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了两口，曾月秀惊讶出声道，剩下的三下五除二就吃完。
    每年过年杀猪的时候吃杀猪饭，队里也会有人做好猪头肉，但是水平比起现在吃着的真不怎么样。
    “好吃就多吃些。下次食堂有了我再带些回来。”
    江志民见丈母娘喜欢，心里也开心，吆喝着大家吃。
    江明彤只隐隐有印象以前吃过卤的猪头肉，好像是挺好吃的，如今又一听外婆和江爸的夸赞，心里更是好奇，也夹了两筷子尝尝。
    都是切成了小块的，有筷子一戳就能戳穿过去。咬下去感觉都是瘦的没有肥的腻人的感觉，只这一点就合了她自己的心意。更遑论还带有冷却下来剩下的香味，味道也香辣，吃着有点像是卤的，她也搞不清，只知道好吃。
    “可惜做猪头肉太费时间了，要不然我都想买几个猪头自己做着吃。”
    “自己做是费时间，喜欢吃下回我多带些回来。”江志民听见闺女的话，往她碗里夹了两大筷子，“喜欢吃就多吃点，不用给我们留着下酒。”
    心里想着下次得多送点果干果脯去给孙大厨，关系搞好点，家里人再想吃就不用愁了。
    接下来江明彤单一个人就吃了个痛快，整整半盒多猪头肉几乎是全进了她的肚子，桌上大家都往别的菜夹，一顿饭下来桌上的饭菜也差不多都光盘。最后喝碗暖呼呼的大骨汤，啃了一块带着点肉的骨头，江明彤总算是吃得饱饱的。
    “吃完了休息会儿就去洗澡，那两个大锅里我都上满了水。洗完回屋去看看书，看完书早些睡觉，女孩子熬多了夜眼睛都是黑乎乎的。”
    平时曾月秀从来不管外孙女学习，但今天要早点支开人来谈事情，只能拿学习当了借口。
    这定亲的事虽然主要是看外孙女自个的想法，但现在既然人先问到了她们头上而不是外孙女自己谈的，那肯定要先经过她们的考量，她们考量过了觉得可以再让外孙女自己决定。
    “行。”不用她洗碗，江明彤乐得先去洗澡进自己房间。
    天黑透了。
    王家在厨房边上建了一个独立的小洗澡间，多是用来家里的女人们和冬天用的，才一两平房米，就转个身的大小空间。
    江明彤打好了一桶水，还要先点支蜡烛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去年有一次就发现洗澡间里进了一只黑黝黝半米长的大虫，得亏那次不是洗澡的时候，自那次之后每回进去洗澡的时候都要先上下左右观察一遍，保证安全，心安些，尤其是对江明彤这种极其害怕蛇和蜈蚣这些东西的人更是小心。
    上周她从县里图书馆借到了一本稀缺的《中国高等植物图鉴》，至今还没有看完，相比于其他对她来说无聊又更具危险的文学类书籍，她还是更喜欢这类书籍，里面的不仅有图片介绍，还有植物的各种用途与生长环境等描述，很吸引她去看。
    心里念着看书这件事，江明彤也不想多耽搁一秒两秒的，手脚麻利迅速洗漱好一切进房间躺上了床，看一遍空间里的情况，然后靠着床边的桌子沉迷书籍之中。
    “今晚别看太晚，早点睡，大晚上的看多了对你眼睛不好。”曾月秀看外孙女进了房间，也跟进来叮嘱道，好几次她有时候好晚起来去茅厕都看到外孙女屋里还有微弱的灯亮着。
    “知道了，外婆，我今晚一定早早就睡觉的。”江明彤嘴里应得好好地，心里想着等下要是不困她也没办法啊，白天有点睡过头了。不过连着好几天了都是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导致晚睡，这个习惯不好，她确实需要改掉。
    关紧房门，家里的房间门板还是挺厚实的，门关起来听不清外头讲话。
    回到厨房，曾月秀把吃完饭的碗收拾起来，独留了两个男人的碗，有把锅里温着的下酒菜也给端上桌。
    “志民啊，今儿我们找你来，是想问问小彤的亲事。”曾月秀开门见山对女婿道。
    “小彤的亲事？”江志民倒酒的手一顿，往丈母娘身上看去，心里略微思索了下，“是有人找你们问起吗？”除了这个原因，他想不到为什么两老突然要问起这件事。
    “嗯，是个年轻好伙子，昨晚我和你爹也商量了一下，但我们商量是没半点用的，这关键还得看你们自己。”
    “小彤还小，我和秀英没打算这么早考虑这件事，老二都还没找到媳妇呢。”
    “这我们当然知道，主要是这小伙子我们看着觉得实在是好，不想错过，这次错过下次还不知道能不能遇到这么好的呢。”曾月秀从善如流地说道，眼光转向王正桥，“是吧，老头子？”
    王正桥一直在旁听着，闻言点点头，赞道，“是个好小伙子。”
    “爹娘你们先说说怎么个情况，我再想想。”因着闺女还不到他们心里预期结婚的年龄，所以楞过之后江志民也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继续喝着酒。
    好小伙子？再好能好到哪里去？还能比在自己家里住着舒坦吗？
    “就是隔壁老王家的外孙子，梅子的独生儿子小毅。你多少也了解一些。”曾月秀见老头子一个人喝酒喝的起兴，满脑子都进了酒一样，也不指望他了，自己把情况完完整整地和女婿说一遍，“本来我和你爹也是嫌他年纪比小彤大了不少，但是后来再多想几遍，还是觉得他比起别的小伙子来好很多，知根知底就住附近不说，人也长的高高大大，在部队里锻炼了十年还当上了干部的人是咋样的，相信女婿你肯定比我们清楚得多。”
    “这确实。”江志民整个听完了，脑子里也大概有了个比较清晰的印象，各种想法过了几遍。低着头喝酒，夹上两筷子菜喝一口酒，大半碗下去就跟喝水一样轻松，心里在不停考虑着。
    “爹娘你们接触得多吗？”
    “那是肯定的，咱们两家就住两隔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小毅没去部队前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当兵后每回回来也会来咱家看看我和老头子，挺俏一小子，人也好，孝顺、正直，脑袋也灵活。”曾月秀说道。
    本来就她和老头子两人商量的时候，就找各种缺点不好的地方，跟找茬似的，结果变成跟女婿说了，反倒像在推销自家人了，嘴里说出来的都是优点，好像反而怕女婿心里不同意。曾月秀心里琢磨琢磨自己的行为，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仔细想想人家小毅也确实是很好很好的一个小伙子。
    第72章 “爹，娘，听你们这……
    “爹， 娘，听你们这么说，那孩子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对象， 我心里也是挺满意的。明天我回去跟秀英商量一下。”江志民当了多年兵， 已经习惯了做事果断， 拖拖拉拉磨磨蹭蹭也不是他的性格， 既然大家都觉得好，他心里也觉得好， 那也没什么反对的理由。
    “只是小彤的年纪确实还小。”
    他心里是半点不想自己小闺女早早就嫁出去。
    “哎，知道知道，要是大家都同意的话，和梅子商量一下把时间往后延个一年两年应该问题也不大。”曾月秀说道。
    她们家不是那种苛刻的人家， 要不然现在大队里还有十五六岁就把闺女嫁出去换彩礼的呢，十五六岁就结婚，生孩子， 操持家务， 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转念一想，她们家和小毅家就是两邻居， 以后想见面了也简单， 隔个墙都能聊起天来，这和住在一起没区别啊。
    “行了，你们好好喝酒，我先去洗碗。”
    解决完这桩压在心头的大事， 曾月秀也没那个心思再坐在这里看两个男人喝酒。
    隔壁王家。
    王冬梅此时也跟她爹坐在一起，手里还拿着儿子前不久寄回来的信，每天拿出来反反复复的看了四五遍，看着这些字就像儿子在面前跟她对话一样， 稍微有点慰藉。
    “小毅说下个月初会回来，日子过得也快，没几天了。”王老爷子坐在饭桌上座，一脚搭在长板凳上，手上扶着一根长烟杆，现在烟丝缺着，他也只有在高兴的时候舍得拿出来抽抽。
    这个时候早就吃完饭，饭桌上收拾的干干净净，就放着个王冬梅专门用来装儿子信件的木漆盒子。
    “是快了，这孩子，一去部队就这么多年，年年回来的时间少不说，连个媳妇都没给我娶回来，真是没用。”王冬梅看着信，眼里布满笑意，嘴上说着嫌弃的话。
    “你看上了隔壁老王头家的小彤吧？”老爷子吸两口，时不时地磕一磕烟杆，沉思片刻问道。
    “是，小彤也算是我从小看大的，比大队其她小姑娘都合我心意。”王冬梅也不否认，她知道她爹也挺喜欢那小姑娘的。
    “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小毅自己喜欢不喜欢。”
    “这有什么，我给了他十年时间都没自己哄个媳妇回来，那就只能我给他相看了。再说了，小彤这姑娘这么好，他有啥可挑剔的。”王冬梅不以为意，又不是从来没见过的两个人，平时儿子回来碰上小彤也在，两人相处还是挺好的，虽然没见他儿子夸过，但也没讨厌不是。
    “这建功立业之后，确实该成家生子了。”老爷子这一脉只剩下这个外孙，自然也是很重视，“不过看老王头家的样子，应该不会这么早把外孙女给嫁出去。”
    “爹，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谈好了之后顶多要留也就再留个二三年，十年都等过来了，还怕这么点时间？咱可不兴着急就给小毅娶个不知根底不晓得人品的。”王冬梅虽然嘴上总说自己儿子娶不到媳妇没用，但她也知道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儿子没那个心思，不然这么优秀的儿子，哪家不想要来当女婿？
    她当然也知道秀英家男人刚刚也回来了，一家人定是在讨论这件事。既然曾姨她们愿意把小彤家爹都喊回来商量，那应该也是有这个想法。
    “爹，你就放心吧，咱们看小彤是个好姑娘想早点下手，那曾姨和王叔她们看我们家小毅肯定也是个顶顶好的小伙子，也不会想错过的。”
    这两孩子凑一对，那真是俊男靓女，以后她孙子孙女生出来不晓得得有多可爱惹人疼。心里这么想着，嘴里不禁笑出声来。
    老爷子抬头看着自己女儿胸有成竹，心里乐得不成样子，也不再去担心。沉醉地吸上一口烟，舒坦，要是这时候再来口酒就好了。
    ——
    一大早，江志民吃完早饭就骑车赶回了局里，昨天听领导讲的话，怕是最近又有什么大事需要忙，他得回去多了解准备。
    江明彤早上醒来，还不到七点，太阳慢慢地从云层后、从大山背后出来，当第一缕太阳射进院子的时候，江明彤已经洗漱完毕。
    地里的红薯种子已经发好了苗，今天她要和外婆一起去埋秧种红薯。
    “我先去整一下地，小彤你慢慢吃，吃完了再来割红薯苗。”曾月秀趁着外孙女吃个早饭的时间，已经把家里的大小事务都干好了，砍着锄头去自留地上。
    自留地除了分出小部分种各种蔬菜，剩下的大部分要用来种红薯。
    “我就快吃完了。”
    把浓稠的粥大口大口咽下肚子里，再去井里打水冲一下碗，急忙忙地拿把镰刀跟着跑出了门。
    在自留地的小角落里是用上一年专门留出来的红薯种培育出的秧苗，现在她的任务就是把长长一根的红薯苗用镰刀，按照三四个节割一段，把苗都割下来。
    “小心点不要割到了手。”曾月秀看外孙女把镰刀使得飞快，看得她心里咯噔一下，忙叮嘱道。
    “知道，我都是看好了再割的，小心着呢。”江明彤没回头直接回到，外婆还是改不了把她当小孩的心，每次干点什么都恨不得叮嘱上个千遍万遍。
    “把苗都割下来，等下有多的拿去给燕子奶奶。上次她看到这里一丛秧长的好，我想着自家也种不了这么多，就答应给她留点。”
    “噢。”
    江明彤看着眼前土里长着的几丛秧，最好的那个，不就是最边缘的那丛吗。这个是她从空间里偷偷拿出来的一个红薯播种的。外婆看到这颗长得格外好，也只是以为有些变异了，或者吃的肥多，心里高兴。
    其实在红旗大队她也有过把空间里的种子时不时拿出来放到自家自留地里种的经验，本来她还想着给大队也换一换，但是她根本没机会接触到大队仓库里的种粮。
    作物长的好，家里的女主人王秀英肯定是最先发现的，就有了把这几棵留种的心思。
    后来发现江老爷子有段时间总喜欢往她们家的自留地里逛，还好奇老爷子这么突然闲下来了。
    后来等长势非常突出的那几颗作物成熟收获了，江老爷子直接要去了大半只给她妈留下刚好够种的种子，才明白过来原来江老爷子是早就觊觎上了这些作物。
    就这样，江明彤时不时地拿出种子偷梁换柱，又被王秀英和江老爷子留种，即使过了三年这些种子会变回普通种子，也足够大队的粮食多上一些。
    而且从这件事之后，江老爷子越发重视队里的种子粮问题，为了产量高，他每年在收获后都会找一些人专门挑出好的饱满的种子留到下一年播种。
    多方因素结合下，江老爷子带领的红旗大队，每年在上交公粮上真的是永远不拖后腿，年年被公社老大点名夸。
    也就是江老爷子一心扑在给红旗大队乡亲们谋福利促发展，力求让每家每户日子好过，不然有可能被调去公社当个小干部。
    因此，江家四房在红旗大队的人缘也越来越好。
    “我听燕子奶奶说，想给燕子找个对象，她娘家那边有个小伙子是队里的记分员，年纪轻轻也算是不错啦。”曾月秀手里拿着锄头不断的挖土敲土，像是不经意间谈起来。
    “啊？燕子要找对象了？我没听她说过啊。”江明彤闻言大吃一惊，她们四个除去白红不常回来，剩下三个也是经常聚在一起，没有听燕子说起过这件事。
    “只是有这个念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当然不会这么快说出来。”
    “那外婆你这么就知道了。”
    “上次我在燕子家的时候，那个小伙子正好来给燕子奶奶送东西，人走之后燕子奶奶问起我人怎么样。”
    “那那个人这么样啊？”江明彤好奇地问道，也不能说完全八字没一撇，现在乡下城里，姑娘小伙子们的婚姻大多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里的大人相中了基本上成事的可能性很大。
    “长的高高壮壮的，脸很黑，燕子奶娘不说我还真看不出那人是队里的记分员。”虽然大队上的记分员也是每天要跟在地里，脸也晒得黑，但是见得多的感觉都有一点点不一样的气场，有点文化嘛毕竟。
    “燕子好歹读了个高中，马上就能拿到毕业证了，就算考不了大学说不定也能在公社县里找个工作。那个人在大队里，两人不太合适吧。”
    “这有什么，我们大队不是也有很多夫妻一人下地赚公分一人去厂里上班的。你觉得不好？”曾月秀往外孙女脸上看去，倒没看到什么厌恶的表情。
    “没有，就是觉得很惊讶，之前没想过这么快我们当中就有人要找对象要结婚了。”江明彤如实说出自己心里的感受，没有反感，纯粹是有些惊讶，但想想也能理解。
    “也不算快了，现在你们十七岁，定个婚等一年两年结婚，那就十八十九岁，将将好。”也不知道事情成不成，她是在这里先给外孙女打个预防针，心里有个底。
    “外婆，难道你和外公这么想让我早嫁出去啊。”江明彤听到，心里不以为意，只是开玩笑道。
    “遇到合适的现在嫁总好比错过，遇不到合适的，你就是再过四五年不嫁我们也留得你。不想早早嫁人，过来陪我们老两口，我们一点不好嫌弃。”曾月秀是真这么想的，自己孩子开心就好，为了脸面把家里的闺女赶出去嫁人这种事她们做不出来。
    “你要是遇到喜欢的，就跟我们说，早早的看好合适的人，免得晚了，好的全被别人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