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还天才呢，我看是废材还差不多。”
    练武场上，几个衣着华丽，油头粉脸的少年正满脸耻笑的看着他。
    “我看他之前修炼那么快，多半也是用了某种法子，揠苗助长，结果现在才原形毕露吧？哈哈哈。”
    “哈哈哈，别这么说，人家可是家主的儿子啊，就算是打肿脸也要充胖子啊。”
    几人一起大笑起来。
    牧子宁感觉仿佛有一股火焰，从胸腹内燃起，烧的他燥热不堪，他想也不想的便冲了上去。
    ……
    我为什么这么生气？他们在说什么？
    冲上去的同时，心中却满是困惑。
    下一刻，画面一变。
    他坐在一个亮堂堂，墙壁都是白色的房间里。
    面前是一个古怪的器物，有着发光的平面，上面有着许多小字。
    手边还有一个有着很多凸起方格，如同印刷版一般的黑色长板。
    “唉，打了这么多字，累死我了。”
    牧子宁伸了个懒腰：“今天吃什么呢？泡面吧。”
    ……
    泡面是什么？
    画面又是一变，眼前变成了昏暗的茅屋，
    牧子宁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浑身的青紫红肿。
    再抬起头，只见清丽大方的少女正气呼呼的等着自己。
    “说你什么好，真是个傻瓜，就算是要修炼，也不要拼命成这样嘛，要是师姐不在，你是不是还要拿脚趾头给自己上药？”
    牧子宁听到从自己干涩的喉咙中发出了声音：“对不起，师姐。”
    少女微微一叹：“你啊，就是个死脑筋，就算你答应过师姐要努力修炼，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嘛。这样下去连手都打废了，还怎么修炼？”
    上完药的少女看着他，忽然伸出手，在他的手背上狠狠一弹，
    “下次可要长点记性了。”看着疼的龇牙咧嘴的牧子宁，少女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
    那笑容是如此熟悉，如此的让人怀念。
    一时间，牧子宁看的怔了，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抚摸那张笑脸。
    下一刻，笑脸消失了，手上传来冰冷的触感，他所触碰的，是一块被雨水淋湿的青石墓碑。
    上面似乎写着什么。
    他努力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墓碑上的字。
    但是在他看清的一瞬间，一股掺杂着悲哀，懊悔，狂怒等无数感情的悸动，从内心深处猛然窜起。
    牧子宁再次从梦中惊醒。
    尽管才五岁，但已经是修仙者，并且修炼到王境的他，原本哪怕是担着千斤，绕着枫山跑上一百圈，也不会出一滴汗。
    但是此时，他依旧和以前每次从梦中醒来一样，满身大汗。
    黑暗中，牧子宁大口喘着气，片刻之后，才慢慢平静下来，像往常一样一个人起身，去浴房沐浴。
    “是梦么……”
    坐在木桶中，牧子宁喃喃道。
    “但是为什么感觉那么真实？”
    他努力的回想起梦中的一幕幕，但是最后当回忆到最后的画面，那墓碑上的字，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梦中那少女的面庞，原本看的十分清楚，此时回想起来也如同笼罩上了一层迷雾，显得朦胧。
    牧子宁沉默了下来。
    原本在之前的年月里，他总是做那一个冰冷黑暗的梦，不断的重复。
    但是在前几日，当他开始修炼之后，梦境就变了。
    他开始梦到一些杂乱的，不知从何处而来，断断续续的东西。
    梦原本应当是荒诞的，模糊的，虚幻的。
    但是不知为何，他所梦到的东西，那一幅幅画面，明明是从未见过的场景，从未见过的面孔，却都如此熟悉而真实。
    尽管没有直接的证明，但是牧子宁能够隐约猜到，这是因为他开始修炼了。
    修仙是从身躯到魂魄的蜕变，在这蜕变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发掘出来了。
    刚刚突破王境的那一夜所做的梦还很短暂，也更加模糊，但随着修为的稳固和增长，梦境也在逐渐加长，而且越来越清晰。
    尽管只是一些破碎而杂乱的梦境，但是潜意识却在告诉牧子宁，这对他很重要。
    这也是他为何要去看其他功法的缘故，他感觉到，自己的修为越高，能看到的东西就越多。
    他已经完全参透了醉仙诀，修行的速度可以说是一日千里，但是还不够。
    虽然以前从未见过醉仙诀，但是在参透之后，他总感觉，似乎缺了什么。
    与其说缺了什么，倒不如说，似乎在醉仙诀里面，只有一部分对他有用的。
    这本地阶中品，放在下域都能引起一番轰动的功法，在他眼中，竟然能看出许多错漏和不足之处。
    不过尽管如此，在其中，他也能找到一部分精妙之处，而这些精妙之处，似乎与他心中的某些东西对上了。
    于是他才从苏子修那里要来了许多其他功法参悟。
    果然，参悟其他的功法，的确有意外的收获。
    尽管找来的功法几乎都不如醉仙诀，大部分都是玄阶甚至黄阶的低品功法，但是牧子宁也能从中参悟出一丝自己所需的东西，慢慢的将他心中某些未知的东西补全。
    说来似乎有些玄之又玄，但是带来的直观效果，就是他的修为速度进一步增加了。
    原本他修为增长的速度就已经能够让人瞠目结舌，但是在参透了许多功法之后，更进一步，距离突破王境到现在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是王境二重了。
    “还不够，还需要更多功法。”
    回想起梦中的画面，牧子宁的心中生出一股没由来的焦虑。
    似乎潜意识在催促着自己，就像是有某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忘记做的时候所生出的那种焦虑的预感。
    他想要尽快回想起来。
    沐浴之后，回到房中，牧子宁已经彻底睡不着了，随手拿起桌上一本秘籍，想要翻看，却发现是已经参悟过的。
    看了看桌上的一叠秘籍，牧子宁皱起了眉头。
    “已经看完了么？看来明天得再去苏大人那里一趟了。”
    “什么？都看完了？”
    苏子修差点没把自己手中的茶杯打翻。
    这才一个月而已，这已经是牧子宁第三次来问他要秘籍了。
    牧子宁点了点头，一脸无辜。
    “是啊，苏大人，还有更多么？”
    苏子修有些无语的盯着牧子宁：“子宁，好学是好事，可是功法秘籍这种东西，贪多嚼不烂，俗话说百会不如一精，哪怕专修一门，以你的天赋，也定能大有成就。你现在年纪还小，刚刚踏上修仙之道，可不能走错路。”
    牧子宁知道苏子修显然是以为他是那种好高骛远的年轻人了，随即微微一笑，道：“苏大人多虑了，子宁真的只是看一看，触类旁通罢了。若是我真的想要修习那些功法，怎么也不可能一个月的时间就看完那么多。”
    苏子修一想也是，他这一个月起码给牧子宁找来几十本各种类型的功法神通秘籍了，若是真的要修行，那这一天看一本都还不够用的，这小家伙多半也只是走马观花的翻阅一下。
    毕竟那么多功法也没有比得上醉仙诀的，牧子宁这等天才，又怎会看不出这一点，不去修醉仙诀，反而去修那些低级功法。
    想到这里，苏子修开口道：“若真是如此，你能有这种想法，也是好事，天下功法无数，各家法门各有所长，多看一些哪怕不能增进修为，也能增长见识。”
    “不过功法秘籍是珍贵之物，边平城只是小城，能搜罗到的功法本就不多，而且大部分都是些低级功法，看了也没多大用处。”
    “那哪里有更多高级功法呢？”牧子宁问出了真正想问的问题。
    “嗯。”苏子修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开口道：“要说功法，自然是那些大宗门收藏最多，但是宗门的功法乃是秘藏的底蕴，绝不会轻易让外人借阅。若不加入宗门的话，想要看到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说到底，我们这南丰域也不过是下域，就是大宗门也没有几个，当年魔灾爆发之际又有不少宗门灭门，能存留到现在的也不多。想要找到那些不下于醉仙诀甚至高过的，难啊。”
    苏子修轻轻一叹，随即接着说下去。
    “不过你若真是想要见识那些真正的高品功法，倒也有一条明路。”
    “还请大人赐教。”牧子宁道。
    苏子修微微一笑，开口说出了两个字。
    “学院。”
    “学院？”牧子宁问道：“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修炼圣地？”
    虽然这边境小城，消息并不灵通，但是牧子宁这一个五岁孩童，却都听过这学院二字。
    不过也仅仅限于名字，以及知道这是一个传说中的修仙圣地，除此之外也不知道更多了。
    但牧子宁对学院却十分感兴趣，因为每次听到这两个字，他心中都会浮现出那种类似做梦时的熟悉感。
    “不错。”苏子修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崇敬之色。
    “学院乃是上百年前，一位惊天动地的大能所创下的，他气吞山河，创立学院，从诸天百域招收年轻人，教化学生。百年来学院中走出了无数惊才绝艳的天才修士，如今更是带领大陆修仙界，抗击魔灾的中心，可谓是真正的修仙圣地。”
    “那位大能之气魄，简直前无古人，他建造了一座图书馆，将无数强大功法神通秘籍陈于其中，只要通过入学考试，进入学院进学，不论来自何方，不论出身贵贱，哪怕是平民百姓，都可以修习。甚至就算不是学院之人，若是通过考验，品行纯良，都可以翻阅其中秘籍，这也是学院之所以成为修仙圣地的根本之一。”
    牧子宁听的双眼放光：“还有这样的地方，这么说，那里有很多强大的功法秘籍了？”
    苏子修点头道：“不错，自从图书馆创立之后，这百多年来又有无数人进入学院，学生，老师，以及慕学院之名而来的诸多修者，将自己的功法放入了图书馆中。若说当今大陆哪里所藏的功法神通秘籍最多，品阶最高的话，也就只有学院的图书馆了。”
    “我也能去那个学院，借阅功法么？”牧子宁期盼问道，虽然他天生神通，又生性沉稳，但毕竟还是个五岁的孩子，方甫踏上修仙之路，听到学院这般存在，也忍不住心向往之。
    “当然，学院之门向人族大开，无论何方之人，只要非心怀歹意之辈，都可以前往学院。你这样的稀世天才，若是去参加入学考试，也定能加入学院。”苏子修点头道，随即却又微微一叹。
    “当年学院在百域设下传送阵，哪怕是我边平城这样的边境小城，都有学院的招生飞舟光顾，即便是城中寻常百姓，也能登上飞舟，前往学院参加入学考试。”
    “奈何现在魔灾泛滥，原野上魔傀遍地，各大城池都被隔开，联络困难，学院的飞舟难以穿越荒野，前往各地招生。像我南丰域，只有寥寥几个大城，与学院传送阵靠近，才能前往招生处。而离我们最近的青竹城，也在千里之外。”
    牧子宁目光闪动，似乎在想什么，苏子修一眼便看出他的心思，笑道：“你就别想着自己一个人过去了，外面荒野上的危险，不是你能想象的。随便一只魔傀，都可能有堪比王境甚至更强的力量，哪怕是皇境强者，想要独自穿过荒野去青竹城，也极为危险。”
    “苏大人说笑了，我怎么会想要一个人去青竹城呢，我才五岁而已。”牧子宁眨了眨眼睛，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嗯，人家还是个宝宝。
    苏子修眼角抽了抽，莫名的感觉心慌。
    这小子看起来纯良，但是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怪胎。
    一个修行不到一个月就王境二重的怪胎，要是宣扬出去，恐怕会吓呆一批人！
    万年以来，不，十万年以来，从来没有人能在五岁的时候，便突破王境。
    就算是哪些大宗门的天骄，在五岁的时候，最多也只是灵境而已。
    “你可别胡来——”顿了一顿，苏子修又是一叹：“罢了，还有不到两年，就是学院入学考试，那时候，我亲自送你去青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