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太后驾到
看到容敬眼中的惊惧,楚千凝清幽的美眸中却极快的闪过了一抹笑意。
很震惊吗?
似乎……
的确是该感到震惊的。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无论是容锦晴还是容景络,他们两人都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容锦晴被赶出容府的那日,楚千凝当即便让人将她保护了起来,因为她深知依照容敬的性格一定会斩草除根。
果不其然!
她才将人保护起来,杀手便到了。
楚千凝也是有意让容锦晴体会一下濒临死亡的那种感觉,这样她心里对容敬的恨意才会深入骨髓。
是以她特意叮嘱了冷画他们,一定要在最后关头再将她救下。
如此一来,效果极佳。
有了容锦晴在前,对付容景络的时候也是一样。
甚至——
未免容敬的人找不到他们的踪迹,楚千凝还特意让人泄露了他们的行踪。
待到杀手追上来,容景络命悬一线的时候,再出手保住他的性命。
人只有在临死之际,内心才是最明白的。
该恨谁、该怨谁,都在那一刻有了决定。
故人相见,父子重逢……
这本该是一副十分温馨美好的画面,但楚千凝在一旁看着,却只觉得可笑。
父亲一脸错愕震惊,子女满眼滔天恨意。
她想,倘或不是有御林军的人拦着,容景络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冲到容敬面前杀了他,以宣泄内心难以言喻的愤怒。
“还不快向陛下请安?!”杨翥过于尖细的声音低低响起,脸色不虞的朝那兄妹俩提醒道。
听到他的话,容锦晴和容景络这才如梦初醒。
两人慌里慌张的跪到了地上,拄在地上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容景络的声音较之以往轻柔了许多,仔细听的话,似是还带着些尖锐的感觉。
不光是声音,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也和以往大不相同。
虽未蓬头垢面,但到底较之从前差了许多。
相比之下,旁边的容锦晴就更落魄了。
她用一块黑布裹住了头,不想被人看都她掉的光秃秃的头颅,平时她甚至会连那张脸都遮挡起来,但是因着今日要面见景佑帝,她便只能以这般样貌示人。
比起以前那个娇俏动人的容家二小姐,如今的容锦晴苍老了许多,脸色蜡黄,两颊深深的凹陷了进去,再不复昔日的如花美貌。
扫了她一眼,景佑帝不禁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起身吧。”他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谢陛下。”
战战兢兢的从地上站起来,容景络微垂着头,不再如方才那般瞪视容敬。
他似是平静了下来,可后者却再难保持淡定。
惊疑不定的看着他和容锦晴,像是不明白他们俩为何会出现在此。
电光火石间,他猛地转头看向楚千凝,就见后者正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唇边噙着一抹艳丽至极的笑,却又很快就消失不见。
就在他奇怪她变脸怎么这么快时,忽然听到俞汉远的声音响起,“陛下既有要事处理……老臣便先行退下……”
“爱卿忙什么,一起听听是怎么回事吧。”
“可是这……”
见俞汉远面露为难,楚千凝淡声道,“俞大人刚好对此事多有疑问,就此机会解惑岂不正好!”
让他认清凤君撷和容敬的嘴脸,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楚千凝这话本是说给俞汉远听的,可落在容锦晴和容景络的耳中,他们兄妹二人的神色却不禁微变。
他们是在进宫之前,方才得知一直以来保护他们的人是楚千凝。
而在他们彼此碰面之前,他们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情况如何,是死是活,一概不知。
哪里想到……
兜兜转转,他们皆被一个楚千凝玩弄在鼓掌之间。
在心底冷笑了一下,容景络近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眸中明显带着一丝坚定之色,“启禀陛下,草民有事要禀报。”
“何事?”
“家父与二皇子殿下早有勾结,此事还望陛下明察。”容敬做过的事情,他不说知道八九件,但五六件他还是知道的。
“哦?”景佑帝挑眉,意味深长的扫了凤君撷一脸。
“不仅如此,二皇子殿下还有意拉拢钦阳侯,为此草民曾引荐遏尘神医给钦阳侯,只为与那府上交好,甚至还曾花天价买过一方砚台,桩桩件件都是家父授意,目的就是作为二皇子殿下和齐家的桥梁。”
容景络说的很是彻底,每一件事儿都很详尽。
随着他说下去,容敬和凤君撷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二皇子殿下早有觊觎皇位的心思,只是恐过早暴露自己会被其他两位殿下针对,是以一直故作平庸,隐忍蛰伏。”
“父皇……”
“继续说!”狠狠瞪了凤君撷一眼,景佑帝示意容景络继续说下去。
“是。”容景络微微点头,接着道,“为了与齐家维持长久的利益关系,家父命我迎娶那府上的小姐,不想齐家五小姐就是个疯子!”
提起齐寒烟,容景络的双手紧握成拳,牙齿咬的直响,额上青筋暴起,恨得双眸通红。
因为那个疯女人,害得他人不人鬼不鬼……
可事后容敬竟不说为他讨个公道,甚至依旧对钦阳侯等人伏低做小,从始至终都未考虑过他的感受,心肠冷硬到了极点。
既然他这个当爹的无情,那就不能怪他这个做儿子的无义了。
“孽子!你给我住口!”被容景络的所言所行气得脸色铁青,容敬瞪着他喝斥道,“你是疯了不成,竟敢如此污蔑为父和殿下!”
“污蔑?”容景络冷冷一笑,“那密道也是儿子污蔑你喽?”
“你……”
“陛下,臣女也有事禀报。”有容景络在前面打头阵,容锦晴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左右如今自己也是这般疯疯癫癫的样子,再落魄还能落魄到哪里去,最差也不过就是一死。
这样一想,她反而觉得心安了不少。
看都没有看向她,景佑帝只不耐烦的挥手道,“说。”
“启禀陛下,当日在猎场围猎的时候,家父便有意将大姐姐容锦仙献给您,但又恐她心下不愿,是以便让臣女设计引她前去见您。”
“容锦仙……”
“可当时不知是为何,大姐姐她并未中计,反而是臣女自己出现在了您的面前。”小心翼翼的瞄了景佑帝一眼,见他并未阻拦她,容锦晴才接着往下说,“后来……家父恐您会召臣女入宫,便于外散布谣言,说臣女命格孤硬,不宜陪皇伴驾。”
“简直胡说八道!”
一听这话,容敬再也忍不住了,怒气冲冲的瞪向了容锦晴。
但两侧均有御林军在,他便是想过去抽她一巴掌也是不能。
偏偏……
景佑帝还似真的相信了她的话,看向他和凤君撷的目光越来越冰寒。
直到最后,御书房中彻底没了声音。
冷冷的笑了一下,景佑帝开口的声音平静的近乎诡异,“你们可真是朕的好爱卿、好儿子……”
“陛下……”
“够了!”一掌拍到了桌案上,景佑帝愤怒的面容稍显狰狞,看得众人心下一跳。
往往这般情况,便定然是要见些血腥了。
思及此,俞汉远不禁皱起了眉头。
眼前这位帝王的残酷手段,他一点都不陌生。
之前越敬宗和孟绍悭的事情他看得分明,几次求情都遭到了他的斥责,若非其他同僚帮忙求情,怕是自己也免不了要受罚。
但身为帝王,如何能行此残暴的手段!
久而久之,怕是会失了民心。
奈何忠言逆耳……
这位皇帝陛下总也听不进去。
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俞汉远微微垂下头去,到底没有贸然开口。
并非是他贪生怕死,而是这次的事情非比寻常,二皇子殿下和容敬的所作所为,的确是令人发指,便是连他也觉得看不过去。
“你二人可还有何话说吗?”景佑帝沉声问道。
“父皇……”凤君撷缓缓的抬起头,一字一句的说道,“容锦晴与容景络指控容敬的话,儿臣不知是真是假,但儿臣可向天起誓,那些事情儿臣确实不知。”
闻言,容景络心下一急,“殿下推的还真是干净,一句‘不知’便想将所有的事情都丢给旁人吗?!”
“本殿倒想问问你,你为人子,如今竟在大殿上处处与自己的父亲作对,说着那些不着边际的话,却不知是何人教给了你。”
说着,凤君撷意有所指的看向楚千凝。
后者一脸淡定的任他看着,甚至微微扬起了下颚,满满的不可一世,明显未将他的反击看在眼中。
果不其然,即便他如此说,景佑帝的脸上也未有丝毫迟疑,似乎他无比信任楚千凝。
“陛下,草民所言句句属实,还望陛下明察。”都到了这个份儿上,容景络也顾不得许多,只一心想要将容敬拉下马。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如何还能指望对方会顾念与自己的父子之情!
身为容家人,大抵骨子里就是冷心冷情的。
微微敛眸,楚千凝缓声道,“密道的事情已是板上钉钉,任凭舅父与殿下如何巧舌如簧也狡辩不得,而无论我与表哥、表妹今日说了什么,如此大义灭亲之举也不过是为了陛下、为了朝廷、为了东夷的百姓。毕竟自古以来定下的规矩,要先君后父,先天下而后己身。”
“陛下……”
“倘或舅父仍有何不服气,我倒是还有一个办法。”说完,楚千凝转头目光幽幽的看向他。
“什、什么办法?”
“请陛下传唤孟姨娘入宫,届时表哥和表妹所言是真是假,一问便知。”
这本该是个办法,可不知为何,容敬听完后脸色却变的更加难看了。
孟姨娘……
她已缠绵病榻多时,自从容锦晴和容景络出事后便整日浑浑噩噩的,口中念念有词,明显是疯癫了的样子,楚千凝于此时提到她是何目的?
警惕的看向她,容敬一时未敢接话。
因着这双儿女的缘故,他们的关系早已大不如前,何况如今他自身难保,也无暇去理会她,他们早就离了心,她又岂有帮着自己的道理!
越是这般想,他的心里就越是忐忑不安。
而他表现的如此犹豫不决,自然让人以为他是做贼心虚。
事已至此,景佑帝甚至已经懒得再去查证此事。
左右从他听从楚千凝献计开始,容敬在他心里就是一个死人了。
至于凤君撷……
此子心机深沉,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隐忍蛰伏了这么多年,不光是他,就连凤君墨和凤君荐也未察觉分毫,不得不令人心生防备。
若不尽早处置,他日必生大患!
“来人,将二皇子给朕……”
“太后娘娘驾到!”
景佑帝的话说了一半儿,却忽闻太后至此,令他的话音不禁顿住。