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节
说完最重要的事情,方看礼物。王氏再一次埋怨道:“你婆怎么又给这许多东西?”
红枣解释:“我婆说今年办喜事,得比平常优厚。”
李满囤、王氏看云氏重视女儿女婿的人生大事,心里畅慰,心说:但有亲家这句话,日子晚点定就晚点定吧!
吃了蛋茶,红枣想想又告诉道:“爹,娘,我告诉你们一件大事。”
李满囤、王氏:?
红枣:“我祖公公昨儿说分家了。”
“什么?”李满囤王氏大惊失色:“现在分家?你公公和你女婿都不在家?”
吃过分家的大亏,李满囤和王氏不免有些杯弓蛇影。
“我公公就是特意赶现在分家的。”红枣言道,然后便把昨儿的事说了一遍。
李满囤听后消化了好一阵方才感叹道:“到底是大老爷,处事公正不说,这么大岁数了,还处处给儿孙打算。”
“红枣,往后你和你女婿可得好好孝敬他老人家!”
红枣:?
“红枣,”李满囤语重心长道:“你看你女婿要去京师做官,虽说有御赐的大宅子,但俗话说‘搬家无益于走水烧屋’,似平常家里看似不值钱的破烂等到了新家发现没有便就得使钱买。”
“像你们在京师还好,我听说你公公在京师有庄子种菜,你和你女婿过去吃上头还是现成。”
“似你公公要去山东,你家在山东没地没宅,你公公想过得好,说不得要花钱置。这银子就要得更多了。”
“所以这大老爷赶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分家未尝不是补贴你们的意思!”
红枣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闻言颇为佩服道:“爹,还是您想得深!”
“我这算什么深?”李满囤谦虚道:“红枣,你还年轻,还是不养儿不知父母恩的时候。但等几年,你就懂了!”
“红枣,你这个祖公公难得,他这样给你们打算,你和你女婿不好好孝敬他,天理难容!”
李满囤自己没得父亲疼爱,便特别羡慕别人家的父亲,心说似谢大老爷这样的长辈才叫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红枣进门的时候谢知道已经在赤水县做官。红枣直等五年后谢知道致仕才见了这位祖公公第一面。
而谢知道家来后独宠谢奕,对谢尚并不似谢奕那般亲人,然后加上过继的事,也是老太爷出面解决,谢知道至始至终未曾正面表过态。
所以红枣对谢知道这位祖公公不说有嫌隙,但肯定不亲近,起码不似对老太爷一般亲近。
但现在听得她爹的话,红枣便自觉有些过分——大老爷对她其实没差,刚进门就给了谢尚两个千亩的大庄子,现家里的日常开支主要还是当初大老爷给的廖庄在支撑。
然后年节生日,大老爷也都没薄待过她,该给的一样都没少给。
而她觉得大老爷不好,原因不过是是看不得他对谢奕的疼宠。
谢奕长得得人意,大老爷见之喜爱,偏疼些都是人之常情,何况大老爷的喜欢也只是跟老太爷对谢尚一样的亲带在身边耐心教导——所以她在心安理得享受老太爷对谢尚疼宠的时候为什么就看不得大老爷对谢奕的偏爱
甚至还由此心中生怨
这几年都没用心孝敬过大老爷
她什么时候成了这样小气自私的人?
突然地一番自省,红枣省出一后背的冷汗——当家太久,恭维话听得太多,她就忘乎所以起来,失了做人的本分,只知索取,不想付出
今儿若不是她爹提醒她,真不知她还将这样错多久下去
直到成为下一个谢子平
“爹,”红枣跟李满囤保证:“您放心,我会好好孝敬大老爷!”
第442章 李贵祥的房子
说了好一会子话都没见到弟弟李贵中,红枣讶异:“爹,娘,弟弟呢?难不成今儿还要上学?”
正是夏收时刻,私塾论理都应该放假。
王氏看男人一眼没说话,李满囤干笑:“你弟在书房做功课,一会儿就来!”
自从知晓谢尚中状元后李满囤越发加紧了对儿子功课的督促——富贵富贵,人富了自然就想着贵,李满囤也不例外。
而且县试明显难了,第一场全对的听说最少有九个——陈玉、贵雨、贵富今春下场,其中陈玉自信第一场全对,就只在第九名。
贵雨自觉只错了一道,在第三十二,而贵富错了两道,则压根榜上无名。
这是女婿市卖《四书文理纲要》后第一回 县试,李满囤琢磨着这才只是一个开始,以后一准会越来越难。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有了改换门庭的机会,谁也舍不得撒手——似陈玉每天看铺子,贵雨教书,贵富跟他爹跑生意,三个人虽说生计不同,但都是一得闲就看书。
至此李满囤便就看不得儿子浪费光阴不学习。
所以子明知红枣今儿难得来家,李满囤依旧一早把儿子关书房里读书,撂话说得等这一天的功课都做出来了,方许出来。
红枣知道她爹娘人到中年才得她弟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自是望子成龙。
听说弟弟在读书,红枣虽说有些不以为然但就不在问了。
红枣转问家事,李满囤笑道:“能有什么事?左右不过是清明时你爷叫我和你三叔去商议给贵祥、贵吉建房。”
红枣关心:“怎么说?”
别是她爷又想叫她爹补贴她二叔吧?
因为分家,红枣对于她爷万事偏心二房极其敏感。
李满囤道:“都是你三叔一个人说的,我啥都没说。”
“你三叔说你爷都六十七了,合该安养,没得再为孙子们操心的道理。贵祥是你二叔满仓的儿子,他建房的事该你二叔操心!”
红枣点头:“我三叔这话说得极有道理。”
红枣极看不惯他二叔人前装老实不出声,万事拿他爷当枪的做派。现看他三叔手撕他二叔,自是乐见其成。
“你二叔被你三叔架到杠头上,方才出声,然后你三叔就说你二叔,不该纵着儿子好吃躲懒,说贵雨今年都二十二了,贵祥也十七了,这在咱们村谁不是自家建房的主力?”
“这回贵祥建房就应该由贵雨贵祥兄弟一齐出面请族里同辈兄弟帮忙才是正理。”
“这回建房不管是你爷出面,还是你二叔出面这落在外人眼里可是叫人以为贵雨、贵祥两个人没本事,立不起来?没得被人看低!”
红枣一听就笑了:“我三叔这口才,可以啊!然后我二叔怎么回?”
李满囤不屑撇嘴道:“你二叔这个人你知道的,他眼见说不过你三叔就干脆地不出声,然后你爷就说贵雨每天都要在村里教书,贵祥还在上学,都不得闲!”
红枣忍不住啧了一声:“我爷竟然这么说?”
说的好像她爹和她三叔家都没个正事一样。
她爷的情商这些年竟还是没一点长进。
“所以你三叔就不乐意了,说世间又不是只有贵雨贵祥知道念书,他家的贵富也知道读书上进,而且就是他也还想学我念书考秀才呢!”
“噗嗤”一声,红枣笑出了声,点头笑道:“原来我三叔还有这个理想!”
李满囤忆起当日也是好笑,摇头道:“你三叔还说咱们村可没从有侄子建房,侄子自己扶手不动,只叫叔伯兄弟给出力的先例。”
“又说侄子们既觉得读书重要,那就接着读书好了,建什么房啊?不然就是建了房,也是耽误别家的姑娘独守空房。倒是彼此省事的好!”
红枣……
说完李满囤也觉得有些失言,王氏适时解释道:“贵雨结亲几年,至今他媳妇还没得一丝消息。这已经是你爷的心病。”
“你三叔看不惯你爷偏疼贵雨,只叫他和他儿子贵富出力给建房,这是有意戳你爷的痛脚呢!”
“叫三叔出力?”红枣转转眼珠:“难不成我爷还说了叫我爹给出钱的话?”
“这倒没有!”李满囤实事求是道:“当然也可能是还没来得及说就叫你三叔给堵了,不好提了!”
“提了也不会应!”王氏气道:“咱家有钱不会自己使?凭啥给他们用?咱家又不是欠他们的!”
“先你爷抢了你爹下死力建的老宅给二房不算,还想把二房儿子的房子也赖在你爹身上?简直是做梦!”
提起老宅李满囤一声叹息:“早年建房可不似现在。建老宅的时候,我才你弟这么大就每天早晚的去路边捡石头积攒起来垒围墙——哪里似现在条件好材料都是花钱买。贵雨贵祥贵吉几个长这么大,就没捡过石头!”
“而且现老宅有牲口,跑石场瓦窑都是驾车,不似我那时候只能自己腿跑——他们现在建房不知比我当年轻松了多少!”
“俗话说“长兄如父”。贵雨但凡是个好的,就该每天傍晚下课放学后叫了贵祥一起扛了锹去挖地基——我和你三叔都是要脸的人,知道了还能不去帮忙?就是族人见了得闲也都会来——比如咱家在村里的房屋可不就这样一点点建起来的?”
“对!”王氏附和道:“想当年咱家为了建房都忙成什么样了?那可是眼睁睁看着枸杞烂在山头都摘不出来!”
时隔十来年,王氏犹记得分家那年看着到手的钱飞了时的心痛,由此就更不愿意给二房建房帮忙了。
闻言红枣不禁也回忆了一回,然后道:“爹,我记得咱家建房的时候,二叔、三叔也都是傍晚才来帮忙。这还是亲兄弟呢!”
“贵雨贵祥作为晚辈,原就跟您隔了一层,再说您现在已经是秀才,而弟弟还小,您不去帮忙外人也没话。何况现还有三叔挡在头里。”
“爹,三叔这些年走南闯北,口才不是我爷和二叔所能比,您乐得闷声发财。”
“我没什么发不发财的!”李满囤无谓笑道:“你爷即便再找我,左右不过几两银子的事。”
“只这一回我算是看出来了,贵雨这孩子歪得厉害,对自己两个弟弟没一点手足情分。”
“当日你三叔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就在场,但他比你二叔还沉得住气,竟是自始至终一声没出,摆明了不想给贵祥建房出力。”
红枣……
“那天不欢而散之后,”李满囤接茬道:“你爷就再没提过贵祥建房的事。我琢磨着必是二房自己还没协商妥当。”
“不过这房屋建肯定还是要建的,但具体怎么个建法,我是再不管了。等你爷再找我,我就告诉他我这边给出四吊钱,让贵祥自己去找短工!”
“四吊钱,”红枣寻思道:“差不多五十个工。人前很说得过去了!”
“爹,钱的事好说,”红枣诚恳道:“总之您可千万别自己再去建房。您年岁也不小了,似爷和二叔都舍不得自己儿孙干的事,您可千万别再干!”
红枣真心觉得她爹早年吃了太多苦,绝对亏了身子——不然面貌能跟她公公差了有一代人?
现既有条件,她爹就合该好生保养,争取多活几年才是王道。
似谢老太爷为啥这么长寿?还不是日常地养尊处优,各方面优养。
似建房这样的重体力活,她爹可不能再干了!
“就是这话了!”听说只要四两银就能敷衍掉侄子建房的事,王氏赞同:“老爷,红枣一贯看得清,这事您就听红枣的!”
李贵中紧赶慢赶还是赶到中午才出来。一进屋李贵中就和红枣亲昵道:“大姐,我想你了!”
“咱们都快五个月没见了。今儿你难得家来,偏爹却派给我许多功课,害得我一直做到现在。姐,你和爹说说让他往后少派我点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