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半晴回到家，父母都没去上班，平时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家里到处摆满杂物，烟灰缸里堆成小山。
    “殷半晴，你妈我这一辈子行得正坐得端，怎么生出你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你爸，虽然在单位总是受人欺负，但也没干过腌臢事，你还有脸回来？”
    王婷昨天已经哭过，今天声音有些疲累显得气势不足。
    “抽抽抽，就知道抽，滚出去抽！”
    王婷对老公殷杰吼道。
    “你说你女儿扯我干什么，我单位的事你知道个屁，就知道发火，你先听女儿说不行吗？”
    “不是因为你殷半晴会是这个样子吗？你管过她一天吗，你除了上班什么事也不管，我自从和你结婚一天好日子没过过！”
    “我哪有什么事都不管？我一个月给你赚一万多供你吃供你喝还要我怎么样？”
    “你就只会说钱钱钱，你女儿在外面给人当小叁就是你教的！我想到她每个月打回来的钱我就觉得恶心！”
    殷半晴站在旁边无动于衷，这样的争吵从她出生就开始，她竟然还觉得，还好。
    “殷半晴，你没有脸皮吗？我们生你养你就是让你出去卖的？”
    “我遇到你们父女俩我不如一头撞死！”
    她对着殷半晴一顿嚎叫，厨房对着邻居的窗户没关她也不在意，好叫整层楼的人都来听听她的苦。
    “妈，我没有。”
    “那你说说你在哪家公司上班，现在给你们领导打电话，你打啊！”
    “我自己写点东西，我，我和向...就是那个男的在谈恋爱...”
    “谈恋爱，人家什么身份会和你谈恋爱？殷半晴你怎么这么虚荣，我为了你操碎了心，你就是这么回报你妈我的？”
    殷半晴说不出口，她没有正式的工作，零散的供稿记录毫无说服力，她更加不可能告诉父母，她靠写色情小说为生。
    王婷说着哭起来：“自从结了婚，你小姨天天在家里种花养狗，车子换了两辆，房子换了一套；我结婚得到了什么，没用的老公和可耻的女儿，我都不好意思和她们出去，她们逛的店我进都不敢进去，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们，你们要这样对我！”
    互联网言之凿凿，比什么都可信，殷半晴说不出收入来源，她百口莫辩。
    向习池打不通殷半晴的电话，出租屋也没有人，他对她的了解就到此为止。
    还有黄文网站，昨天没有更新，他在最新一章评论：【你去哪里了？】
    读者们纷纷在楼中楼一起催更。
    他找人查殷半晴的出行记录。
    “喂，找到了？”
    齐元晰莫名其妙：“什么找到了？”
    “元晰，有事？”
    “余杭她妈妈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需要做心脏移植手术。”
    向习池皱眉：“这么严重？找到配型了吗？”
    “还没有，我联系了我家的医生。”
    “好，我也问问。”
    “嗯，我刚好回家一趟。”
    “好。”
    一晚上，网上关于殷半晴的消息已经删得差不多，大家对这种手段非常逆反，众多路人下场，赵月知的黑粉也混在里面，借骂向习池的口来锤赵月知。
    舆论进一步发酵是有人在论坛证据确凿爆料向习池是国企中能的员工，关于国企员工是否能在外兼职的问题引起大众讨论。
    @四百七大王：【做出一个这种体量的品牌真的有好好在公司上班吗？】
    @今天当键盘侠了吗：【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这么多人想进都进不去，他凭什么还占着茅坑朝外面拉屎啊！】
    “五主义”是否有利用向习池职务之便获利的情况是网友最感兴趣的，虽然一个能源行业一个时尚行业八杆子打不着关系，但有心人想硬是编出许多可能。
    看不惯向习池的好事者开始层层举报，没有回应便在论坛大发阴谋论。
    也有考据党贴出中能2022年允许在岗员工创业、兼职的文件，评论并不买账，因为“五主义是”2021年成立的，2022年文件之后才变更向习池为法人更证明这是违规行为。
    余杭已经为母亲的事情几天没有睡觉了，一打开手机就看到这种新闻，感到十分无力。
    向习池到医院的时候余杭在草坪上吸烟。
    “你来了？”看到向习池走过来他把烟掐了，“新品设计怎么样？”
    “嗯，我们之前定好的用环保材料。”
    “网上那些帖子你看没有？已经影响到在日本的展会了。”
    “没事，高层是支持的，没几天就消停了。”
    “没事？”余杭态度陡转，“向习池，你不能除了创作什么都不管，你是公司法人，我就是个打工的，你得负责？”
    向习池安慰他：“我知道你最近因为你母亲的事情压力大，我会...”
    “这些事是我压力大造成的吗？”
    “不是。”
    余杭坐到地上：“当初我们家没钱，为了支持我的梦想送我到国外学艺术，我第一次看到你的作品就觉得，你才是天生该干这行的。”
    向习池跟着坐下来。
    余杭：  “我其实不后悔替你报名比赛，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再画画，甚至如果没有你，我都不会再从事这个行业。”
    “我就觉得，特对不起我妈，她太把我的梦想当回事了。”
    “所以我现在都不好意思回家，不知道怎么面对房间里的画材，因为我的自私，疏忽了她的身体。”
    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捂着脸哭出来：“我真不是东西。”
    向习池拍拍他的肩膀：“会好的。”
    当晚向习池就给领导发了辞职邮件，领导也在关注舆情，这几年向习池在公司的创收大家有目共睹的，他表示理解，当下就批了。
    他周一交接完工作开车去了邻市的一个县城。
    是殷半晴的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