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游当时就挑起眉梢，扭头朝燕芳看去，“妈，你干什么啊。”
    “让小蝶送你去，反正小蝶今天也没事。”燕芳笑道。
    罗游简直不想说话，心底一阵烦躁之气。
    可到底面前这个是他妈，他也不能发脾气，只能皱着眉头，将怒气摆到脸上。
    “罗游，你要去隔离区吗？我送你吧，我刚好路过。”谷美蝶在外面笑得假惺惺的。
    路过？
    他们家跟谷美蝶家两个反方向，隔离区那边更是偏僻得跟荒野似的，这是哪门子的路过。
    “来啊，难道我们退了婚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谷美蝶有些幽怨地看向他，“你退了我的婚，让我这么没面子，现在难道同坐一辆车都不行了吗？你这样，别人会觉得我是真的不好。”
    “罗游，赶紧过去，就算退了婚，我们两家都还是朋友，你这样不给面子，是想让两家从此以后直接不往来了吗。”燕芳压低声音跟他分析着。
    最后还伸手推了他一把。
    罗游被推得一个踉跄，前面谷美蝶还笑得特假。
    昨天晚上就不该回来，罗游想。
    “麻烦了，谢谢。”罗游终于认输，坐到了副驾驶位置上。
    谷美蝶扬起嘴角，朝燕芳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燕芳朝她笑着点了点头。
    这是一场预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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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芊芊他们就在附近找了家宾馆休息了两个小时，因为厉景煜说柳瑜的尸体一早就要火化，她的身体带着传染性病毒，不能就这么留着。
    柳娉瑶在旁边嘶哑着嗓子问：“能不能等我爸妈来见过之后再火化？”
    厉景煜沉默着看了她半晌，最后摇头，说了声道歉。
    尹芊芊握紧柳娉瑶的手。
    柳娉瑶咬着下唇没出声。
    所以两个小时之后，她们又从宾馆出来。尹芊芊先让夏衍给傅成说一句，今天不能拍摄mv了，一切损失她来承担。
    之后再陪着柳娉瑶去隔离区。
    隔离区离火葬场不远，就只有几分钟的路程，所以尸体运过去，半个小时之后，就只剩下一捧灰了。
    柳娉瑶在这整个过程里一声未吭，只是拼命掉着眼泪。
    尹芊芊一手搂住她的肩膀，一边拿出纸巾给她擦拭眼泪。
    直到骨灰盒交到柳娉瑶手上，柳娉瑶又大哭了一场。
    而彼时隔离区之中。
    汪婷作为隔离区的护士，她还不能出去，所以最后她也只是在柳瑜从太平间出去的之后，见了柳瑜一眼。
    见完之后，她还要去进行消毒。
    全身上下只剩下消毒水的味道，连关于柳瑜一点痕迹跟气味都不能留。
    护士站里的小护士也有上前安慰汪婷的，可汪婷对谁都是一张冷漠脸，还是谨遵自己身为护士的职责，去查房换药，检查患者的最新情况，一旦患者的身体出现排斥反应，她要及时上报。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柳瑜的身体太过特殊，她将一层楼的病人都检查了一遍，全都是恢复良好，再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痊愈的那种。
    查完房之后她就控制不住，躲到楼道里掏出烟来抽。
    烟是她问男医生要的，用打火机点燃，叼着烟，一口吸进肺里，顿时咳了个惊天动地。
    连眼泪都出来了。
    厉景煜推开楼道的门，就看到汪婷在抹眼泪。
    他紧皱着眉头，走过去，坐到她旁边，朝她伸手，“还有烟吗？”
    汪婷隔着泪光侧目看向厉景煜，随即扯着嘴角，脸部扭曲地将烟递给他。
    厉景煜点燃一根，深吸一口。
    “中午吃什么？”厉景煜问。
    汪婷哈了声，“食堂。”
    “请你吃一顿？”厉景煜又问。
    汪婷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她赶紧抬手抹去，“要请人吃饭还用疑问句，不应该直接邀请吗？”
    厉景煜叼着烟笑了笑，“万一你不想跟人一起吃饭，要一个人吃呢。”
    汪婷又笑了好几声，“你请我吃饭吧。”
    她得找个人陪着，她一个人的时候太想，太想柳瑜了。
    “行，请你吃你不要声张，万一我媳妇儿吃醋。”厉景煜道。
    汪婷猛吸了一口烟，又咳出了眼泪，她捂着嘴，眼睛眨了眨，眼泪掉出来，“你知道吗，柳瑜她曾经还跟我说，让我不要去打扰你跟尹芊芊，说你们特别好。”
    厉景煜抖了抖烟，“她比你好。”
    汪婷哈哈两声，“她是真的好，当时医院里谁都不想去给你们做体检，偏偏就她傻，她主动要来给你们抽血，做检查。”
    那时候医院里就有风声，说郑秋那个病不是一般的病，是会传染的。
    这次军区做体检，就是因为担心会有隐患，大家都怕传染，就柳瑜不怕。
    可她这么善良，为什么就她一个人的身体出现排斥反应。
    “厉景煜，你知道我刚刚查房的时候在想什么吗？”汪婷夹着眼，和着泪开口，“我在想，为什么就不能是其他人呢？为什么就偏偏是柳瑜，那些人为什么不死，为什么偏偏我的小瑜要死啊。”
    她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人，相反，她很自私，做事不喜欢替别人考虑，向来从自己出发。
    所以她真的在想，为什么不是他们。
    换成别人不行吗？
    厉景煜深吸了一口烟，“可能是，老天太喜欢她了，那么可爱的小姑娘，所以就想让她去陪陪自己。”
    “你当我是小学生吗？”汪婷这会儿说话开始不客气。
    厉景煜侧目看向她，“不然怎么会舍得让这么好的人这么早离世。”
    话音到最后的时候，厉景煜的声音有些嘶哑。
    小洪，柳瑜，都是这样。
    那么好，那么善良，还那么小。
    汪婷看着厉景煜，好半晌之后抬手捂住自己的脸，狠狠地点了点头，“是……也是，那么好的人，肯定老天太喜欢她了，所以才跟我抢她。”
    厉景煜深吸了几口烟，又点上一根。
    他想保家卫国，保护黎民百姓，可在这一刻里，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
    他依旧不是神，保不住那么多人。
    “婷婷，婷婷！”外面走廊上传来叫汪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