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姜丸
程晚儿涩缩了一下,看着湖面,想到那骇人一幕,要不是她跟着姑娘跑得快,两次都能被卷下去,“姑娘,今晚这里淹死了好多人,我们……还是先回去罢。”
月颖道:“先留一会儿,看能不能救人!”
秋燕不停地打着寒颤。
月颖蓦地忆起前些天在冷月峰洞室制了一些祛寒的姜丸,取出一瓶,从里头倒了两枚,“这是祛寒姜丸,含在嘴里就不会这么冷,并一下子吃两丸,一枚含化了再吃下一丸。”
春兰打了个颤,“姑……姑娘,能不能也给我一枚。”
娇兰将牙齿打得咯咯直响,“你又没湿衣,怎就冷了?”
“姐姐不觉得这湖周围真的好冷吗?好……好冷的……”
月颖又给了春兰一枚,春兰立马塞嘴里,姜丸很辣,咽下之下内腑就暖了,立时减少了不少寒意。
月颖给了娇兰两枚,“不要逗留早些回去。”
春兰扶了娇兰,转身往谢府方向前行,走了一截,回头年着月颖。
月颖蹲下身子,给郡主塞了枚姜丸,“不在燕京待着,跑到百里县来作甚?这下好了,险些把命也丢这里。”
郡主不说话,只拢着月颖给的冬袄,一双眼睛看着月颖的中衣,因服下姜丸没觉得那么冷,“你下湖救人,这么快衣衫就干了,你怎么弄干的?”
晚儿也觉得奇怪,用手扯了月颖的衣料瞧,“姑娘这衣料像是佛缎。”
郡主伸手,看着月颖身上的中衣衫子,洁白色的,月光下隐隐还有梵文,“一尺佛缎就值数金,你竟穿了一套的佛缎,就算是宫中,也只有陛下、皇后、太子各有一身佛缎,你为什么会有如此珍贵的佛缎衣裳,你到底是什么人?”
晚儿想着府里下人议论,说月颖的亲娘乃是千金圣手,救过不少人的命,而月颖也得其亲娘真传,在府城也救人,难不成是谁送的,可既然只有当今陛下才有的东西,为什么姑娘也穿了一身。
“佛缎也是缎子,不就是给人穿的,穿在身上哪里还不对了。”
郡主道:“普天之下,只有江南栖霞寺才出此物。八十年前,栖霞寺的方丈智空大师云游天下,觉得世人穿绸缎太过残忍,抽丝剥茧,而里头的蚕蛹必死,就想用一种不须残害生命就能制出缎子的法子……”
晚儿接过话道:“后来,智空大师发现后山臭香椿树上长有一种虫子,这种虫子也吐丝结茧。要抽这种虫子的丝织布,却不会损害它们的生命。这种虫子吐丝成蛹后,可以变成最美丽的蝴蝶。
智空大师令寺中会织锦的弟子抽丝织锦,织出的布料,比蚕丝更细更软,每个弟子在织就时,一直会心诵佛经,故而,这锦缎就有了‘佛缎、佛锦’之名。”
郡主一脸羡慕,“怪不得你不觉得冷,你这佛缎不仅冬暖夏凉,而且还能抵御邪崇,沾水之后,水不浸丝,就像蛛丝一样,沾水成珠,一抖就干。”
莫七与莫十一此刻怪异地看着月颖。
这少女到底是什么来头,只有陛下才有的佛缎衣裳,她就这样穿在身上。
要不是郡主识破,恐怕无人知晓。
月颖“切——”了一下,“就你们大惊小怪,这不是真正的佛缎,是仿制的,选了最细的蚕丝,上头织了佛经暗文,你们就真当是佛缎。”
莫七觉得肯定不是真的,说不准真是伪造品。
世间的商人,为了赚银子,学着佛缎的样子,把梵文佛经织在布料上也是有的。
这身衣料子,是月颖在空间寝房里的衣橱里发现的,因是中衣,长短大小即合男子穿,也合女子穿,只是这男人的个头太过高大恐怕就穿不上,她试了一下,觉得大小合适,就给自己穿上。当时就是觉得这衣裳不知道放了多少年,再放下去就要坏了,不如自己穿上。
郡主定定地看着月颖:明明就是真正的佛缎,根本不像仿品。
莫七道:“郡主若喜欢她身上的佛缎,我给买下来,不就是仿品。”
郡主来不及答话,只是在猜测月颖的身份,要查佛缎,若是从宫里出来的,她肯定能查出来。陛下登基时,栖霞寺的主持方丈入京,献了一匹佛缎给陛下。陛下令针工局针线最好的绣娘逢了三身中衣,赐了皇后一身,后又赏了太子一身。本来陛下想制夏裳,可又觉得这纯白有佛经文的不大好看,不如穿在里头。
每代皇帝登基才能得一匹佛缎,怎么就在她身上?
这个女子的身份肯定不俗。
莫七奔近月颖,“喂,月姑娘,把你身上的这身仿佛缎中衣卖给我,你开个价。”
晚儿心下一紧,想着姑娘能有这身衣服,肯定是贵人,再说对她身世府里人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她的母亲与府中夫人是姐妹,可谢夫人姓白,姑娘的亲娘姓月,许是表姐妹。
白氏是燕京西山县的书香门第,姑娘的亲娘身份肯定也不会差。
她低声道:“姑娘,你这身中衣可千万不能卖,多少钱都不能卖。”
“对不住,我不能卖,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莫七恼道:“你……臭丫头,不就是仿造佛缎,我又不是给你钱,五百两,这总该够了吧。”
郡主轻斥道:“莫七,不许胡来。”
没喊表哥,而是“莫七”,知她恼了。
“郡……郡主……”
郡主笑道:“月姑娘,今儿多谢你救……”
月颖初识莫七,是在靠山庄后山的官道上,他的马儿惊了,那时看上去,还是人彬彬有礼的贵门公子,可今儿危急之时,本性暴露,自私自利不说,还行事张狂,今日所见,想来才是他真实的一面。
她的话未说完,月颖飞快地前方奔云,不远处,一个少女正趴在岸边,哭得痛苦流涕:“哥哥,你醒醒,你快醒醒啊!哥,呜呜,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缠着你,非要你带我来凤凰湖放灯,你就不会卷下湖水,哥……”
旁边蹲着一个布衣少年,用手轻探着地上男子的鼻息,面容微沉,“王贤弟,当时我要拉着你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