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我可以吻你吗
身材清瘦颀长,有点小驼背,留着及肩的中短发,半扎丸子头,却也不觉得怪异,反而让人想起古时的风流才子,侧颜粗看像金城武,正面转过来时,那双丹凤眼似乎很多情,自带一种与生俱来的艺术家气质。
这是于月桐对蒋枫眠的初印象,不愧是Jessica这个颜控所说的帅哥。
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看徐宸熙太多了,再看别的男人都不会觉得惊艳。哎,没想到自己竟也是个如此肤浅的人。
行为艺术家总是做很多荒谬的、徒劳无功却又纯粹的事情,以探寻人生的真相。
于月桐也算干过一次行为艺术,在伦敦的街头做另类时装秀。她用旧报纸撕出大致的衣服轮廓,再别大头针固定在身上,纸衣服便成型了,她的脸上画了个唐妆,底色雪白、脸颊绯红,眉间粘上红色花钿,红唇涂成樱桃小嘴,嘴唇两侧酒窝间点上面靥。
她就这样站在街边,腰间别着手机,戴上耳机听歌,姿势摆累了就换一种。由于造型奇特、创意新鲜,有不少路人纷纷热情地往她摆在地上的帽子投硬币或纸币,站了两小时后,她赚到了27英镑55便士。
其实没有别的目的,就是觉得有趣,顺便让外国人看看中国唐朝时的其中一种妆容。
真正的行为艺术家搞行为艺术不是为了挣钱,他们更多是想以自身的态度去对抗命运。有些穷得只剩下自己的身体,也要利用仅有的身体,去做所处于的时代里最荒唐的事,发泄所有不满、表达抗议或者叁观。
蒋枫眠也是这样的行为艺术家,不过他并不穷困潦倒,叁十而立,运营着一个非盈利性独立艺术空间。
“我可以吻你吗?”
这是蒋枫眠对于月桐说的第一句话,于月桐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又用英文“Can I kiss you”重新问了一遍,于月桐当然是拒绝了,心想这个人比当年说出“做我女朋友”的徐宸熙还要有病,如果不是Jessica特地介绍的朋友,她肯定调头就走。
但蒋枫眠解释,其实这是他的实验或者说是作品——与100个初次见面的女性接吻,他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去思考和掌握人与人之间相处的分寸和尺度,或许能击碎陌生人之间的冰冷的芥蒂。
他并不是对每一个初见的女生都提这个要求,看眼缘,Jessica和他第一次见面时亲了,但七十岁的老奶奶他也亲过。
大概是因为长得帅,听了他的用意后还拒绝这个请求的人只有两个,于月桐是第二个,第一个是他的前女友。
“我说了吧,Echo是不会同意的。”Jessica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她很慢热的。”
蒋枫眠认为:“其实只要你没有杂念,面对面的一个吻不算什么,可以只是一种礼仪或是尊重,但如果你带有欲望,即使是遥远相望内心也会波涛汹涌。”
于月桐漠然地说:“这就是我和你的差距,我的思想境界到达不了这种高度,所以成为不了行为艺术家。”
蒋枫眠却说:“你有你的迷人之处。”
“……”这人怕不是经常撩妹的花花公子吧。
“两个人全身赤裸拥抱交合并不是彼此之间最近的距离,灵魂上的契合才是,你觉得这样讲对吗?于小姐。”
于月桐没想过会和一个刚认识的男人讨论这样的话题,不过她坦然地说:“精神和肉体相结合才是最近的距离,缺一都不算。”
蒋枫眠笑了,用另有意趣的眼神看着她,但她看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来找蒋枫眠的真正目的当然没有忘,他给她们看了一张他历经十年光景所编制的表格,上面记录了生活中与重要的人经历的重要的事情,一旦其中某个人告别这个世界,属于这个人的那一格便永远成为黑色。
蒋枫眠说,他是在寻找永别的那一天。
从表格上可以看到他的父亲在叁年前去世了,而他也是在那一天和前女友分手。
出乎于月桐的意料,蒋枫眠竟然就只交往过一个女朋友,他记录了确定交往、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做爱、第一次争吵以及分手的时间,整个恋爱过程的时长有四年。她忽然对他有所改观,他勇敢地把这些展示出来,已经足够坦率和真诚。
蒋枫眠这半年还在做一件致敬行为艺术家谢德庆的事——“打卡”,隔段时间拍一张打卡照,只不过与前辈想表达的人们过着与西西弗斯类似的日复一日的生活的思想不一样,他更想传递出活在当下的想法,过去半年每隔两小时他就会拍一张照片,留下那个瞬间的模样。
于月桐从初中以来就喜欢看各种各样的展览,研究艺术作品,后来又选择当策展人,就是因为在艺术的世界里,她能看到太多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奇奇怪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思想、行为、价值、创造力,从古至今,由中而外,灵魂碰撞,火花四溅,你可以欣赏也可以大胆批判,没有绝对的对与错。
在外人看来“打卡”这类的行为是毫无意义的,但于月桐能够理解,即使是一片秋叶飘落于地面,这个世界也会因此而有所不同。
蒋枫眠看了一眼时钟,对于月桐和Jessica说:“就到整点了,正好我们仨拍张照片。”
他的助理拿起相机,在相机咔嚓的那一瞬间,蒋枫眠搂住了于月桐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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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永别的那一天》是艺术家黄彦的作品,我以此为基础做了修改。
男二上线,这章你们可能不爱看,要看肉的话接下来叁章都有,一章是大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