌,算是给你践行,把老嫂子和大侄子都喊来。对了,准备把家里人都带走吗?”
    其实这纯属是场形式上的安慰了。对于贺双明的那个儿子贺一凡,周东飞提不起什么好感。当初就是贺一凡纠缠安澜,才使得贺双明和周东飞有了人生的交集。贺一凡是个顽浮的富二代、官二代,不合周东飞的脾气。贺双明倒是改了一身的毛病,但是据说贺一凡却没有多大的改变。对此,只要不是做得过分,只要不是欺男霸女或贪赃枉法,周东飞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这是要送贺双明离开海阳了,总不能吃顿饭也把人家的家庭成员划分出三六九等。
    贺双明一听这个,顿时有点局促。而陈洪看贺双明比较尴尬,干脆代他说了:“飞哥你平时太忙,有些事情老贺也没对你说。其实,老贺他已经……”
    “老陈你别提这些了,飞哥大事多着呢。”贺双明苦笑着摆了摆手。
    梅姐当即不乐了,“老贺你这人真是的,这里没外人,你有啥事不能说。”
    依旧是陈洪说:“老贺觉得那儿子不争气,几个月前脑袋一冲动,断绝父子关系了。老嫂子把一凡视为掌上明珠,由此动了大肝火,现在和老贺已经分居了,根本不和老贺来往。”
    周东飞和梅姐一听,不由得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贺双明也算是做了极大的付出了。能够主动做到这一步的官员,委实不算很多。说不出多伟大,但至少称得上“正直”二字。这个曾经劣迹斑斑的官员,其人生观和世界观改造得很彻底、很好。只不过蛋疼的是,当他彻彻底底成了一个好官的时候,却要无奈的离开这座城市了。
    第1205章 迎来送往
    梅姐听了贺双明的事,一扬眉头说:“老贺你真不地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说一声?飞哥这半年倒是经常在外,可我在家呀,你至少跟我说一声。一凡确实有些小毛病,但那不是还年轻嘛。”
    “屡教不改,禀xing难移。”贺双明叹道,“我没少敲打了他,表面上他也收敛了不少。但是前阵子被我发现了,这小子偷偷打着我的招牌,cha手咱们海阳市的一些工程招投标。人家还以为是我授意的,结果让这小子赚了不少,也给我和老陈的形象抹了不少的黑。我一怒之下就把这小子赶出家门了,非法所得也都收回来交给了市纪委。哎,不争气的东西终究是无药可医,走了也好,我也落个眼不见心不烦。”
    周东飞现在的层次太高了,或许贺一凡这样的根本不在他的眼中。但是要知道,贺一凡终究是海阳市长的独生子,在海阳市算是标准的衙内公子。他要是私下里做些什么事,下头无论是企业还是和县区政府、各个局委,肯定要给他面子的。
    只不过贺双明主动把独生儿子赶出去,并且导致两口子的婚姻近乎崩溃,这事儿也肯定让贺双明承受了不少的生活压力。要知道,当初贺双明是极其溺爱这个独苗儿的,要不然以前也不会因为袒护贺一凡而和周东飞交恶。
    周东飞想了想,说:“你家那小子在做什么?”
    贺双明摇了摇头:“不清楚,好像是去南方谋生路去了,我懒得问了。”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心痛之余的贺双明还悄悄打听过,据说贺一凡在南方混得很不好,在某家企业里打工,连个白领都算不上。本来贺一凡要是留在海阳,哪怕做吃等死也不至于那样。但是贺双明就是不让他在这里,愣是要求他滚出海阳、滚出河东。为此贺双明的老婆苦苦求他多少次,最终都没让贺双明收回这个决定。故而当贺一凡离开之后,贺双明的老婆也彻底心寒了,独自一个人儿搬出去住。
    “把他喊回来,跟着我。”周东飞哼了一声,“再不争气的小子,哪怕他是个铁疙瘩,老子也能给他攥出水儿来,**不好不算完。”
    在贺双明惊异和感动交织的同时,周东飞又转身对梅姐说:“姐你和清芳去老嫂子那里去一趟,劝劝她。好好的一个家,你瞧都成了什么样子了。你们女人家的好沟通,恐怕比老贺去了还好使。我看老嫂子还是跟着老贺一起去省城,免得分居两地感情更危机。一凡回来后留在心怡,三年之后还给老嫂子一个回头的浪子。”
    贺双明揉了揉双眼,说不动情是假的。他不是圣人,何况圣人也惜子。当初赶走贺一凡,一来是因为影响形象,二来也是担心贺一凡的做派引起周东飞的反感,甚至是坏了周东飞的大事。如今周东飞是这样一个态度,贺双明算是安了心。
    订好了晚上六点在心怡大酒店聚餐,看了看时间还有两个半小时。梅姐喊了清芳一同去劝贺双明的老婆,孩子交给了保姆看着。反正小宁是要在家的,一群娃娃始终有个妈带着。
    等梅姐一走,贺双明也提振了一些精神。家里的事不用他再挂心,脑子顿时转到了工作上。“飞哥,我到了省城之后,你看有什么要做的没有?要不我在那里干几个月,等把这个副省级坐稳了,回头申请回到海阳做人大第一副主任得了,你再活动活动。我和老陈一个政协、一个人大,虽然不是什么当权的部门,但好歹能多办点事。”
    周东飞摇了摇头:“算了,一个这样的职位也不足以改变什么,你们好好发展自己就是了。地方上寻常的事情还难不到我,最多就是多分分心。至于上头的事,你们也帮不上手。特别是老陈,你别一上来就抱着一个针尖对麦芒的心思,还是以大局为重,和新来的肖天、孟祥帅搞好关系。这阵风的来头不小,太较真儿了恐怕鸡飞蛋打。”
    说得这么严重,以至于陈洪和贺双明都一个小小的寒颤。
    到了晚宴的时候,周东飞终于在心怡大酒店见到了贺双明的妻子。这个五十来岁的女人可能稍稍打扮了一下,也不见太过于落寞。当然,更主要的是清芳和梅姐亲自登门,让她在得了脸面的同时,也得到了儿子回家的希望。而且,儿子跟着飞哥的话,还真可能来一个浪子回头金不换。说到底,哪怕再溺爱孩子的父母,最终还是盼着孩子能走正路。假如贺一凡真的洗了心革了面,这是她家天大的福分。
    酒到中旬,来了两个不速之客——新就任的海阳市委书记肖天和市长孟祥帅。他们正在心怡大酒店接受海阳官场一群高层的接风,才得知周东飞等人在这里。倒也谈不上什么大吃大喝,因为心怡大酒店本来就是市委市政府指定的招待酒店。
    只不过,这个气氛有些尴尬。一大群官员给新任的书记、市长接风,却偏偏遇到了老书记和老市长。周东飞没有刻意找不自在的意思,和这场接风晚宴赶在一起纯属是巧合。
    官场上,风向很重要,站队很致命。那些大小官员要是都来给陈洪、贺双明敬酒,或许担心新的书记、市长吃味儿。而要是不来,这也显得太人情淡薄了——人家贺市长还没走呢,这就不理会了?
    更要命的是,陈洪没走,依旧是市里面的大领导。党委、人大、政府、政协,这是同一级别的四大班子。而且,书记还往往兼任着人大主任,故而四大班子一般只有三个主要领导。
    政协主席是标准的正职,官场排序也往往只在书记、市长和人大第一副主任之后。而且上头多少为了照顾情绪和陈洪以往的影响,刻意让人大第一副主任排在了他后面。也就是说,陈洪依旧是海阳市的第三号人物,至少排序在书记市长之外的任何常委之前。
    依旧是市里的大领导,何况又是老书记,陈洪这尊神坐在这里,使得那些官员更加难受,坐立不安。贺双明走就走了,但陈洪却依旧压在他们上头。来敬个酒都怕新的书记、市长吃味儿,那么要是不来而导致冷场,人家陈洪岂不是更加吃味儿?
    最终,还是肖天和孟祥帅得知消息后,主动给大批官员解了围。肖天举着杯子笑道:“刚听说了,咱们市的老书记和老市长就在楼上,周部长和李巡视员也在,全体常委班子跟着我和孟市长去敬个酒。老同志为海阳发展呕心沥血,不容易。对了,陈书记现在住持政协工作,政协的几位班子成员也一同去。至于其他同志就不要单独去了,恐怕陈书记和贺市长也经不住这轮番的敬酒,大家的心意我和孟市长代为转达。”
    好!好!这是真好!新来的书记发话了,大家也不尴尬了。本来是件欢快的事情——毕竟好多官员都顺风顺水的提升了一级,不要把好事做成了坏事。此番晚宴既是给肖天、孟祥帅接风,其实也是给他们自己庆贺。比如以前的市委常委是副厅级,现在水涨船高都是正厅了。包括那些人大副主任、政协副主席,也清一色的正厅级高官,本该是多么繁花似锦的事情哟。
    但是大家没有一个敢于明说:这个普遍的恩惠,得自于老书记陈洪和老市长贺双明的领导,甚至起步于当初的老书记李正峰,更少不了幕后的推手周东飞。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当着新书记、新市长提这些,那是故意找不痛快。吃水不忘挖井人,那只存在于寻常百姓之中,官场上有时候要学会刻意忘掉一些东西,才不至于活的太尴尬。
    于是,在肖天和孟祥帅的带领下,市委常委外加好几个市政协副主席,浩浩荡荡十几个正厅级以上高官涌了过来。确实不能全体都来,单是这十几个人每人一杯,陈洪和贺双明也架不住。
    一见面,依旧是一团和气。众人纷纷和周东飞他们热情的打招呼,周东飞等人也乱纷纷的回敬。其实在座的众人都知道,虽然现场有肖天、孟祥帅、陈洪和贺双明四位副省级的巨头,但真正的老怪物还是周东飞。现在,周东飞的双副部长职务已经不是新闻,甚至大家还都知道周东飞是个部队首长——比省委常委、省军区政委的肩膀上还多一颗星。
    众星捧月,挡不住周东飞和陈洪、贺双明心中的一抹凄凉。表面上的欢歌笑语,也不能消除刚才那场面所带来的小小不快。心怡大酒店是周东飞的,里头不但有大批心腹,同时还有不少潜伏着的练家子。刚才有手下就向周东飞他们悄悄汇报了,将那些官员们的尴尬局促汇报得一清二楚。
    终于送走了这批官员,这个雅间儿顿时又冷清了下来。陈洪和贺双明相互对视,周东飞和清芳、梅姐也一言不发。终于,还是梅姐忍不住笑道:“瞧你们的模样,人家敬酒都敬出错儿来了?来的就是客,咱们心怡做生意是这样,你们当官也得是这样。哎,官场不也是生意场嘛。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都想不开,还混个啥呀。”
    别说,梅姐这个终日和官员打交道、偏偏又是官员体制之外的女人,对这官场的炎凉看得倒是更加透彻。
    第1206章 微冷的对峙
    无可奈何花落去,有些事终究不能随心。虽然再度感受了一次世态炎凉,周东飞等人依旧只能接受。清芳建议周东飞跑出去敬个酒,就好像当初李开元、邵世芳主政海阳,他在市政府大楼里挨门儿打招呼一样。梅姐笑称“你就别再祸害人了”,而且那件事也已经成为海阳、乃至河东省官场的一个笑谈,可一不可再。玩儿一次,人家说你周东飞玩儿得高明;继续那么做,大家就会觉得你有点无聊了。
    “那么,揭牌庆典还去不去?”梅姐问周东飞。
    “为什么不去?”周东飞说,“你瞧人家和和气气的,见人三分笑,不去就是咱们故意把关系搞僵了。虽然不用太在乎他们,但有些小事上还是担心他们给添堵。”
    说是这样说,但实际上添堵的事情还是不可避免。哪怕周东飞不刻意和肖天、孟祥帅冲突,但终究不是自己人,心也不是一条心。大家见了面哈哈一乐,那两人也肯定在表面上尊敬周东飞这个部队首长兼部委领导,但实际上不是那个味道。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在于,现在海阳的主要领导是最上层直接任命的。原来的归属河东省的话,周东飞能干预,能给他们的乌纱帽造成巨大的威胁。但是现在不行,最上头的水深不见底,周东飞的手深不进去。就好像老丈人李正峰教训的那样,天多高、海多远,我们永远看不透。
    所以,肖天和孟祥帅即便是不鸟周东飞,周东飞也无计可施。除非铁了心的撕破脸,比如故意把海阳的经济搞糟糕——撤出大量投资,或者给海阳制造大规模的治安冲突——怂恿大混子们恶搞,这样能让肖、孟二人很头疼。
    但是,周东飞会那么做吗?他不舍得,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心情而拿着海阳的经济社会发展开玩笑,更不会因为一点小小的不快而毁了数百万海阳百姓的福祉。这里当初是李正峰的根,也是他周东飞现在的根,真的舍不得。抛开一切不谈,周东飞最基本的还是一名正直的军人,是一个人民子弟兵,太无耻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期间,清芳生怕周东飞太郁闷,甚至还劝周东飞真不行把老窝挪到省城去。但这是一句话的事情吗?心怡集团在这里已经扎根了,海阳已经成为了全国乃是全球的地下圣城。再说了,这里凝聚了周东飞多少心血,岂能说扔就扔?
    或许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肖、孟二人才会更加的不在乎。
    都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现在味道怎么反了过来?动荡时期,武夫当国;和平年代,文官天下。
    而且现在是法治社会了,要是寻常冲突,基层的那些干部肯定会被“军方”这两个字所秒杀。但是到了省部级以上的高层,相互之间都是有所关联的。或许四总部的那几个老妖怪还能面对大批封疆大吏而肆无忌惮,但周东飞现在的地位还不行。别人不敢轻易招惹他,他也不能太招摇的骑在别人脖子上拉屎。
    周东飞的能量肯定大于肖天和孟祥帅,但不见得比人家背后的背景更强悍。两个副省级领导的背后,会是多大的背景?周东飞心中有数。就好像一个副市长很难任命一名县委书记和一个县长,所以同样的,一个正部级的大员也很难成为两个副省级正职的背后大树,这是明摆着的事情。
    所以,眼看周东飞现在繁花似锦、烈火烹油,但事实上好多事情还得小心做、慢慢来。这还是应了王永庆的那句话:人到盛时需谨慎。
    为此,周东飞还特意写了两个横幅挂在了书房之中,亲自手书。左边两个字是“制怒”,右边两个字就是“谨慎”,用以自警自勉。梅姐看了之后哑然失笑,说周东飞这犊子是变了xing了。清芳倒是啥也没说,只是找了海阳最出色的装裱匠给装裱之后挂上完事。
    清芳装裱回来后还说,那装裱匠见了两幅字直说“周先生的字好风骨、在咱们海阳可称大家了”。周东飞则笑问,“那他没说这几个字背后的那股子憋屈劲儿?”清芳撇了撇嘴,笑称:人家做生意的,看出来也不敢说不是——谁敢得罪你这活祖宗哟。于是周东飞哈哈一乐,抱起清芳就来了个甜蜜蜜,这货说清芳喊“活祖宗”的时候最动人,非要让她在床上喊个痛快!清芳大窘,扑腾不止,但再扑腾也没能改变丝袜已经被脱下来的事实……
    一番温存,香汗淋漓。周东飞匍匐在自家女人的身上,竟莫名感觉到了一丝疲惫。以他那变tai强悍的体力,这疲惫自然不是来自身体,而是来自内心。清芳心疼的在他额头上擦了擦微微渗出的细汗,“坏人,还不‘出来’,孩子都险些被你折腾醒了。”
    周东飞微微笑了笑,翻身下“马”,但双臂依旧紧紧抱着清芳。“说真的,哥真的有点累了。”
    “累了咱就歇歇。”清芳手指在他胸口轻轻摩挲着说,“再大的官,说到底也就是份工作,也无非是给百姓打工的对不?大不了这份工咱不做了,本质上跟工人辞职一样啊,有什么呀!你回来做你的居家男人,姐又不会因为你没工作而瞧不起你是不?”
    说着说着,连清芳自己都笑了。开玩笑呵,哪个女人会瞧不起这么拽的男人呢?
    “嗯,做个居家男人也不赖,至少能陪陪老婆孩子嘛。”周东飞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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