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王府里的小娘子 第1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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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兰婧摇摇头,“乔母妃也想我多出门看看,不过我母妃不肯。她从前一直说女孩子要乖乖的,不能跟哥哥弟弟他们学,不然父王会不喜欢的。”
    玉引衔着笑,未显什么不快,只说:“别瞎想,你瞧你大姐姐是不是常出门走动?明婧现下也就是年纪小,过几年肯定也要喜欢出去玩的。”
    “可是……”兰婧扁了扁嘴,声音更轻了些,“母妃说我跟她们不一样,她们是您正院的……”
    何侧妃!
    玉引一瞬间的郁结于心。要不是何侧妃三年前就搬了出去,她这会儿肯定又想把何侧妃叫过来训一顿了。
    不过这回让她意外的是,兰婧并没有见她脸色不好就不敢说话,而是挽着她的胳膊,带着那么一点好似撒娇的口吻跟她说:“母妃您别生气,我知道我母妃有些话错了,我不听就是了!”
    “对,这种话绝不能听!”玉引赶忙干脆地肯定她的想法,“母妃早跟你说过,你跟你兄弟姐妹们都一样,没有什么他们能做却独你不能的事!”
    兰婧笑吟吟地点头应下说知道,心里突然觉得嫡母妃特别好!
    可是她认真想想……嫡母妃之前好像也是这么好的,这些道理她原来就都听过,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会害怕。
    或许是近来出去玩得多了,所以自己变得“野”了点儿?
    兰婧边是这么想,边是下意识地扭头往府门外看了眼。几丈外的谭昱好像注意到她的目光,朝她摆了摆手,引得她又一笑。
    .
    这趟“赔罪”如料很顺利,昌亲王妃祝氏跟玉引打从成了妯娌开始就相处不错,听说这事后压根就没生气。见玉引带着兰婧专程过来,一见面她就立刻表示这根本就不算个事儿,堂姐弟打闹间伤了都没什么大不了,何况兰婧是不小心的?
    昌亲王府的世子自己也露了面,揉着还有点青的额头也笑说不要紧。然后玉引与祝氏闲话了会儿家常,兰婧则跟昌亲王府的几位翁主一道玩去了。
    各样奇闻趣事说了一通,不知不觉就到了晌午。玉引本也没打算留下用膳,便直接和祝氏提了孟君淮嘱咐的事:“王爷说让昌亲王殿下得空时到府里一趟,道有事要商量。我觉着应该是政事,你尽快知会一声吧。”
    祝氏也是个分得清轻重的,一听这话就说:“我们爷近来一直闲着,嫂嫂等等,我这就叫人去前头告诉他。”
    事情就这么禀了过去,昌亲王听说后没什么犹豫,当即就叫人备了马,说这样能抓紧去见六哥,还能顺便护送玉引回府。他们便一同往逸亲王府去,玉引回到府中自然回正院去歇着,昌亲王独自去了孟君淮的书房。
    没过两刻,玉引便听前宅有人来小心翼翼地禀话说:“王爷好像在前头跟昌亲王殿下争起来了……”
    “怎么个‘争起来了’?”玉引听出底下人是想请她去劝架的意思,仍是多问了两句。
    “具体不知道,就是听见昌亲王殿下说要走,咱们王爷不让。兄弟二人在书房门口争了起来,撞得门板咣咣的……杨公公怕打起来!”
    玉引:“……”
    她斟酌了一下,觉得都是这么大的人了,又都有实实在在的爵位搁着,理应不会随意动手。
    要真是到了“打起来了”的份儿上……应该是真气不过?那想发个火就发吧!
    她便心平气和地摆摆手让那宦官退下,那宦官见王妃不打算管,脸色都白了:“王妃……您不去劝劝?”
    “不去,先由着他们谈吧。”玉引道。
    她心里想着,我要劝也晚上再劝。
    转而兀自一滞——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
    哎呀……
    .
    前宅,昌亲王气得又一次拍上门板:“六哥您让我出去,这事儿我不管!”
    但孟君淮整个人都抵在门上:“不行,你坐下听我说,六哥能害你吗?”
    “……”昌亲王脸色都白了,见实在脱不得身,运着气到侧旁的椅子上坐下,一吁气,“您说!”
    “你当六哥让你办这差事是为了自己躲清闲?为了自己不得罪人?”孟君淮放开了门,踱到他面前,“我手底下上万号锦衣卫,办这差事累不着我!又是奉皇命办差,我怕得罪什么人?难道你觉得我怕得罪母后?”
    昌亲王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现下的局势,由不得你闷在府里当闲散宗亲!”孟君淮叹着气坐到与他一案之隔的椅子上,“七弟和十一弟借着掌管东西厂,早就向皇兄表了忠心。九弟已经跟着四哥混日子了,我帮不了他,十弟那个混蛋不用我多说吧?再往下几个更年轻也不急这一时,你夹在中间却必须看明白!”
    近几年的事让孟君淮十分难受。不止是为皇长子,也是为他们这一众兄弟越发疏远的关系。
    从前不是这样的,而那个“从前”也并没有离现在太久。他便很想在这情分上使使劲,实在不想看到兄弟间只剩怀疑与仇恨的那一天。
    但很可惜,他拉不了所有的人。混蛋老十不多说,四哥现下也没救了,跟着四哥的九弟同样没指望……他不仅帮不了他们,还得壮士断腕似的把他们割离出去。
    昌亲王沉默了半晌,面色也沉下去:“六哥。”
    “嗯?”
    昌亲王看向他:“您是真打算这么对四哥补刀子吗?四哥这大半年是怎么过的您肯定知道。”
    孟君淮长缓了一息,回看过去:“那皇长子这几年是怎么过的,你就不清楚吗?”
    皇位万人瞩目,四哥想要皇位一点错都没有,可他实在不该为了皇位和宦官勾结在一起,他明明知道他们对皇长子下过手。
    皇长子也是他的亲侄子!
    昌亲王又沉默了一阵:“可是我觉得……”
    孟君淮截断了他的话:“皇兄就时衸这么一个儿子,四哥这样,皇兄表面上没说什么,但你觉得他不恨吗?”
    昌亲王一滞。
    他又说:“你觉得时衸自己会不恨吗?”
    “六哥您这意思……”昌亲王蹙起眉头,“您觉得皇兄……”
    孟君淮点了点头。
    他觉得皇兄一定是想办四哥的,而且他完全有能力治罪。过了大半年没出手,无非是在等兄弟们的意思。
    这是一个逼他们近一步分出敌我的时候,这一步过去,京里或许会更乱,也或许会更平静。
    但乱或平静,都不要紧。眼下最重要的,是他们每一个人在这一步上,都不能走错。
    昌亲王面上的神色变了又变,孟君淮起身去书案上取了本空白的折子递给他:“自己请旨吧,比让我开口要好。”
    ☆、第164章 绯闻
    乾清宫。
    昌亲王的折子递到御前,皇帝接过来看了一眼便不禁一笑。将里面的内容读完后,他想了想,往东配殿走去。
    离配殿尚有几步时,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传了出来。
    皇帝脚下顿住,望向配殿的目光因为忧心而带了轻颤。但他硬是等着这咳嗽声止住、又多等了一会儿,才继续向里走去。
    殿中,止住咳的孟时衸倚在枕头上缓着气儿,余光瞥见父亲进来,便坐直了身子:“父皇。”
    “阿衸。”皇帝带着笑容,坐到榻边看了看他,“今日觉得如何?”
    “我挺好的,父皇您别担心。”皇长子也笑着,心里庆幸了一下方才的咳嗽声没让父皇听见。然后他的视线落在了皇帝手中的折子上,知道是拿来同他说的,便没什么避讳,“这是……”
    “是为齐郡王的事。”皇帝将折子递给他,“你十二叔递进来的。”
    十二叔?
    父皇继位后,差事从二叔安到了十一叔,这位十二叔恰是个分界线,从他往后的几位叔叔都一直闲着,孟时衸都快对他们没印象了。
    他不禁很意外第一封关于四叔的折子竟是十二叔递进来的,心里觉得是不是要求情?但待他看完,却发现十二叔竟是想把查办齐郡王的差事揽下来?
    孟时衸皱了皱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十二叔怎么突然……”
    “我看是有人提点他。”皇帝道。
    孟时衸便下意识地琢磨起跟十二叔交好的人来,头一个想到的便是:“六叔?”
    “嗯。”皇帝点点头。
    “您觉得六叔也在结党?”孟时衸眉心皱得更深了些。他想着六叔手里有锦衣卫,这个势力一旦反起来可不好办。
    但皇帝摇了头:“你六叔要是结党,可犯不着找个毫无实权的昌亲王,谢家才是离他最近又最有用的。”
    “那他这是……”孟时衸声音忽地一滞,转而带着不置信吁了口气,“六叔仁善。”
    如果不是为了结党,他这样做,就只能是为了帮十二叔一把,不让宫中因为十二叔并无差事又在此事上毫无表态而不满。
    这件事看似不难,可现下的局势……他们放出的风声足以让所有摸到端倪的宗亲处处谨慎步步小心,在这种时候还肯伸手去为旁人操一份心的,着实算得上仁善了。
    皇帝一喟:“要是都像他这样在意兄弟情分,不知道能省多少事。宗室里和睦了,对天下也是好的。”
    “父皇?”孟时衸微微一惊,“您是觉得六叔可以……”
    “且先留个意吧。你六叔这几年带着锦衣卫,本事是有些的,但现在定下这样大的事还太早。”皇帝说罢就将这话题结在了这里,打量了独子片刻,一哂,“你今年该及冠了。”
    “……是。”孟时衸心里一阵说不清的滋味。他原以为活不到这时候的,现下活到了,又不清楚还能再活多久。
    “好好养着,今年你的冠礼、瑜婧的昏礼,都是大事。”皇帝拍了拍儿子的肩头,孟时衸颔首应下,心绪复杂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
    一月底的时候,宫中下旨将齐郡王圈进府中,按律查办,差事给了行十二的昌亲王,在京中掀起一阵不小的议论。这样一来,与之交好的孟君淮根本闲不下来,拜访的人天天踏破门槛,一部分想打听皇上到底什么意思,另一部分则是觉得昌亲王这是大有前途,想攀攀这高枝。
    逸亲王府里便足足热闹了一个月,直至三月初,借着尤则旭与夕珍的婚事闭门谢客,府里才清闲了点。
    他们完婚后,和婧跟谢晟的婚事也很快就被提了上来。
    于是难得闲下来的孟君淮心情又不太好了,玉引无聊时读着话本,他就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转得她一个劲用余光看他。
    后来她就被他转得读不下去了,把书一放:“君淮你坐会儿好不好?我头都晕了!”
    “……唉!”他重重一叹,眉宇深皱地坐到罗汉床上。玉引撇撇嘴,走过去坐到他身侧笑话他:“干什么啊?舍不得和婧出嫁?”
    “是啊。”孟君淮说着就又叹气,支着额头苦思着问她,“你说咱再多留她几年行不行?”
    玉引抿着唇想了想,答说:“我也想。”
    和婧不是她亲生的,但现在她真的都快忘掉这件事了。
    她嫁进来的时候,和婧才四五岁。最初的时候和婧特别讨厌她,但那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太久,她们就相处得和睦了起来。
    之后这都有十年了吧?和婧一直在她身边,比她亲生的任何一个孩子陪她的时间都长,而反过来说,她陪和婧的时间也必然比孟君淮陪和婧的时间长。
    他舍不得,她只有更舍不得。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俩都有一种自己好像特别悲凉的错觉……
    觉得华丽讲究的正院卧房里,寒风那个吹啊……
    二人惺惺相惜地一对视,在凄凄惨惨戚戚的情绪里,不约而同地在想:真的,早晚只剩咱俩相依为命!
    然后玉引目光一沉:“不行,咱还是别多留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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