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惩罚
这天眼阁的探子,年年都在暗中收集贪官、恶官的证据,要被他们听到,他们这官也当到头了,后背更是一片冷汗。
偷盗长嫂的家业契书,这样的人怎么能做秀才,这分明就是失德无义这辈,没有功名还好,他日若真入仕,这也是个贪官、昏官,定会为祸一方。到时候朝廷追查下来,说此人考秀才是谁考评的,连他们都要被言官弹劾。
不能啊,这样的人绝不能做秀才。
两位大人继续从林西镇一路到靠山庄,问了好些百姓,全是都骂苏家的,这回不仅骂苏耀祖,又说苏耀祖那个考中秀才的儿子苏云天也不是好东西,所有坏主意就是他出的,因偷卖大房晒在晒场的稻谷被苏七娘瞧见,竟然带着弟弟去牛棚放火,想把苏七娘给烧死,要不是苏家的隔壁邻居王大娘,那小姑娘就给烧死了。
更有百姓像亲眼得见一般地说,当时苏七娘听到动静是醒了的,却被苏云天拿着棍子敲昏拖回去了。
县令大人道:“这位大嫂莫不是亲眼得见?”
那裹着头巾的妇人四下张望,低声地道:“你们既问起这事,我便告诉你一句,不是我亲眼得见,是我家男人那晚听到狗吠,以为村里闹了贼,就在周围转,却看到村里的狗都在苏家牛棚外叫,心里好奇,就看了这么一眼,不巧,刚好就瞧见了。”
那就是有人证了,这不是胡说八道。
妇人轻叹一声,“苏七娘那孩子实衬,知道苏家三房的人恶,怕我男人被报复,被苏家逼问人证时,挨了打骂,都没说出我家男人的名字。唉,你说这世道,怎么就这样了,我家男人一个七尺男儿,还要靠一个孤女来保护……老天真是不长眼啊!”
训导大人问道:“你说苏七娘看到有人瞧见,知道有人证,难不成还有物证。”
“有啊,苏七娘被苏家赶走的那天,冯里长、杨村长都去了苏家,她当时烧伤醒来后,回了牛棚,寻到苏二郎、苏四郎放火的火捻子,还在火灰里寻到了他们兄弟的长命锁。
苏家要把她嫁给克妻克女人的李商人,为了保命离开,她就把物证交出来了。苏家非追问瞧见的两个人证是谁,她小小年纪,到最后也没说出人是谁来?”
这苏家人恶毒,还不如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还知道不能牵累无辜邻里,可苏家人却将一个失了父母的孤女逼到绝路,这恶毒的事,越打听越惊人。
县令是越听越害怕。
训导在周围打听大半日,越发觉得是自己失职,怎就让这样的人做了秀才,这不是带坏乡邻。
县令揖手道:“大嫂可知还有一个人证是谁?”
女人低声道:“那晚以为村里进了贼的人,可不只我家男人,我家男人就是与他一道在村里转,想要抓住贼人的,他也瞧见过。”
“谁?”
“晒场附近的刘馒头!”
训导道:“既然他们瞧见苏家人作恶,为甚不前去阻止。”
“他们只是瞧见苏家三房的儿郎用棍子敲苏七娘,当时还以为是苏七娘做错了事,他们身为兄长要教训她,哪曾想到是放火啊?”女人无奈地争辩道:“要早知道他们是放火,哪里会不管,好歹也要劝住。我男人回来躺下不久,就听村里有人敲破盆喊苏家牛棚走水了。后来他说起,也才回过味……”
教训人,哪有半夜教训的。
这女人显然也是怕苏家报复,生怕招惹了苏家,没的惹出一些事端来。
这些乡邻的正义呢?善良呢,都到哪里去了。
一个小姑娘还知道保护乡邻,小姑娘被敲昏,被火烧,却连个主持正义的人都没有。
女人一说完就后悔了,“你们不是说访亲的,问这些事做什么?”
“我们……是要去里长家拜访,不知里长家如何走?”
此处的里长是做什么的,发生这么大的事,竟然不往县衙禀报,这要是闹出人命,他们都得受连累。
女人一听要找里长,连忙道:“你们……可千万别说是我与你们说的,我可不想害了我家男人啊。这苏家人的手段恶得狠,你们千万不能说!千万别说……”她吓得拧着洗好的菜篮子就跑了。
县令与训导互望一眼。
训导道:“大人,这苏家在这村里已经成了一方恶霸,村民都避之如虎害怕被报复。”
“我等为官失责,这事影响实在太坏,如此匪夷所思的事都发生在此处,不可不管,必须严处。”
而此刻,清叶眉飞色舞地道:“谁能想到县令和训导二位大人竟以访亲友的名头去了林西镇,将苏家的事打听得清清楚楚,连苏家都不知道的人证都被寻出来了。
县令大人很生气,当天就去了里长家,把里长训骂了一通。
回到县衙第二天,县令和训导大人就写了官文上报府衙,请知府和督学大人定夺,说要夺了苏家父子二人的秀才功名,苏老秀才也挨了训斥。”
春兰道:“怎么老秀才也被训了?”
“县令说,教出如此歹毒无情,谋害人命、盗卖长兄种出的稻谷、为祸乡邻之辈的秀才,也定是有眼无珠之辈,枉作几十年的私塾先生,责令老秀才反省己过。
苏三爷私盗长嫂嫁妆变卖,还让其兄担下骂名,心术不正,德行不端,枉为读书人。
苏二郎为一点私利名声,放火杀人,虽苏七娘逃过一劫,如此歹毒必须重罚,夺了功名,到县衙领三十杖,罚银五百两,不得再参加任何科考,想入仕,先学如何做人……”
清叶学着当日前来传文书的官员语气,充分发挥着说书人的本事。
月颖这才发现清叶这小丫头口齿伶俐得非同寻常,虽只得十二三岁,可这般口才,用词恰当也是少有,难怪能得翠嬷嬷欢心。
她没亲见,可这事在林西镇闹得很大,就连冯里长都差点丢了里长的官。冯里长对苏家人的意见很大,认为是他们才让自己丢脸被训,他都快做曾祖的人,被个不到三十岁的县令骂得灰头土脸,实在是没有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