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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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李嘉玉!
    青枣仿佛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云栖惊喜开窗后,果然看到了站在窗边,始终戴着面具的人。
    云栖伸着脑袋,东张西望,像一只小心觅食的小动物。
    “放心,我看过没人才来的。”
    “上次山上的事还没好好谢谢你。”没他刚好路过,都不知道怎么处理发了疯的李崇音。
    “我们之间不必这么见外,你不是已经给谢礼了吗?”说的是那只荷包。
    李嘉玉声音低沉,像涓涓月光般流泻,好听极了。
    云栖再次庆幸,他只是友人,也是堂哥,不然还真是……
    两人聊着近况,云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古诗词上册。
    说起来,李嘉玉也是能托付的人,他在外认识的人多,又是跑江湖的,必然有好法子。
    只是云栖平日根本遇不上他,所以一时间也不可能想到他。
    云栖顿时笑开了,那甜美的微笑令魏司承一怔,拳头慢慢攥起,克制着。
    如果,这时候告诉她,她信任的人,就是他魏司承,会如何?
    一种是对他真身改观,一视同仁;一种是对欺骗无法原谅,反而离他更远。
    以她的性格,后者可能性更大。
    见她欲言又止,言行闪烁,魏司承淡笑道:“可是碰到什么难题?”
    云栖也知李嘉玉离开李家后,行事隐秘,这般麻烦他实在难以启齿。
    但如果是他,那就没有什么疑虑了,连李嘉玉都不能信,试问这世上还有谁值得她信?
    “有一件事……”
    “但说无妨。”
    他想起方才,她似有话对自己说。
    而后急转直下,丝毫不提。
    不能对身为王爷的他说,却能对什么都不是的李嘉玉提?
    李云栖,你是不是有毛病?
    “你都不怕我说的事让你为难?”云栖见他毫不犹豫,反问。
    “那也要能难倒我才行。”魏司承轻笑,面具后的眼眸,仿佛流光溢彩,慑人心魄。
    云栖也忍不住,回以微笑,甜如蜜。
    感受到云栖截然不同的态度,每一丝微笑都仿佛牵动着他的经脉,一根根抽紧。
    没一会云栖就将之前险些拱手出去的诗词集给了魏司承。
    魏司承将攥紧的拳头一点点松开,心中的火苗不灭,继续压着。
    将云栖给的书简打开,随着翻页的速度越来越快,魏司承的表情也渐渐凝重。
    “这是你写的?”这些诗词数量太大,更可怕的是,几乎每一首都是千古流芳的作品,而他以往全然没听过。
    “你觉得一个人能写出这么多风格迥异的诗句?”
    这一句简简单单的反问,让魏司承也冷静了下来。
    是啊,再天资纵横,都是不可能的,除非对方是什么妖魔。
    树影浮动,万籁俱静。
    四下无人,耳边只有云栖的声音飘荡,无人知晓两人这一夜的谈话内容。
    第二日醒来,云栖神清气爽。
    她将自己的每个月的月例,加上从余氏那儿给的银钱,整合到一檀木盒子里。
    带着它,又带了两婢女,一同来到京城南边鱼龙混杂的一条老胡同,胡同很深,昨日落雨几处积洼,溅湿了她们裙角,两婢女边顾着前头的小姐,边小心垫着脚走路。
    云栖终于到了一个破旧的木门前,敲了敲门。
    一个眼眶通红的青年开了门,他看到云栖愣了愣:“你是何人?”
    “可是蓝烟阁所在?之前管铺子的老伯说若还想买你家胭脂,可以过来这里。”既然知道未来新帝会重新将这些老字号扶起来,她提前为自己攒一些银钱也无可厚非。若未来还是要逃亡,这些就是她的资本了。
    她始终害怕,悲剧重演。
    那青年也不知被这话戳中了什么,泪水夺眶而出,也许是觉得难堪,抹了一把脸。
    原来那位曾经给云栖许多馈赠的老爷子,已经去世了,前些时候漪香阁将他们的铺子盘下后,弄走了他们的祖传秘方。老爷子脾气犟,怎么都要拿回来,单枪匹马地闯进去,被打了出来,鲜血淋漓地躺在路上,无人敢管,也无人敢报官。都说漪香阁有皇家背景,谁会去触这眉头。
    后来是漪香阁的人报了官,顺天府的人来了后,就是几个大刑伺候,老爷子还记挂着家里人,不想白白死在牢里,便承认了是自己图谋不轨。
    待青年去找的时候,老爷子已经奄奄一息了,漪香阁说看在老爷子年纪实在大,加上走投无路,决定既往不咎,周围百姓连连叫好,说漪香阁乃是仁善之家。
    他带着老爷子回家,老爷子的四肢都被打断,像一块豆腐似的,是被他用驴车拖回来的。他们几十年的积蓄全用来还债了,没银钱治病,青年合计着将祖宅变卖,凑了银子请大夫,可老爷子还是没熬过去,母亲因为悲伤过度,被发现时已跳了河。妹妹因为外头的流言蜚语被退了亲事,天天以泪洗面,几次寻短见都被自己拦了下来。
    更糟糕的是,他们明日,就不能住在此处了。
    云栖身后的佩雯和另一个二等丫鬟流萤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怜巴巴地望着云栖,希望云栖能帮一帮。
    云栖拍了拍她们头顶,并未立刻说话。
    方才走进来时就闻到了一股臭味,她皱了皱眉,掀开布帘入内,看到的是放在床上好几日,已经苍白僵直,四肢以不太正常的角度歪曲着的老爷子。
    老爷子床边,半跪着一个呆滞的女子,应该就是青年口中的妹妹。
    屋内虽然焚着香,但也许是放置好些天,实在掩不住味。
    那青年吓得神色都乱了,看云栖那举手投足,以及那身装扮,他就知道这是自己得罪不起的,跪了下来:“您是贵人,可别在这里待着了,实在晦气!”
    云栖退了出去,本以为青年到了如此穷途末路,会向她们求援助,但他只说了一句:“对不住您,我们这儿多余的胭脂,给人砸了,卖不了您。”
    “你方才说你们配方被拿走了?”
    青年欲言又止,似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沉默了下来。
    云栖没有拿出自己的檀木盒子,只让佩雯给了一些安葬费用。
    那男子感恩戴德,让云栖报一下地址,待有了余钱定会双倍奉还,他们家的确连一口棺材都买不起了,也没人愿意卖给他们,这条街的人有许多都指着漪香阁能带动他们生意,帮他们不等于与漪香阁作对。
    云栖却笑道:“这里有两个选择,我给你和你妹妹一些银钱,够你们度过眼前难关;二是,做一段时间长工,月钱不多,但有机会去京城以外的地方,你们还有机会继续做回原来的营生。”
    男子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选了第二条,他眼中迸射出的是仇恨与坚定,一旦被寻到机会,定会疯狂反扑。
    回去的路上,佩雯不太明白地问云栖为何不直接给钱。
    直接给钱,不亚于侮辱,也许正因为是传承的制香世家,带着氏族的傲骨,没看那青年从头到尾都不愿意求助。而且他的长相,有些像魏司承以前的一位部下,骁勇善战,恶名千里。
    云栖抖了抖,应该是看错了吧。
    “有人与我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这话是什么意思,谁与小姐说的?”
    “一个未来很厉害的人。”现在还在韬光养晦,装笨蛋呢。
    云栖在路上听闻大家在说,九子即将出征西北,讨伐胡人。
    一个个说得仿佛身临其境一般,云栖回到府上,就遇到了主动前来教习的善水先生,云栖见礼后,善水先生便说下午补一些课。
    今日教的是琴,本是云栖擅长,不过云栖有了之前太过轻信的教训,只表现平平。引得李嘉晴冷嘲热讽,让她可要多练练,不然世家聚会,她连琴都不会弹,可要贻笑大方。其余两庶妹谁都不敢得罪,呐呐附和了李嘉晴几句。
    而往常要教训云栖的善水先生,今日一反常态地语气温和。
    到了结束时,留了些课业,其余人回去,善水先生留下云栖特别教导。自然而然地问到,云栖上次说,要让她去襛盛庭看看的是什么。
    云栖早有准备,将自己特意画坏的了画卷拿出来给善水先生品鉴,上面提的诗是杜漪宁所作的,这幅画偏偏是她几年前画过的山水图。
    仿佛隐约在暗示什么关联,云栖画的漏洞百出,善水先生却脸色变了变。也不知是心虚还是其他什么,没说几句就告辞了。
    到了晚间,李老夫人那儿就传来善水先生离开了李府。
    这本来没什么,可外出聚会时,听闻善水先生转而去了杜家千金那儿高就,众多世家对李家就有些微妙了,特别是李嘉晴几个常年参与诗会茶会的,常被人酸是她们朽木不可雕,才气走了善水先生。
    李家好不容易把女儿家的名声维持了许多代,现在却颇有些行下坡路。先是李映月的狸猫换太子的事,再是李嘉晴与人在诗会上为一男子落水,现在又是善水先生突然离去,一件件事累计,将李家女儿的名声毁了不少。
    李老夫人气得好几日食不下咽,对杜家和善水先生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
    她一方面让余氏再请更有名望的女先生,一方面将几个孙女的课业管的越发严厉,誓要在往后的公开场合,让她们一鸣惊人。
    这可苦了李嘉晴,将所有怨气牢骚发泄在两庶女身上,云栖偶尔看不下去,会私下帮衬一下。云栖是循序渐进的“进步”,她保持着平常心,展现着天资又将自己的进步显得合理。
    云栖离京前的几日夜晚,魏司承悄然潜入襛盛庭,却并未进去。
    云栖早已睡下,屋内也寂静一片。
    他只在院落中站着,用内力感受屋内人的清浅呼吸。
    直到后半夜,站得腿脚麻木才准备离去。
    却听到里头传来痛苦地呻吟声,步伐一转,消失在原地。
    云栖像溺水的人一般在床上挣扎,她的衣裳已被汗水浸透,鬓边也落下滴滴冷汗,五官皱在一起,没有醒来,似沉沦在噩梦中。
    “好烫。”
    “我好痛——”
    她颤抖得厉害,到后头连牙齿都在打颤,仿佛声嘶力竭地喊叫着,试图寻到人来帮自己。
    她梦到了自己火场里,高热的温度舔舐着她的肌肤和身体,对死亡即将到来的恐惧,与死前的极致痛苦、窒息感笼罩着她。
    眼见她咬着自己的唇,仿佛在一个人承受着无边痛苦,魏司承担心她咬伤,将自己的手背放入她口中,没一会,牙齿刺入血肉,鲜血落了下来。
    伴随而来的是她压抑的哭声和颤抖像小猫一样的身体。
    “唔唔——”她的泪水混着他的血水,流了下来。
    他拿出帕子接住血液,以免第二日被察觉,另一只手轻轻将她的脑袋揽过来。
    “乖,不哭了,啊。”
    她依旧颤抖着,也许是白天情绪积累得多了,都在夜晚宣泄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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